姜蓁三人在客栈吃着早膳时,就听到隔壁桌的几个男子说那棺材铺的孟许山疯了,一早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他那恩爱的娘子陆绵,也不知怎的突然要和他和离。
姜蓁低头喝着碗中的骨汤,心想没有噬魂汤的作用,陆绵又怎会对孟许山还有情谊,醒悟过来时,怕是吓一跳罢。
抬头望着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发呆,笑了笑。
人性啊~经不起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纸扎人这一单元算是完结啦,后续有一些坑会陆续解释和填上日更实在太累人勒~
第21章 失魂书 一
离开晋中已有小半月,姜蓁回到风竹院时,刚踏进宅门就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直往鼻腔扑,荷塘里的水还算清澈,后院里的花也还开的盛,就是多宝阁和花梨木大案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姜蓁不免要收拾一番。
晚些时候,沈韶光又翻了墙进来,手上照例拎着两壶酒,要来找周许下棋,那次在客栈吵架,倒是因为孟许山而解决了,沈韶光性子来得快去的也快,过去的事情也就不深究什么。
寻常他们下棋都是在西厢房的书阁里,姜蓁一般不会过去打扰,晚间沐浴完,会坐在罗汉床上看《容斋随笔》,她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诗经,幼年在姜府的时候,兄长总会教她读,即便是女子,也会熟读书经,写得一手好字,只不过后来投奔了婆母,也就没什么机会读。
现在在周府也是无事,又无人理她,读书便成了姜蓁日常最大的消遣。
手上端着在县上买回来的吃食,准备一边看书,一边吃,想起从孟许山夺过来的那本古籍还在她手上,拿起来研究其中有何厉害,竟惹得孟许山如此痴狂。
书的封皮是暗红色,看着有点像血干了之后的色泽,书皮的手感有些粗糙,摸在手上和一般的书并不一样,姜蓁又将书往烛火下凑,以便看得更清楚些,烛火下的古籍,被映得暖暖的,看起来有些肌理感。
有些…有些像,姜蓁一时想不到形容这本古籍的感觉,侧目看见映在烛火下自己的手臂,“有些像人的皮肤”姜蓁也是被自己突然的想法惊到,她不敢乱下决定。
书阁内,沈韶光的黑子正困在周许的白子陷阱中,挠头思索要如何走下一步时,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
是姜蓁,头发湿哒哒,耷拉在肩上,簪花也没插,只是简单的插了一只簪子,空气中还弥漫着腻子的味道,看来是刚沐浴完。
只是这小娘子有什么时,这么着急就闯进来,沈韶光不明所以。
现在已是立秋之际,夜间也有些凉,周许见姜蓁冲进来,穿得薄弱,手上将落的白子停在半空,目光投向姜蓁。
“上次在孟许山手里夺过来的古籍,我觉着有些古怪”姜蓁好像发现什么新奇宝贝一样,高兴地举着手中的古籍。
周许望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顺着她意:“噢?有何古怪之处?”
姜蓁高兴自己的发现,一时也忘了男女之别,将古籍拿到周许身旁,摊开封皮,叫他好生观察。
周许接过古籍仔细观察,只需一眼他就察觉到这书皮的古怪,质感不同,色泽也不像一般书皮能染出来的模样。
姜蓁手指着书皮:“你瞧这书皮,是不是比一般的书来的更细腻。”
姜蓁没有发觉,自己站的位置离周许十分近,低头指古籍时,披肩长发有些发尾扫到周许的手背,有些痒痒的,不仅如此,周许还闻到姜蓁呼出的热气和刚沐浴完那股子干爽腻子味道。
沈韶光趁着他们两个在琢磨古籍,偷偷将周许的白子移动了两格,移完后还暗自窃喜自己计谋得逞。
没等沈韶光高兴多久,这周许好似长了四只眼睛,用术法将两颗白子变回原处,沈韶光自讨没趣,呶呶嘴不好说什么,站起来也想看看古籍有什么名堂,可这两人挨的近把古籍都挡上了。
“你们俩都快亲上了,贴这么近,也不留些位置给我看。”沈韶光一旁打趣道。
姜蓁听到,忽的一下弹开了说:“给…给你看,我看完了。”
周许有些不满的朝沈韶光看去。
沈韶光全然未觉,凑过去看古籍,讶然:“这真的是人皮,谁竟会这般恶毒术法,扒人皮作封皮。”不免觉着残忍。
周许道:“孟许山提到过这古籍是从外乡客的摊子上淘来的,具体是谁根本无从查证。”
“我记得郝之行也有一本古籍,他好像也说是在古籍上买来的!”沈韶光眼皮一跳,不会这两本古籍有何关联罢。
“郝之行的那本古籍可知道在何处?我们拿回来对比,便可知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姜蓁摸着下巴分析,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周许望着手中的古籍,平静地分析着:“制作一本书的封皮估计要一张人皮,一本古籍一张人皮,倘若郝之行那本古籍和这本相似,那这古籍估计不知道有多少本。”
“上回走得急没有仔细打听郝之行的消息,沈韶光你可知后续如何?”姜蓁问。
沈韶光那段日子,手上也积攒很多人家的生意,哪有时间打听郝之行,只是知道最后被官府收押大牢罢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也只得明日上街再去向街坊打听,这样也好知道郝之行手中那本古籍的下落。
周许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古籍上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术法,噬魂、剥皮、拔舌、锁魂这种只有市井传闻中听到的东西,在这本古籍上写的清楚仔细。
周许不自觉的又将眉头皱起来,他不敢想象这古籍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会有多大危害,若是让别人知晓他们手中有这本古籍,怕是会招来不少的麻烦,所以不能放在姜蓁那里。
思索良久后,开口道:“这本古籍先放在我这保管着”,姜蓁本来想带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欲要辩解,周许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
接着下一句:“放在你那不安全,很晚了早些歇息”,下了逐客令。
周许都这样说,姜蓁也不好再开口,刚要抬步出去,周许叫住她。
“等等,夜间凉,莫要穿这般少”
姜蓁:……
沈韶光见姜蓁走了,捞着棋篓子里的黑子开口:“这事明日再议,来来来先下棋。”
拿起黑子准备落下,一顿发现棋子位置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又仔细瞧了一遍,方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愤然道:“周许你小子是不是换了爷爷我的棋”。
周许挑眉:“此话怎讲,我像是这样的人,少废话,快下,该你了。”
沈韶光显然不信周许的鬼话,继续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是看爷爷我快赢了,才要换爷爷的子。”
“爷不信”
“你小子肯定因为我把小娘子从你身边叫走了,公报私仇。”
“你这黑子处境很险啊~”周许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嘴里催促着沈韶光快些出棋。
姜蓁起来用早膳时,沈韶光就过来了,看他这副困得快要趴下的模样,想必昨晚和周许下了整夜棋,这人还真是不要命,怎与周许那只鬼比,他可不用睡觉。
沈韶光来的时间很没有规律,姜蓁做早饭一贯煮的多,就是怕他来了没得吃,拎起一旁的空碗放到沈韶光面前,示意他自己舀。
沈韶光与周许下了一宿棋,天刚亮就被周许打发出去打探消息,这一早人都还未出来,他只能在酒肆楼下找个地方坐着,等早市开。
随便买个包子,和小摊贩打探郝之行的消息。
小贩见沈韶光有些面生,又不知近期郝之行的这件大事,想着对方可能是个外乡客,热情地唠嗑起来。
郝之行杀朱小姐的证据确凿,又是当时在场的官府亲眼所见,罪名自然逃不掉,判了绞刑,几日后就死了,行刑时好多乡亲都去看了。
小贩见沈韶光听得入迷,有些唏嘘的说:“没想到这郝公子竟这般心狠手辣,直接把一个大活人剖了。”
后又拉着沈韶光说了许多,包括与郝之行有姻亲的柳家,当日就找人去郝家解了亲事,还将郝家告到官府去,说耽搁了自家女儿大好年华,要赔银两。
郝家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官职,据说欲花钱摆平郝之行这事,被人捅破,传到知府那里,不仅被累得丢了官职,还被抄家,郝宅现下是成了个空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