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撩乱+番外(345)

苦头?”

皇帝道:“你也知晓这边历史已全然迥异,那边既往之事,亦已不可作为确信之参考。朕便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让你走一条别人不曾走过的路,用这天下来试错。”

萧寰针锋相对:“此路确实无人走过,可父皇莫忘了,自文皇帝之后,我朝的路也无人走过。父皇隐忍多年,扳倒滕氏,如今又肃清袁氏,锐意改革弊政,莫非不须得莫的勇气么?”

皇帝的眼底倏而闪过些不易察觉的光亮,少顷,露出苦笑。

“如此说来,你仍固执己见?”他说。

萧寰道:“儿臣所言,皆出自肺腑,请父皇三思。”

皇帝将手表看了看,距离十二点,只剩下了一个多小时。

“朕若是定要你二人做出决断呢?”他缓缓道。

萧寰道:“父皇要儿臣决断何事?将虞女史永远留在这边,还是将她送回去,永不再见么?”

“此事,虞女史自可决断,朕说的,是你。”皇帝道,“你可留在这边,册立为太子,日后继位为新君;也可到那边去,如你先前想的那般,做一个全然无牵无挂之人,再不必回来。”

虞嫣愕然。

她望着皇帝那波澜不惊的脸,好一会才确定,这并非气话,也非玩笑,而是认真的。

他刚才这番话的意思是……愿意放萧寰跟自己一起离开?

心不禁撞了一下,虞嫣随即看向萧寰。

只见他和自己一样,看着皇帝,神色不定。

“父皇之意,可

让儿臣离去?”他说。

“正是。”皇帝道。

萧寰与他对视片刻,道:“父皇亦不再劝儿臣继位?”

“天子,以天下为家,亦以天下为己任。”皇帝道,“若无心于此,又如何可胜任?”

萧寰道:“如此说来,父皇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不曾。”皇帝道,“不过你若决意要放下这边的一切,朕自也不会留你。你离去之后,这边与你再无瓜葛,亦不必你再操心。”

萧寰定住。

皇帝看着他迟疑的神色,唇角微微弯起。

突然,他面色一变,扶着榻,猛然咳了起来。

萧寰面色一变,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一边为他拍背一边朝张茂喝道:“快去请蔡太医!”

张茂忙应下,匆匆跑出门去。

虞嫣也连忙上前,往皇帝额头探去,吃了一惊。

“陛下在发烧?”

“路上受了点风寒罢了,不妨事……”皇帝摇摇头,却抓住萧寰的衣袖,哑着嗓子道,“从前……朕曾问先帝,为何生于皇家,却总是事事身不由己&先帝说,皇家的人,享尽天下好处,便要担起所有的坏处……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担子落下来,也须得扛起……这责任深入骨血,至死方休。”

他双眸深深地盯着萧寰:“这话……朕记了数十年,如今,便应到了你的身上……”

话音未落,他又是一阵猛咳。

萧寰看着他,目光怔怔。

没多久,蔡瑜匆匆跑进来,摸了摸皇帝的额头和脉象,从怀里

掏出药盒,喂他服药。

“陛下劳累过度,不可再受刺激。”蔡瑜对萧寰道,“须得即刻歇息!”

萧寰应下。

隔了一会,卫琅等人将制氧机等器械取来,七手八脚地协助蔡瑜将管子接上,为皇帝戴好。

但皇帝的情况显然不太乐观,没多久,晕厥过去。

蔡瑜急得满头大汗,甚至用上了除颤仪。幸好手段及时,皇帝的情况终于平稳下来。

见他脱离危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萧寰看着榻上沉睡地皇帝,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少顷,他想起什么,倏而回头。

只见虞嫣站在众人的后面,也看着他,双眸幽深而沉静。

*

接近夜半,风带着露水的气息,愈发寒凉。

屋子里仍然亮着灯,蔡瑜和张茂等人守在皇帝病榻前,不敢离开一步。

虞嫣和萧寰则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望着黑黝黝的池塘。

因为掘开了水道,大部分的池水已经排走,虽然塘底的泉眼仍冒着水,但要灌起来,还需要许多时间。如今一眼望去,这池塘仍然似个烂泥塘一般,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厚厚的淤泥。

“潜水衣已经备好,你去准备吧。”萧寰看了看手表,对虞嫣道,“否则便要来不及了。”

虞嫣沉默片刻,摇摇头。

“我回去,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对付这些烂摊子么?”

萧寰看着她,心头一暖。

这话从虞嫣嘴里出来,他并不意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萧寰对她已经产生了某种习惯。他可以对她吐露所有的心事,也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她互相依靠,有她在身边,心中总是莫名的踏实。

萧寰道:“你担心父皇真的将那通道毁掉?”

虞嫣反问:“你不担心?”

萧寰道:“我不会让此事发生。”

第364章 异客(下)

虞嫣看着萧寰坚定地神色,不由苦笑。

“你说不让就不让么?”她无奈道,“你父亲才是皇帝。他如果醒过来,非要继续做那毁灭通道的事怎么办?”

萧寰道:“那所谓的毁灭通道,可就是与那玉司南有关?”

他并不知道《永明樵问》的事,虞嫣随即将那文章的内容简短地说了一遍。

萧寰听着,眉头皱起。

他正要说话,突然,蔡瑜从屋子里走出来,神色不定。

“殿下,”他说,“可否将圣上送过去?”

萧寰面色一紧:“父皇不好了?”

蔡瑜摇头:“方才一番急救,圣上病情已经缓下。可当初在医院里,医生曾说过,若遇危急,就算除颤仪有用,时候也应当尽快送医。在下曾详细询问过医院急救之后的护理之法,除了服药,还须得注射针剂,可在下手中只有些许药丸,远不及医治之需。”

听得这话,虞嫣和萧寰不由面面相觑。

虞嫣当机立断,对萧寰道:“既然如此,就别再耽搁了。我和蔡太医将圣上带过去,别的事,以后再说。”

她说的别的事,指的是皇帝要毁坏通道。现在皇帝昏迷不醒,这事自然也可以搁置起来,暂时不必管

萧寰也知道这个道理,沉吟片刻,随即吩咐卫琅去将潜水衣都取来。

蔡瑜有些不放心:“只是圣上当下仍在昏迷,也不知这样过去,可有危险?”

“此事只可权宜。”萧寰道,“总比让他在这边听

天由命的好。”

蔡瑜叹口气,颔首。

屋内,张茂正守在皇帝榻旁,见萧寰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萧寰看了看仍在昏睡的皇帝,随即让人将他扶起,还拿来了一件奇怪的衣服,要给他穿上。

“殿下这是做甚?”张茂忙道,“圣上还未清醒,不可擅动。”

蔡瑜道:“圣上情势危及,留在此处无益,须交与女史带回去医治。”

张茂神色一变,却道:“不可!”

众人讶然,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向萧寰一礼:“殿下明鉴。今日未到这老宅之前,圣上曾告知老臣,若他旧病复发,不能自主,殿下定然会将圣上送到女史那边医治。圣上吩咐老臣,务必将殿下劝阻。”

虞嫣心中暗暗吃惊。

皇帝竟然提前将此事交代张茂,可见他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了如指掌,亦可见他是下定决心与那边断绝来往,就算会危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萧寰看着张茂,神色沉下。

“父皇一意孤行,张内侍便一味听命,就算父皇命在旦夕,亦无妨么?”

张茂双目通红,突然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圣上忧恐殿下不从,曾千叮万嘱,令老臣立誓。老臣自知此事有违忠义,就算是遵从圣命,亦罪不可恕!此乃圣上嘱托,老臣可碎尸万段,但绝不敢退让一步,望殿下恕罪!”

说罢,他从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奉上:“此乃圣上手谕,请殿下过目。”

众人一惊,萧

寰的神色亦是狐疑。

他接过来看,只见果然是皇帝的手谕。那上面的字迹,是萧寰再熟悉不过的。

一尺见方的布帛上,皇帝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一切按照张茂的话行事,张茂之言,如出皇帝之口,任何人不得忤逆。

萧寰看完之后,再抬眼,眸中已经染上怒气,目光愈发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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