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脑袋一下清醒,王熙没想到自己竟是睡了这么久。
“太医怎不早将在下唤醒?”他一边快速走向放装备的地方,一边埋怨道,“这般京畿,几乎误事!”
正说着,他再看向客厅里,忽而发现虞祥、陈怡和虞甯都不见了。
“虞氏一家回去了?”王熙问道。
“正是。”蔡瑜道,“陈夫人身体有些不适,虞公子和虞先生便陪她离开了。”
王熙了然,又四下里望了望:“虞女史呢?”
“虞女史不胜酒力,上楼歇息去了。”蔡瑜道。
王熙想起自己刚才下楼的时候,往二楼里瞥了一眼,那上面没有开灯,正是虞嫣歇息时的光景。
“公子莫耽误,”蔡瑜催促道,“还是速速更衣才是。滕女君若是醒不来,还须公子帮她戴上那呼吸器,搀着她过去。”
这话确实,王熙忙应下,火急火燎地去将自己的潜水服换上。
可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却仍觉得疑惑不解。
那瓶酒,虽然最后是被他喝光的,但王熙知道自己的本事,断然不至于会醉,还醉成了这样……
心中一片迷茫,但王熙来不及多想,只手忙脚乱地将潜水服穿上。
这物什虽然穿起来麻烦得很,但王熙毕竟演练了多次,手脚熟稔,没多久就穿好了。他又将众人的氧气瓶和呼吸器都检查了一边,弄好之后,离十二点只剩下了十分钟。
屋子里很是安静。
蔡瑜让王熙给皇帝背上氧气瓶,戴上呼吸器潜水镜,自己则去为滕蕙帮忙。
滕蕙酒还没醒,迷迷糊糊的。
她的头发裹在潜水衣里,戴上呼吸器和潜水镜之后,几乎看不到脸。
众人还有两个大登山包的行李,王熙只得一手挎着一只登山包,另一手扶着滕蕙。
蔡瑜推开通往后院的玻璃门,一阵寒风吹来,还是有些冷。
时间不等人,走到池边,蔡瑜率先下到池子里,搀着皇帝下去。而后,蔡瑜又帮着王熙,扶着滕蕙下到了水里。
潜水服虽然保暖,但周身被池水包裹着,仍然能感到彻骨的寒意。
先前迷迷糊糊的滕蕙才下水,突然,似乎醒了过来,在水里挣扎起来,似乎想拔掉嘴上的呼吸器。
王熙才下水,几乎被她带得在淤泥里站立不稳,忙帮着蔡瑜按住她的手:“莫乱动!稍后进了水便要呛了!”
他说罢,正要给自己戴上呼吸器,突然,他听到玻璃门被猛然推开的声音。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跑出来,神色慌乱。
纵然隔着潜水镜,王熙也一下认出了那张脸。
正是滕蕙。
电光石火之间,一切都已经明白过来。
他正要转头再看向旁边的虞嫣,脚底倏而一阵坠空的感觉,他来不及吸气,已经被池水里卷起的强大漩涡缠住,拖拽下去。
上章有些修改,不过都是些细节,改动不大,正值假期,审核应该也会延迟。
今天走亲戚,这章短小,明早也请假,大家晚上再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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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坦承(上)
池水冰冷刺骨,带着些土腥的味道。
再冒出来的时候,王熙呛着水,只觉自己几乎把心肺都咳了出来。
虞嫣后院里那灯火通明的景象已经全然消失,眼前,只有寂静萧瑟的老宅。
“陛下!”一个声音从岸上传来,王熙定睛看去,却见是卫琅。
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身后的屋子里亮着灯。
王熙没工夫搭理他,只看向身旁。
虞嫣此时已经摘下了潜水镜和呼吸器,也望着周围,神色震惊。
“这……”王熙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望向皇帝和蔡瑜,“这是为何……”
蔡瑜低头不答话,皇帝神色沉静依旧。
他没有理会,只看向卫琅:“当下局势如何了?”
*
虽然来这宅子里接皇帝的,只有卫琅。但他不是第一次来接人,东西都准备得好好的,屋子里,已经生好了炭火,很是暖和。
众人身上的潜水服已经脱掉,皇帝坐在榻上,正由蔡瑜服侍着,喝着水。
“……袁氏当下,已是败相显露。”卫琅在皇帝面前恭敬地禀道,“殿下将陛下的御诏发出之后,响应者众多。雍州刺史戴暄、洛阳的梁王,当下皆已起兵,与殿下三面合围,直取京畿。”
皇帝抚须,凝神细听。
“当下袁氏已经回过神来,收拢兵马,打算作困兽之斗。”卫琅继续道,“殿下已经朝京畿之中的兵马喊话,说陛下即将御驾回銮,凡开城投降者,可得大赦。”
“袁氏如何回应?”
“袁氏尚无回应。”
皇帝的神色有继续宽慰。
“朕离开不过一个月。”他缓缓道,“算一算日子,子昭亦刚刚回到朔方不多时,能得这般进展,可谓出色。”
“陛下明鉴。”卫琅笑嘻嘻道。
皇帝看向蔡瑜:“虞女史好些了么?”
“好些了。”蔡瑜道,“臣方才让她服下解药,已经全然清醒无碍。”
皇帝微微颔首:“带朕去看一看。”
蔡瑜忙道:“陛下刚从水中出来,还须歇息,还是臣去将女史请来……”
皇帝摆了摆手:“不必。此事,是朕的主意,自当亲自解释。”
蔡瑜望着他,只得应下。
隔壁的屋子里,虞嫣坐在榻上,身上裹着被子。
王熙在她的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干坐了好一会。
这件事太过诡异,虞嫣和王熙复盘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说,蔡太医在那酒里下了药,将我和蕙蕙掉包,带了过来?”虞嫣疑惑道,“为什么要这样?”
“自是想把你带过来。”王熙道,“可你家中和安姐不是不愿么,且你也不想违了子昭的约定。”
——“……若是朕请女史随驾过去呢?女史可愿意?”
蓦地,虞嫣想起了皇帝先前和她的那番谈话。
当时,她没有答应,皇帝也只说让她再考虑考虑,没想到他的心意居然这样坚决。
“蔡太医乃太医署中的圣手,精通药学,听说什么毒药迷药都难不倒他,连廷尉办案也总要向他请教。”王熙叹口气,“也怪我。他托我去药店抓药之时,我就该想到这一层。”
虞嫣看着王熙,仍然不敢相信。
“你不是也喝了那下药的酒?”她随即问道,“蔡太医为什么把你也药晕了?”
“这自不是他的本意。”王熙道,“他原本备下了六杯酒,三杯是圣上、我和太医的,三杯是虞先生一家的。想来,虞先生一家的酒里也做了些手脚,故而陈夫人身体不适,他们先行回家去了。而那酒瓶之中剩下的,则下了迷药,专为你姊妹二人备下。我是不慎将那酒瓶里的酒也倒入了杯中,蔡太医只得将错就错,看着我跟着被药晕。”
虞嫣怔怔的,沉吟片刻,突然把被子撂开,从榻上起身来。
“你要做甚?”王熙问。
“当然是去找圣上。”虞嫣冷冷道,“我要向他问清楚,让我过来就让我过来,为什么要使出这样鬼鬼祟祟的手段。在我那边,这叫绑架。”
王熙忙拉住她,瞪起眼睛:“你也知道是在那边。看看这屋子,现下你在何处?你有几个脑袋,敢质问圣上?”
虞嫣瞪着他,一时没了话说。
这是确实。她脑子还有些混沌,竟一时忘了当下已经换了地方。
皇帝在那边是个和颜悦色的老头,到了这边却可以一言不合就要了她的命。
虞嫣仍然又是气恼又是疑惑,想着这整件事,总觉得彻头彻尾透着诡异。
“我还是不明白圣上为什么这么做。”她眉头紧蹙,感到荒谬至极,“有什么事不能预先说清楚,现在那边,蕙蕙他们一定也乱成了一团……”
“朕这般行事,有这般行事的道理。”话音未落,皇帝的声音忽而从门口传来。
虞嫣和王熙皆是一惊,看去,只见他缓步走了进来。
那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一如既往。
王熙暗自踢了踢虞嫣的脚,虞嫣欲言又止,只得和王熙一道向皇帝行礼。
皇帝走到虞嫣面前,看着她。
“朕今夜所为,卿必定甚为不解,是么?”他说。
虞嫣抬头,定了定心神,开口道:“我确实不解,还请陛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