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当年住的地方？”他四下打量着，“你奶奶去世之后，便一直住在此处？”
虞嫣应一声，道：“我离家之前，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这里。”
萧寰了然。
梳妆台上，放着三个相框。
一个是虞嫣和奶奶的合影。她约摸八九岁的年纪，头上扎着漂亮的发带，绑着辫子，身上穿着蓬蓬的纱裙。奶奶则头发半白，想来生着病，面容消瘦，但仍然慈祥。
另一个，是虞嫣和虞祥一家人的。虞嫣的模样长大了些，过肩长发整齐地披着。她站在陈怡旁边，虞甯则现在虞祥的旁边。除了虞祥仍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每个人在照片里都带着笑容。
还有一个，则是虞嫣和虞甯的合影。
在这照片里，虞嫣已经长成了一个青春妙曼的少女，模样却是萧寰从未见过。
她一头短发，脑袋上戴着奇怪的头饰，像两只圆圆的耳朵。虞甯则穿着T恤，修长的身型干净帅气。合影的背景似乎是个游乐园里，虞甯把虞嫣扛着肩上，虞嫣比着剪刀手，两人在镜头里笑得兴高采烈。
萧寰的目光在上面停住，少顷，移开。
梳妆台上的抽屉里，放着许多发圈头花夹子等细软物什，各式各样， 装得满满。
萧寰看着，只觉颇有趣味。看了一会，又将目光移向书架，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取下来。他翻了翻，只见里面写着字，用各种花花绿绿的胶条装饰在旁边。
看了一会，他明白过来，这似乎是起居录之类的东西，记录下每日做了什么。
虞嫣每一天写一页，日期天气都有，内容则颇是琐碎，看到什么想到什么，还根据心情好不好选择贴纸的颜色和花样。
虞嫣把衣服放到衣柜里，回头，发现萧寰正在翻那本笔记本，津津有味。
脸上一热，虞嫣连忙夺过来。
“别乱翻人家日记本。”她说。
“何晓泠是何人？”萧寰道，“你的同学么？”
虞嫣嗤之以鼻，翻个白眼：“谁跟她同学。”
“那她是谁？”
“同桌。”
萧寰：“……”
“你与她打架了？”他说，“为何？”
虞嫣淡淡道：“她跟别人说，我是垃圾堆捡来的。”
萧寰了然，心中不由一动，伸出手，将她的腰揽住。
“她为何这般说你？”萧寰问。
“嫉妒罢了。”虞嫣颇有些得意，“我们班的班长是校草，她喜欢班长，但班长喜欢我。”
萧寰：“……”
“哦？”他看着她，似笑非笑，“故而你也喜欢那班长？”
“我喜欢他干嘛。”虞嫣昂着头，颇是傲娇，“他又不是我的菜。”
那谁是你的菜？
萧寰心中想着，下一瞬，他想到了虞甯。
——“……无论她来自哪里，她成长于这个世界，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日萧寰从池子里出来时，虞甯说过的话，犹在耳畔，“从前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我，将来也会是。”
第190章 礼物（上）
虞嫣发现萧寰没说话，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
“想什么？”她不满道。
萧寰笑了笑。
“而后呢？”他问问，“这场斗殴，你输了还是赢了？”
“当然赢了。”虞嫣道，“我打架可厉害了，从小就没输过。”
萧寰想到了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她在他身上抓的那几道血印子。
真是从小到大都这么刺，像只野猫一样。
书架上还有别的东西，比如，有许多书。
不过这些书，萧寰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些书的封面花里胡哨，里面则画着奇奇怪怪的小人，个个长着大得夸张的眼睛，尖得像锥子的下巴。
至于书里的内容，大约都是些谈情说爱的事。锥子脸的女小人和锥子脸的男小人互相纠葛，说一些演戏一样的话。
“你小时候，便喜欢看这些小人书？”萧寰问。
“这不叫小人书。”虞嫣嗤之以鼻，“这叫漫画。”
萧寰不置可否，继续翻了翻，又看了看这摆了大半个书架的书，终于明白为什么虞嫣会走上演员这条路。
最下面一层，有一本粉色的相册。
这相册跟这房间里其他小东西所表现出来的喜好一样，小巧精致，充满少女趣味。
萧寰拿起来看，虞嫣在这些照片里面的年纪，都是十几岁的模样，应该是她到这边生活之后拍的。有些是虞嫣的单人照，有些则是她和朋友亲人的合影，而出现得最多的人，除了虞嫣，就是虞甯。
见萧寰一张一张看得认真，虞嫣给他解释着照片是在哪里拍的，上面有些什么人，眼睛却不住地端详他的神色。
只见那目光平静，看不出喜怒。
虞嫣有些后悔。自己真是大意了，进屋之后，应该第一时间把这相册收起来。
这个相册，是她当年暗恋虞甯的时候做的。所以几乎每一页，都会有虞甯出现。她把它放在这里，每当学习累了或者无聊，就可以顺手拿出来翻一翻，满足一下自己的那点小心思。
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它会落在萧寰的手中。
“你与虞甯去过许多地方？”少顷，萧寰道。
虞嫣“嗯”一声，道：“我刚出道的时候，如果有什么活动或者要出远门，都是我哥陪我去。”
“拍戏也是？”萧寰问。
“前面几部是。”虞嫣道，“我哥那时当我经纪人，要是没事，也会跟着我到处跑，直到后来安绮接手。”
说罢，她瞥着他：“这些我以前好像也跟你说过，你忘了？”
“不曾忘，”萧寰道，“我不过是觉得你的话有理。”
“什么话有理？”虞嫣不解。
“你说，如果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好了。”
虞嫣道：“这与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自是有关系。”萧寰道，“如此，我们兴许可遇见得早一些，这照片中也会有我。”
虞嫣啼笑皆非，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而觉得他有时实在是憨得可爱。
“你想出现到那些照片里面，其实也不难。”她眨眨眼，“我可以把你P进去，不过你要做些事。”
“何事？”
“求我。”
她的声音低低的，手环在了萧寰的腰上。
萧寰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未几，目光下移，翘起的嘴唇红润诱人。
那温热的气息渐渐凑近，虞嫣正当踮起脚，突然，门上传来两声叩响。
二人一惊，转头看去。
却见虞甯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们，目光意味深长。
“哥。”看到他，虞嫣又是惊讶又是窘迫，“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说着，她想松开手，萧寰却不放开。
只见他也看着虞甯，眼神直直的，沉着而平静。
“刚回来。”虞甯与萧寰对视片刻，移开视线，看了看虞嫣，淡淡道，“吃饭了，下楼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虞嫣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有些尴尬，再看向萧寰，却见他的脸上全无异色。
“下去吧，莫让他们久等。”萧寰微微笑了笑，拉着虞嫣，往楼下而去。
陈怡和文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的菜，摆好碗筷，饭厅里香味扑鼻。
见二人下来，陈怡将众人都招呼到饭桌边上坐下。
虞甯刚从公司回来，仍穿着一身衬衫西裤，在所有人里面看上去最严肃的。
虞嫣挨着陈怡坐下，萧寰坐在她旁边。
虞甯走过来，径自拉开椅子，坐在虞祥和萧寰中间。
虽然陈怡努力地营造出和谐的气氛，但一餐饭仍然吃得沉闷。众人似各怀心思，个个专注地夹菜吃饭，颇是安静。
虞嫣将目光往虞祥那边扫了扫，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喝着汤，毫无说话的意思。
就知道是这样。她心里毫不意外地想。
最活跃的，仍然是陈怡。她时不时地给虞嫣布菜，问起她最近工作的情况。虞嫣一一地简单答了，总算没有太冷场。
饭后，众人照例在客厅里坐下，陈怡去弄水果。
虞嫣想帮忙，陈怡却不许。
“你回来是养伤的，家里什么活都不许动。”陈怡道。
虞嫣只得作罢。
陈怡准备的水果都是虞嫣爱吃的，
“我今天跟安绮说，这种隐患一定要排除，要是你从高点的地方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陈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