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肆夭摇头,给了他一个不可说的眼神示意。
程未晚立刻闭嘴,没再说话了。
虽然剧情走向与上一世大致相同,但这个“大致相同”处处都透露着诡异。
程未晚定定地注视着凌肆夭:“我们得跟过去看看。”
程未晚担心是异常数据流的影响,就算那条数据流没有在章成灿的身上,但章成灿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轻易便能将一切影响都放大。
凌肆夭轻轻笑:“好啊。”
为了能尽快到达百户村,他们二人在系统空间之内,借助系统空间瞬移的功能前往百户村。而在过去的路上,凌肆夭给程未晚重复了一遍百户村的情况。
原著里提到百户村这里风水不太好。
每年幼儿出生的时候多数都是女孩子,偶然有的人家得了男孩子的,那孩子也会早年夭折,一般活不过八岁。
整个村子阴气重得可怕。
很多年前,村子里有一位神婆,她为村子中的这件事愁了很久,终有一日下定决心,在屋子之内祝祷了整整一天,最后门开时,屋内阴森不见光,老神婆已经死了。
死状凄惨,眼球都被挖走,但就在老神婆破烂不成人形的尸体旁,有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用血写出来的字。
“娘娘庙”。
那还是很早时候就传下来的风俗,说是两情相悦的男女都喜欢去娘娘庙拜一拜,求赐姻缘。
从神婆暴毙的那日起,娘娘庙就变了味。
女孩子开始莫名其妙地失踪,但过了几日,都会在娘娘庙周围发现女孩子穿着红嫁衣,脸颊敷着□□,唇红如血的尸骨。
村中的老人怕得要命,说是那些黄毛丫头冲撞了“娘娘”,但“娘娘”好心,还要为她们配阴婚。
从那以后,村中就多了每年都要挑选出一个女孩子,送到娘娘庙前,请求娘娘为这个姑娘配阴婚的陋习。
但最近这些年,天灾人祸横行,那些愚昧的村民竟要一个月就往娘娘庙送一个姑娘。
孩子越来越少,女人逐渐成为生产的奴隶,百户村,完完全全地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下。
阴影之下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头脑精明些,或稍有些积蓄的,都离开了这个村庄,只剩下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那些人,在这个老旧的村庄里饱受折磨。
原著里,还是一个云游路过的道人发现此事,对天门下了委托,不然,百户村就彻底沦陷。
程未晚听着听着,有些出神。
“配阴婚啊……”程未晚喃喃道,“那你说,那个娘娘她配那么多对阴婚,她想干什么?”
凌肆夭撑着双臂道:“原著里没有提,但这种牵姻缘线的,多半是练了什么邪术,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未晚心里总是发慌,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刻意忽视掉这种不安,问道:“那章成灿他如果跟着过来,能干什么?”
凌肆夭看了看莹蓝色的光屏,随口道:“来当拖油瓶的吧。”
程未晚忽然喊:“凌肆夭,等一下……”
凌肆夭瞬间抬头:“怎么了?”
“你看路边……”
他们二人在系统空间之内看得并不真切,左右已经到了百户村的附近,多走些路也是没有关系的。
程未晚一化出实体,身形就有些摇晃,他勉强稳住了身体,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路边躺着的一只小野兔的身体。
凌肆夭担心他出事,将他拉远,道:“你看什么呢?”
程未晚眉头紧锁:“你看这只兔子,我觉得有些奇怪。”
凌肆夭听闻程未晚的话,将目光投向那只皮肉已经微微腐烂的兔子,第一眼没看到什么特别之处,经程未晚的提醒,他才看到,就在这只兔子的伤口边缘,皮肉发硬、发黑,边缘呈现一种难看的灰黑色,凌肆夭找来一根木棍,捅了捅那只死兔子,霎时间,兔子的伤口边缘那些灰色的东西像是被烧光的木炭,稍一触碰就碎落一片。
程未晚眼疾手快,手中迅速掐诀,以灵力压制住那些欲要乘风而起的碎片,将凌肆夭向后猛推了一下:“小心,这只兔子的死状不同寻常,我担心有毒。”
话还没说完,却喉咙发痒,咳嗽不止。
凌肆夭无奈地拍着他的背:“我们先离开这,你说你身体还没好就用灵力……村口就在前面,我们过去看看。”
程未晚调匀呼吸,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实在是烦自己这副病弱的身体,他虽觉得那只兔子有些怪异,但也的确没有精力再去探查,只好应了凌肆夭的话,有些惋惜地向百户村村口走去。
他们两个人没有回头,因此,他们没有看见,那只本已死透了的兔子,在他们走之后许久,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肉瞬间变成了灰黑色,变得坚硬无比,而已经涣散了的双瞳霎时变成难看的黑红色,原本该是温顺的兔子像是突然变得癫狂,它横冲直撞,最后竟直接咬上了一只静静吃草的兔子的脖颈。
一件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被咬的那只兔子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它挣扎了许久,在漫长的寂静之中,原本剔透的鲜红色眼睛变成了暗红。它也变得疯狂,原本还嚼着草叶的三瓣嘴顿时流出了大量的涎水,嘶吼狂叫着奔向远处了。
第39章 【风华咒】无女
程未晚和凌肆夭二人没走多远,就到了百户村的村口。
村口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百户”二字,光从运笔来看,这两个字写得气势磅礴,运筹帷幄。
只是百户村常年笼罩在阴郁的鬼气之下,整个村庄透露出一股别样的阴森氛围。
那两个大字鲜红,更衬村庄死寂破败。
天色稍暗,村子内起了瘴气,雾蒙蒙的根本看不真切,当程未晚眯着眼睛想往里面看时,人影没看到,却看到了……
一个少女垂腿坐在那块写有“百户”二字的石碑上,身穿火红嫁衣,绣有金丝线的盖头只掀开了一半,露出鼻梁以下的秀美脸蛋。
飘飞的裙摆之下,没有双脚……
火红的嫁衣与那两个血红的字是一个颜色,少女脸上的灰白与村子里弥天的瘴气是一个颜色。
程未晚远远地便看见这些,顿时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凌肆夭,”程未晚吞咽了一口口水,“你看前面。”
凌肆夭显然也看到了那个嫁衣女鬼,他起初没觉出怕来,但被程未晚这么一推,嗓音发着抖,凌肆夭嗓音也下意识地跟着颤:“啊……啊?我看见了啊……”
凌肆夭还未来得及收声,就见那女鬼冲他们微笑。
顿时,凌肆夭和程未晚皆觉灵魂出窍,两人手忙脚乱地抱坐一团,彼此都抖得像筛糠。程未晚还好一些,稍微冷静点,明智地闭上眼,不再看那个女鬼,只像个鸵鸟一样往下扎。凌肆夭根本淡定不下来,直接叫出了声,一时间,他的喊叫声惊起无数鸦雀。
程未晚嫌吵,抬起手,糊住了凌肆夭乱喊乱叫的嘴。
凌肆夭“呜呜呜”半晌,终于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就在周围又重归寂静之时,半空之上忽然传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这笑声空灵动听,但在满溢鬼气的村庄,以及村口坐着一个嫁衣女鬼的情境之下,这笑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程未晚只听了第一声,就再也听不下去,他豁然睁眼,却发现,百户村之内的瘴气消失了,巨石上的女鬼也不见了踪影。
程未晚身上绷着的劲一瞬间松掉,然而就在他浑身放松的那一瞬间,凌肆夭忽然拍了拍他的背,给他擦掉额角渗出来的冷汗,道:“晚晚,应该都结束了,刚才大抵是我们的幻觉。”
程未晚很想反驳凌肆夭的“幻觉论”,可他看见浑圆的落日眼见着就要没入地平线之下,百户村之内晚霞漫天,丝毫不像是会出现瘴气的模样。
而那块巨大的石碑上,光秃秃的,除了两个大字,什么都没有。
只不过那石碑年代有些久远了,上面长满了绿色的、湿滑的苔藓。
有些恶心。
处处都透露着宁谧的气氛。
可见状,程未晚内心反倒更加不平静起来。
不是幻境。
之前的不是,这个也不是。
这些都是真实所见。
他敢以性命担保。
凌肆夭拍了拍程未晚僵硬的身体:“我们先到村子里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