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什么祭典?
可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继续听,那个男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顿时,一柄闪烁着寒芒的三叉戟直直从上面刺下,孟先觉敏锐闪开,又召出长杖,顺着三叉戟的方向,以蛮力掀翻了密道的顶。
男人手持三叉戟毫不示弱,碎石落雨纷飞之中,他还能精准地找到孟先觉的方向,对他进行连续攻击。
孟先觉目标明确,并不多与男人缠斗,他拼着被三叉戟刺中的危险,径直冲向女人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横在了女人的脖子之前。
一片混乱之中,程未晚扫视四周,这是个身居高位之人的寝殿,装潢富丽堂皇,且他发现了男人脖间佩戴的五颗鳞片,以及女人漂亮璀璨的鱼尾。
这个鲛人女子,毫无疑问就是在礁石之上以歌声迷惑往来航船上旅人的女子。
孟先觉冷眼,不顾被三叉戟刺出一个血洞的左臂,望向男人,声音寒凉:“你若再走一步,我无法保证我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男人脚步骤停,果然不敢再动。
女人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她面色平静得有些可怕:“成锐,不必管我,祭典的顺利进行远比我的性命重要得多。”
成锐显然并不赞同,他冷静地后退两步,将三叉戟扔到地上,双手摊开,一双冷沉的目光扫视过孟先觉与那女人,最终将视线停留在孟先觉的双目之中,寒声道:“王女不必担心,祭典固然重要,但保证您的安全才是我等首要任务。”
第14章 【珠有泪】脱离
王女寝宫之内不知是有何秘术,就在变故发生的一盏茶之内,整座寝宫已经被面目狰狞的鲛人士兵包围了个满。
程未晚低声叮嘱:“先觉,小心她的歌声。”
孟先觉早有察觉,他并无太多反应,只禁锢着王女,锋利的刀刃在她雪白细腻的脖颈之上划出一道血线,即使这样,王女仍旧面无表情。
鲛人士兵纷纷欲上前围攻孟先觉,成锐沉下目光,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都停下。”
程未晚垂着眼帘对孟先觉道:“问清楚祭典的事。”
孟先觉冷冷地抬眼一扫,顿时仿若有一道气波凌空向四周散去,他狠狠地将王女向后一拽,导致本来已经快要愈合的那片薄薄的皮肤再度被扯开,他眸光深邃:“祭典究竟是什么?”
王女表情依然淡漠,嘴角微带些嘲讽:“你就算知晓了祭典的事,又如何呢?”
程未晚灵光一闪,仿佛找到关窍,他目光一凛,说道:“先觉,跟她说,就算有开元尊者和十船灵石,他们的祭典也根本不可能顺利举行。”
孟先觉微勾嘴角,附在王女耳边,把嗓音压得极低道:“就算你们顺利举行祭典又如何,天麓的灵气也不会再分出半缕给你们鲛人族,鲛人族的灭亡就是既定的命运。”
他的声音非常低,只有王女和他自己能听到,甚至连程未晚都没有听清。
孟先觉话音刚落,起先面容冷淡,事事漠不关己的王女顿时脸色大变。
察觉到王女后脊情不自禁地绷紧,孟先觉嘴角的笑容更深,意味也更加不明:“你们若是不打开元尊者的主意,鲛人族或许还能多存世几年。”
王女被戳中痛处,而在这一瞬间,她体内灵力剧烈波动,一张绝美的面容开始如蛛网般崩裂碎开,暴露出底下那张扭曲丑陋的脸。
她似乎想奋力挣扎,周遭那些鲛人见状又都纷纷竖起武器,但孟先觉猛地用胳膊桎梏住她,层层灵力缠绕住她的鱼尾,短匕已经割进王女的皮肤。
“不许动!”孟先觉声音冰冷入骨。
成锐心头狠狠一颤,即使他知道孟先觉是在威胁他,但刚才短暂的那一瞬间,他与孟先觉对上目光时,也毫不怀疑孟先觉会手下发狠,将王女的头给直接割下来。
“都放下!”
仍旧有些鲛人执拗地举着武器,在寻找时机将王女救出。
王女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命运,她微微闭上眼,抬起一只手,声音疲惫,甚至有些苍老:“退下吧。”
鲜红的血已经蔓延至四周的海水之中,这种血腥味着实让人不舒服。
成锐终于按捺不住,声波骤然蔓延开来,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王女:“都给我退下!”
鲛人士兵全都没了开始的那种气焰,顿时缩着脖子退出宫殿的范围。
王女看如今的场面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终于垂下头来,依然面无表情,但在场的任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王女的情绪已经低沉到了极点。
孟先觉微仰起头,眼帘半垂,像是一个挑衅的角度:“现在该告诉我了吧,祭典究竟是什么。”
成锐的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王女,王女轻轻点头。
他闭上眼,似乎放弃了什么一样,沉重地开口:“祭典,是我鲛人一族中最重要的日子,百年一次,与人间的祭祀相似,而我们与他们的祈求风调雨顺不同,我们祈求灵力丰沛。”
话说到这里,孟先觉与程未晚就都明白了。
所谓的祭典,不过是鲛人王族为稳住自己的统治地位,对于整个鲛人族的一场欺骗。还在远古时代,鲛人族就以祭典为由,吸纳天地灵力,造成因祭典的存在而使海底灵力丰沛的假象。但因天麓灵气日渐匮乏,他们再无法从天地之中吸纳到足够鲛人族继续存活的灵力,便只好用了一个偷机的办法,埋伏在这片海域之中,专门偷袭往来运载灵石的航船,以灵石之内贮存的灵力来支撑整个鲛人族的运转。
也让这些鲛人觉得,在鲛人王族的统治之下,鲛人族日益强盛。
到如今,鲛人王族恶从胆边生,竟将主意打到了开元尊者的头上。
孟先觉看着他:“你将这事告知于我,难道不怕我毁掉你们的祭典?”
成锐沉眸看他:“祭典已经进入筹备阶段,马上就要正式开始,就算告知于你,也不会对祭典的进行与否有任何影响。”
“只希望你信守承诺,保王女……”成锐的话程未晚和孟先觉都没有再听……
程未晚闭上双眼,凝神感知四方的灵流波动,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一处灵流的波动比较异常,倏然睁眼,道:“先觉,距离此地十里远的地方,北面,祭典就在那,快阻止他们,不然开元尊者将会尸骨无存。”
孟先觉稍有犹豫:“前辈,那这个鲛人族王女……”
“不必管,快去。”
孟先觉沉下目光,他的匕首紧紧贴着王女的脖子,一双眼睛如猎食的猛兽:“我何时与你们定下约定过?”
成锐听着孟先觉的话,脊背不自觉地拱起,他觉得孟先觉是个危险的人,他从头到脚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提醒他该全身心地警惕这个人。
更加可怕的是,他这种直觉,是无数次在战场上经过生死拼杀,多次险些丧命的危机之中,积累得来的生死直觉。
成锐心头凭空升上一股怒气,惹得他额角青筋直跳,但怒气无从发泄,又觉得眼前这个青年,有着令他感到胆怯的气场。
那是无关年龄,无关修为,从骨子里生出的恐惧。
就在成锐开始警惕孟先觉的那一瞬间,孟先觉突然将王女向前推开,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消散,成锐手忙脚乱地伸出手接住王女,周遭的鲛人也都乱了手脚,唯有一些头脑清醒的欲去追孟先觉。
可孟先觉动作更快,他顿时放出一团乌黑的灵力,这团灵力类似于□□的效果,落地便炸开,搅得整个寝宫之内不得安宁,更加可怕的是,灵力具有腐蚀的力量,有些鲛人不慎碰到这些灵力,转瞬间就变成了一滩血水。
成锐揽紧王女,巨大的灵力团从他掌心迸出,霎时吹散这些黑暗的灵气。
可灵气被吹散之后,寝宫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面目全非,鲛人们都在这,孟先觉却不见了。
成锐横眉一凛,怒道:“追!”
王女疲惫地拦住了他。
成锐低下头,想听清王女究竟在说什么。
王女只是摇了摇头,一双眸子里尽是绝望:“成锐,来不及了,这是鲛人族的末日。”
孟先觉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北面。
而在赶路的这个短暂的过程之内,程未晚脑中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成型。
所谓的祭典,不会是……
就在这个瞬间,孟先觉已经到了祭典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