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多年以后,安逸成了下一个杜茹薇。诚然,自己也将果断舍了他。有心机可以,但没人会喜欢怨妇。
饭后,安逸送孔千山、董曼青和孔静雅出门,“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乌龙,真是对不住。我现在很羞愧,希望叔叔、阿姨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董曼青把安逸本就拉得严实的拉锁又拉了拉,慈爱道:“你和雅雅结婚,就是我和千山的半个儿,哪有父母跟孩子隔了心的。”
孔千山拍拍安逸的肩膀,不善言辞:“是啊!”
回去的路上,只有孔家三个人。褪去假面,说笑了一晚上的董曼青靠在孔静雅的肩头,有气无力地哼道:“那不是个心性简单的孩子。”
坐在前排的孔千山嗤笑,“生在复杂的豪门,有两个一言难尽的父母,一个亲妈家族撑腰的混账哥哥。能依靠的只有隔着辈儿的爷爷,怎么可能真的心性简单。”
“哟~”董曼青来了精神,阴阳怪气道:“你还会分析人了呢,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你家那几个狼心狗肺的亲戚,这些年怎么就看不明白?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呀!”
“你……”孔千山气得回头瞪她。
“妈——”孔静雅拉长音调,给了董曼青一个眼神。二叔、三叔、姑姑挪用公司资金年前便要宣判,这会儿提亲戚,是生怕爸爸忘了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么?
董曼青张张嘴,靠在孔静雅肩头,继续说安逸:“崽啊~”
“嗯?”
“工作先放一放,多和安逸在一起处处。我看安承说的不全是假的,安逸若是有些无足轻重的小古怪,倒也没什么。人嘛~,哪有完美的。就怕他精神上真有大毛病,发现了千万别犯傻,趁着没办酒赶快离了。”
“你妈这话讲的对。”孔千山:“爸爸始终认为钱够花就行,事业也不需要做得多大。安家这个高枝,没有强攀的必要。结了婚、生了孩子,才发现有无法容忍的地方,该离也得离。”顿了顿,又说:“当然了,小两口过日子都吵架、拌嘴。既然结了婚,就要互相体谅,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儿……”
“爸——”孔静雅笑道:“还没办婚礼,现在斟酌上台的致辞早了点儿。”
董曼青翻了个白眼,嘲讽孔千山优柔寡断:“你爸是既卖矛又卖盾,一会儿说我的盾牌坚硬无比什么都扎不透,一会儿又说我的矛锋利无比什么都能扎透。有人问他,到底是你的盾结实啊,还是你的矛利害。他就崩溃了,一圈一圈讲废话,自己给自己绕迷糊了,觉得这也对、那也对。”
孔千山静默片刻,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孔静雅、董曼青相互望,咯咯笑个不停。
董曼青:“呆子。”
快过年了,安逸学校这边放两个星期假,实则还要在家处理数据,不过时间上很随意,孔静雅唤他随叫随到。
过年送礼是门学问,既要保证格调,又得人家喜欢。每每这个时候,需耗费孔静雅好一番心血。孔静雅把安逸叫出来,陪她逛街挑选礼物。在香奶奶家看到一款毛茸茸的白色小羊毛包,也不是多喜欢,孔静雅随手拿起来,想试探安逸是不是真的倾尽所有买的婚戒,“小朋友,送我做新年礼物。”
安逸的瞳孔肉眼可见地放大了,双手插兜,踮了踮脚尖:“多少钱呀?”
一旁柜姐:“这款冬季包不是很贵,才三万六。”
安逸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问孔静雅:“确实喜欢?”
“喜欢呀~”孔静雅嘴角含笑,逗弄他,“非常喜欢。”
安逸咬着下唇,支走柜姐,悄悄同孔静雅商量:“姐姐,我过年之前送给你,缓我两天好么?”
“好。”孔静雅想他是真的没钱了,还挺开心的。
见孔静雅只说了一个‘好’字,便走出专柜。安逸跟在她身后,陪着笑脸:“姐姐要的礼物确实不贵,已经很照顾我的经济能力了。”
孔静雅感到滑稽,停住脚,“你到底想说什么?”
“肯定买。”安逸可怜兮兮道:“姐姐别生气。”
孔静雅:“我不生气。”
安逸垂下睫毛,黑漆漆的大眼睛遮住一半,沉默表示不信。
“哎——呀!”孔静雅牵起他的手晃了晃,无语道:“不给我买包,我还得反过来哄你。”
“买!”安逸急道:“肯定要买的!”
于是第二天孔静雅便收到了那款包包,以她多年买包的经验,打眼一瞧便知道是真的。小狗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藏了余粮。
把包放进偌大个衣帽间,毫无存在感。比它贵的、好看的,实在太多。孔静雅双手抱肩,打量着这款白色小羊毛包。
即使小狗狗私藏余粮,主人说需要,还是会跑到角落里刨出几粒回来,摇着尾巴叼给自己。
应该知足。
第40章
一连三天,安逸不见孔静雅背他送的白色小羊毛包。早上在雅曼侬蹭牛肉包子时,忍不住问了为什么。
孔静雅端着咖啡杯,眉头微皱、眼睛向上,是个努力思考的模样。
安逸善解人意的替她找了理由,“这几天的穿着和那款包包不搭?”
“嗯——”孔静雅顺着台阶说:“上班不适合背毛毛包。”
“姐姐今天背的包好看,黑色大衣配黑色包包,高级沉稳,还是同一色系。”安逸哪里晓得女士们的时尚,注视着上面难以理解的挂饰,一把很像他住宿时锁柜子用的黄铜锁,“这个包多少钱呀?”
“包不贵。”孔静雅说:“就是配货花的多。”
安逸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道:“运费多么?”
“配货不是运费。”孔静雅咬住下唇内里的嫩肉,耐着性子道:“是你一次性消费达到一定额度,才有购买这款包的资格。”
“所以一共花了多少?”归根结底,安逸只想知道价格。
“包加上配货,三十多万,将近四十万。”孔静雅大手大脚惯了,自己挣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即使结了婚,安逸也没有指责的权利,“败家么?”她挑起眉梢,安逸脸上如若敢出现一丝不悦的神情,就立刻、马上‘弄死他’。
“不、不,当然不败家。”安逸求生欲望极强的飞快摇头,长睫毛在卧蚕上投下一片阴影,“我以后要是也能给姐姐买得起这贵的包就好了。”抬起眼帘,黑漆漆的瞳孔泛着水光。缓慢咀嚼两下,打算将包子囫囵吞咽,对上孔静雅凶巴巴的眼神,赶忙细嚼慢咽:“会有那么一天的,对吧?”
孔静雅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膝盖,悠然惬意道:“那得看爷爷对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训练,到什么时候。”
“姐姐不会嫌我……”话讲到一半,安逸换了个说法:“我穷,姐姐也不会不要我,对吧?”
孔静雅先是一愣,随后笑道:“小家伙儿,放心吧!以后不会再向你索要贵重物品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逸急了,天然下至的眼角随着情绪波动被撑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越是着急,越是讲不清:“我是……我是想我以后也能……也能买贵的,你……你就愿意……或许你就愿意多背几次了。”
孔静雅喝了一口咖啡,忍住笑。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道:“嘴真甜,好感人。”
安逸委屈巴巴看向孔静雅,用抓过包子的手抢走她的咖啡一饮而尽。美式特浓,和他此刻的心一样苦涩。
“去——”孔静雅颐指气使道:“把我的杯子刷了。”
安逸想也没想,拿起杯子便乖乖起身。
孔静雅又说:“包子味儿的杯子刷好后,包子味儿的人也好好刷刷。”
“为什么?”安逸问。
“因为你今天很可爱~”孔静雅翻阅财经杂志,哄小孩儿似的柔声说:“所以想亲亲你呀~”
安逸嘴巴抿成一字型,笑意从眼底溢出来,“哦。”美滋滋的出门了。
天公不作美,待他刷完杯子和自己后,满心欢喜的回来‘领奖’,办公室里除了孔静雅,多了管丛雪这么个电灯泡。
管助理将昨天大大小小五次会议整理出的纪要交予孔老板,孔老板向管助理交代哪些需要特别跟进、并罗列出数条指示,让她传达到各个部门。
安逸噘着嘴、气鼓鼓,走来走去,没一个人搭理他。安逸看了看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还有事儿,要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