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熄灭了,整一夜,都没有再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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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的长假转瞬即逝,季秋阳争分夺秒地黑了三个色度,苏梦囡一见到他就笑喷了,说你还嫌自己脸不够黑啊,本来就抽不到SSR,以后估计连 SR都费劲了。
季秋阳万分悲壮,“玄不救非,氪不改命。老子认了。”而夏轻轻心虚地瞅着沈骊天,见他毫无异色,还是那副笑容灿烂的模样,便想,也许他真的不关注娱乐圈,没有认出自己,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到了下午的竞赛培训课,林濯风路过他们的桌子,俯身对沈骊天耳语几句,又直起腰,对季秋阳说,“你再多准备一科艺术。”
“啊?”季秋阳傻了眼,“不是,这不是让李逵跳芭蕾,张飞绣花么。”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单知道自己非,没料到竟然非到如此地步。
夏轻轻也怔住,直觉告诉他,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且与沈骊天有关。注意到她的视线,少年漂亮的手指一停,笔尖顿在纸上,没什么表情。
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眼里透出冷厉。
还没从诧异中缓过来,她看见沈骊天轻微闭了下眼睛,薄唇抿紧。风轻拂他的黑发,将刘海荡开柔软的弧度,垂落在鼻梁,而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像翻涌着滔天的海浪。
“你怎么了…”
夏轻轻敏感的察觉到他的异常,迟疑片刻,轻轻地推了下他的胳膊。
片刻后,少年拧紧的眉心松开了,抬起脸看她时,他漂亮的眼梢便弯了起来,“没事。”碎发遮挡着他的睫毛,同时也盖住了他眼中的情绪,有那么一瞬,夏轻轻竟然想伸出手指,将它们拨开。但她没有,只是略微睁圆了眼睛,“真的?”
沈骊天低笑了声。
过了一会儿,他说,“谢谢你问我。”嗓音清润,尾音摇晃,他看着她,剔透的褐眸波光粼粼,然后他伸出手,仿佛要摸一下她的头顶。夏轻轻懵住,眼睁睁看着它越靠越近,一瞬屏息后,她连忙向外一躲,而他清瘦的手掌已经越过她,拍在愁眉苦脸的季秋阳肩上,“兄弟,加油。”
她过快的心率戛然缓下来,却更加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半节课过去,她纷乱的思绪依然无法平复,想了又想,摸出手机,打开和沈骊天的聊天界面。
上上一条信息,是他早上发的:“牛奶还是豆汁儿。”而她回:“牛奶吧,要冰的。你呢,包子还是汉堡?”——这是沈骊天的第一个条件:互相买早餐给对方。
夏轻轻当然果断拒绝,他就用一副“看吧你果然是骗我的”控诉眼神儿看了她好多天,吓得她连续几晚都做抛妻弃子的渣男噩梦,为了图个清净,只能答应他。
翻了几页表情包,她选了几个符合接下来谈话主题的,一一发过去,发给他,也说给自己听。
下一秒,沈骊天的手机屏幕在裤兜里亮起。
“咳咳。”夏轻轻一边观察着讲台上的动向,一边用气音提醒身边的人,“微信。”
什么?他用口型问。
自己看。她亦用唇语答。
短暂的可爱互动,让沈骊天笑弯了眼睛,点开微信看,他嘴角忍不住一抽。
【我的小姑娘】发来一堆六七十年代宣传画风的表情包,分别是:对早恋坚决说不!金窝银窝,不如课桌。
沈骊天:“......”唇角勾起笑,正要回她,微博特别关注【英才集团】推送来一条:心系祖国下一代,集团董事长沈崖安亲自出席捐赠第四中学图书馆签约仪式。
他的手指死死捏紧手机,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看了许久,沈骊天一下笑出来,表情有些吓人。
正偷偷打量她的夏轻轻:“!”
不是吧,他真的要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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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霜寒过后,初冬裹着呼啸的北风,席卷而来,将明未明的惨淡晨曦中,夏轻轻穿一件纯白羊绒大衣,脸陷进围巾和毛线帽的包围中,整个人纤纤袅袅,和一袭及踝黑羽绒服的苏梦囡挽紧胳膊靠在一起,汲取彼此的温度。
“卧槽大老远一看,你俩整个一黑白双煞。”过了会儿,戴鸭舌帽穿迷彩羽绒服的季秋阳也来了,见了她们,夸张地大叫,顺利收获苏梦囡两枚白眼。校车来之前,林濯风到了,抽出机票分给他们后,点了点人头,“谁有沈骊天和蒋登峰的号码,打给他们。你俩,帮同学拿一下机票。”
夏轻轻伸手去接,蓝白相间的登机牌上,是沈骊天的名字。
“轻妹,你打给老沈。”季秋阳冲她挤眉弄眼,一脸促狭,夏轻轻楞楞地,冻得微红的小脸儿布满茫然:“诶?”
“给我圆润的滚开!”做着鬼脸的季秋阳被苏梦囡一个大长腿踹远,“他来了。”淡淡生晕的路灯下,终于出见沈骊天的身影。
他穿着件纯黑大衣,露出里头洁白的衬衫领子,脸颊好像瘦了一些,头发剪短,更显得英俊漂亮,走到他们面前,他先和周围的人打了一圈招呼,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罐保温杯,笑着递给夏轻轻,“小心烫。”
她也弯起眼睛接过,旋开杯盖儿,低头用吸管吸了一口,热气从水亮的红唇中溢出,形成小小的雾花。
“甜吗?”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袋。夏轻轻完全顾不得开口,潦草地点了点头。
旁边一众同学都看呆了,苏梦囡啧啧摇着头,脑海中忽然文艺地浮出一句,“比雪更温柔的,是他垂下的睫毛。”
在校车两柱明亮的灯光里,她搓了搓手臂被自己肉麻起的鸡皮疙瘩。
四个半小时后,他们的飞机抵达上海。接下来的一周,全国上百所高校,千名学生将在这里角逐奖牌,以及,名额仅仅只有一个的全球决赛入场券。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灵魂质问者苏梦囡【修
官方赛事酒店订在黄浦江畔,奶白色的欧式圆顶建筑,在斑驳陆离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像蒙了层梦幻的色彩。门童白手套鲜红燕尾服,亮晶晶的大厅里只听得见老唱片的靡靡旧音,偶尔的低声细语也带着缠绵的江南腔,听得人耳朵酥软。
夏轻轻下意识把游戏的声音调小,按了两下按钮,才忽然反应过来,她戴着耳机呢,这无意中犯的小迷糊让她翘了下嘴角。
“孩儿们,身份证都拿出来。”葛新壮忽然打断她的愣神,“别磨蹭,待会儿连号的房间没了,我看你们晚上怎么串门儿。”
季秋阳笑嘻嘻地凑过去,特别没正形的欠揍样,“人民的好教师葛大爷,总让学生们感受到春风般的温暖,如果这还不是园丁,那谁还能是!”
边讴歌边特体贴的帮他收身份证,葛新壮笑眯眯地,“小子,甭跟我油嘴滑舌,要是拿不到奖牌,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像严冬一样的残酷无情。”
“那不能。”
“当然了。”苏梦囡瞥了一眼季秋阳捏在手里的身份证,“您先用尊容给对方一波精神攻击,直接死回泉水复活,真正的颜值碾压。”
季秋阳:“......”
被苏梦囡挽着胳膊的夏轻轻,“……”噗,不行,要忍住,千万不能笑出声来。
一脸颓色的季秋阳像是真的遭到了严冬般的残忍打击,傻愣愣地把脸转向夏轻轻,指着自己的黑脸问她,“轻妹你说,我帅还是骊天儿帅?”
唔?夏轻轻一愣,惊讶之下,倒真的把笑憋住了。旁边,正低头按手机的沈骊天闻声看过来,虽然没说话,眼中流转的神色却把心思透露得尽然,他从容地勾唇微笑,“没事,你实话实话,阳哥不会记仇的。”
宽容大度季秋阳:“……”
“噗。”苏梦囡扬起脸,笑得乐不可支,“可以。”说着,她撞了撞夏轻轻的胳膊,透出点蔫坏,“所以这位女嘉宾,你的答案是?”
“这个…审美是很主观的事情。”她为难,“都挺好的—”
“哎呀,现在又不是明星的记者会。”不满意她回答的官方,苏梦囡捏住夏轻轻的双腮,往外一拉,“讲你的真心话。”
真心话?夏轻轻睫毛眨了眨,然后用眼神作为回答。 心里的小人儿诚实地在说,当然是沈骊天呀。
“看见了吗小季,服不服?”苏梦囡得意,就差捧腹大笑了,“群众的眼睛一个比一个雪亮。”
季秋阳并不沮丧,甚至高傲地从鼻腔逼出一道重重的冷哼,“真理还他么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