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128)

作者: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萧曜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

最终几个人围在炉火旁将橘子分着吃了。平心而论,这橘子经过这些时日和路程,已经絮了,完全说不上好吃,萧曜吃了两瓣没了兴致,反是程勉,陪着阿彤一起将橘子剥完吃干净,有一只实在没法吃,他还笑了笑,瞄一眼在旁喝茶的萧曜,目光一闪,正色说:“喏,这个就叫金玉其外。”

阿彤虽然调皮,心地还是天真,不觉得可惜,只拍手说:“可是好看的呀。”

两个人索性留在裴家吃了午饭,临出门前在院子里看到吴伯对着廊下大大小小的袋子哀声叹气,萧曜顺口问了一句是不是送给裴翊的年礼,不想引来吴伯一大通牢骚:“每到过年,就有人送东西来。裴郎君三番五次说了不要送,也没人听。发了一次脾气,我又追着回礼摔了一跤,总算整只的鸡鸭、大块的猪肉是不送了,可半斗米、一把核桃什么的,三更半夜悄悄放在门口,哪里找得到人?”

萧曜和程勉对望一眼。后者说:“易海百姓对景彦爱戴至此,他就勉强笑纳了吧。”

吴伯愁眉苦脸:“就怕有什么贵重礼品。所以还要一件件拆开看了才能再送走。”

程勉一笑:“如果真有所求送了厚礼,一定是要让景彦知道的。既然丢下就走,那就是百姓送的土产……这哪里是送礼,供菩萨也不过如此了。”

萧曜听到这里也说:“心意难得。不过如果景彦执意要送走,也不要自己跑了。晚些时候我遣人来,要送到哪里,使唤他们就是。要是着急,就现在去找他们也行,说是我说的。”

离开裴家后程勉直接回住处,萧曜理所当然也跟着一道进了院门。程勉似乎是有点意外,虽然没逐客,还是多问了一句:“殿下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么?”

萧曜想了想:“有是有的。但是元双和冯童这几天都在庙里……我不用回去。”

程勉沉默片刻:“原来如此。”

余娘子已经走了,屋子里正是炭火烧得足,甚至有了几分晚春的境况。萧曜如今对程勉的住处已经很熟悉了,倒好了茶,刚走到窗下坐下翻书,忽然闻到一阵柑橘的气味,找了一圈,原来是程勉将橘皮带了回来,放在炉边烘烤,取其香气提神。

萧曜看着金澄澄的橘皮,正兀自出神,程勉又从内室出来了,见萧曜衣衫整齐地坐在窗下的案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萧曜先是看见他赤着脚,刚要皱眉,陡然意识到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裘服,到嘴边的话顿时全忘了,惟有目不转睛地盯着程勉一言不发。

程勉也微微皱眉——却是因为在忍耐寒冷:“殿下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么?”

萧曜赶快站起来找自己的裘袍,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跌跌撞撞赶到程勉身边,又给他披了一件:“不是……也不是……是……你不冷的么?”

看着他手忙脚乱、自顾不暇的神情,程勉有些疑惑:“是我会错殿下的意了?”

萧曜手心全是汗,心口狂跳,先拉着程勉的手,把他带回榻上,用被子先将人包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才说:“……也不是现在就要……”

程勉没接话,直接上手去摸萧曜,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萧曜狼狈之余,只能解释:“……我本来是想晚一点……”

程勉心平气和地说:“殿下之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难免觉得新鲜,一时沉迷其中也不为怪。”

“你也是么?”

程勉似乎是认真想了一下,答:“我之前和殿下说过了,我觉得这事没什么乐趣,只是麻烦。但男女之事,就像吃饭喝水一般,殿下如果想,只要我能,还是可以奉陪的。”

“你说和我在一起痛。”萧曜抿着嘴,继续问,“那和女子呢?”

程勉蹙眉:“男女本不同。殿下要不要找女子……”

“我也说了……”萧曜好脾气地打断他。

程勉打断得更快些:“那殿下如果不想,就请暂时回避,容我更衣,待殿下有兴致了,再唤我就是。”

萧曜咬咬下唇,垂下眼,见程勉的一只脚还在被子外头,轻轻一碰他的脚背:“你既然没有乐趣,也从来不说痛……”

程勉怔怔看着他,然而萧曜低着头又背着光,怎么也看不清他的神色。程勉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萧曜的后半句话,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是完全没有趣味吧。”

他掀开被子,勾过萧曜的腰,轻而快地为他解开圆领袍的衣带。萧曜似乎是有心事,由着程勉动手,手仿佛无意地轻轻抚摩着程勉赤裸光滑的小腿,裹足难进一般。程勉身上已经淡去的印记在光天化日下又明显了起来,萧曜心里一动,不顾程勉在给他除服,靠上前,亲上了程勉肩头的一片红痕。

交缠在一起后,程勉的皮肤热得很快,他有心讨好萧曜,竭力放松身体,又用了药膏,萧曜很快入了港,比之前的任一次都顺利得多。完事后萧曜记得前几次的教训,趁着炭火足水也热,细细帮程勉清洁身体,没料到半途程勉先耐不住这个磨人的劲头,放纵着又做了一次。

程勉大概是存了尽快让萧曜尽快把这新鲜劲散尽的念头,全凭萧曜做主,原以为做几次怎么也腻味了,结果两个人别说没出过房间,连床都没怎么下过,昼夜颠倒,饮食睡眠全乱了套,皆统统不去理会。也亏得是余娘子畏惧萧曜,旁人不敢多问更想不到,意外地成全了这几天的荒唐肆意。倒不是说萧曜真的如何无度,越到后来,虽然已经用不上膏药,剑及屦及也难得一次,但他就是不放开程勉,大把的时间和力气全花费在程勉身上,非要找到为什么自己如此得趣、而程勉却“觉得没有意思”的根源。

就这样,一直厮混到第三日下午,彻底失掉了嗓音的程勉看向萧曜的神色虽然更为困惑,可是已经绝口不敢再问诸如“厌烦不厌烦”或是“有没有意思”之类的问题了。

腊月总是过得特别快,年关将近,事情永远忙不完,又一件也不能留到新年去。可是易海的生活也太慢了,雪一下,一切都凝固了。

以往总有许多人陪着萧曜过冬,哄他开心,南方珍稀的水果源源不断地送入大内,浓郁的香气教人难辨四季和冷暖。萧曜曾经以为,到连州之后,他一定会怀念京城的冬天,翠屏宫的温泉和重峦堆雪,母亲身上的馨香和柑橘的甜味,都是他心中有关冬天最好的回忆。

连州的冬天没有这些,但她所给予的,不仅是全新的,更是萧曜从不曾想过的:前所未有的自由,新的朋友,还有程勉。

到了腊月下旬,余娘子也暂时辞了程勉那边的零工,专门回家操持岁末的家事,于是程勉不得不暂时搬来与萧曜他们同住——起先萧曜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不多时就体会到了其中的不便,但他们本是家中的主人和贵客,其他人又都在忙着准备节庆,无法像平日一般无微不至地关照,无形中倒成了一项意外的便利。

萧曜心里清楚程勉绝不愿意两人间的事被他人所知,是以住到一起后,他都在竭力克制。有几次,程勉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嘴上不提,待等到四下无人,拉着他一起心照不宣地飞快厮混一番,这其中种种不为人道的乐趣,就像一阵只有彼此才能看见的云烟,将他们隐秘地笼罩在一起。

到了岁末,各道、州的都督、刺史循例上京贺正,无法亲至的,则要派遣贺正使前往——这也是程勉赶到易海之前,辅佐刘杞操办首桩要务。但这种种细节萧曜都是等程勉来了才知道的,萧曜听完,只想,以九州之大,为了赶在元日前抵京,不知道付出多少人力物力。

另一桩事后才知晓的,是程勉模仿了他的字迹写贺正表。萧曜本来贺正朝贡听得无趣之极,听到这里,当即有了精神,一定要程勉再写一次,写完了只说学得不像,硬是抓着他的手将自己觉得不像的地方一一纠正,一封信写了好久才写完,写完后萧曜觉得更不像了,又不得不承认程勉的字更好。尽管他的赞誉真情实感,程勉还是气得很,抓牢襟口搬着几案躲萧曜远远的,接下来大半天都没怎么搭理他。

其实感到新鲜和陌生的远不止萧曜和程勉,能干利落如元双,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热切的忙碌中,冯童私下说,这是为了掩盖她自幼长在宫中、又从未一力操持过元日的紧张。萧曜听了,觉得大可不必如此战战兢兢,至少不用让她太劳累,但还是听了冯童的建议,邀请裴翊和阿彤一起来家中守岁,又托请韩平的妻子来做客,请她指导元双连州守岁、过正日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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