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93)

那只是一个、只是一个……粗鄙无比、根本配不上阿竹的乡野小子而已啊!

侯夫人掩袖落泪,此时也生了后悔:“阿竹她心里怪我们。当日我们就不应送阿竹去落雁山,她不去那里,就不会认识什么时雨,就不会闹出今天这么荒唐的事……我侯府的女郎,怎么能有那么一个人婚配!她是自甘堕落,还是报复我们?”

闭上眼,她仿佛看到世人对侯府的指责,鄙视,指指点点。

侯夫人喃喃自语:“不,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

戚诗瑛一直坐在一旁,从下午开始,她就陪在这里,看她生母喃喃自语,精神恍惚。父亲回来后,二人开始争吵。戚诗瑛一直没开口,但这时,戚诗瑛忍不住问:

“乡野粗人怎么了?怎么就配不上侯府千金了?何况戚映竹根本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我才是!”

侯夫人心烦意乱,却还强笑着安慰女儿:“你不要学她。她小时候听话,没想到越大越不听话。”

戚诗瑛幽幽道:“阿父阿母,我也是被当作乡野粗人长大的。”

君侯不耐烦:“我们说的是那个时雨,又不是你。你瞎敏感什么?”

戚诗瑛脸一寒。

侯夫人为夫君找补:“你阿父是说,你是真正千金女郎,和他们都不一样。你不要代入他们,觉得他们可怜。他们那种粗人,就哄骗好人家的女郎,阿竹就是个教训。”

宣平侯立刻道:“你母亲说的不错!阿竹迟早要后悔,迟早知道我们才是对她好的!等她被抛弃了,想回来侯府,我们可不会理她。”

戚诗瑛问:“为什么她会回侯府?你们不是说,当日赶走她,她就不能再回来了么?我们不是早就不认她了么,为什么你们觉得她会回来?”

宣平侯面色难看,深深看女儿一眼:“阿瑛,你今天怎么回事?都在为谁说话?”

戚诗瑛盯着他们。

她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虽然血脉相通,但我也许根本不认识你们。我只是突然觉得……”

她目光穿透黑压压的夜幕,凝视着空旷的院落。她低声:“戚映竹很可怜啊。”

有这样的父母,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十几年,张口闭口被要求的,尽是侯府的尊严、面子……

连爱一个人,都要被以养育之恩裹挟,逼迫着放弃。

原来戚映竹是这么可怜的一个人。

屋舍中静下,宣平侯和侯夫人因为亲生女儿的话,都有些神色僵硬。二人正要训斥女儿,一个慌张的少年声音从外急急奔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回来怎么就没了一个姐姐?你们谁赶走的我姐姐啊?我要把映竹姐叫回来!”

戚星垂错过了所有重要事情,姗姗来迟,喋喋不休,在屋中乱转。

他被屋中三人齐齐喝一声:“闭嘴!不许请人回来!”

戚诗瑛:……这个蠢弟弟,没救了。

宋家的氛围,确实比侯府逼仄的氛围好许多。

宋凝思单独给戚映竹备了以院子,只留一两个侍女给人用。宋凝思当时雨不存在,根本没管时雨会住哪间房舍。

时雨睡在戚映竹屋子里,又有谁关心呢?

时雨惯会装可怜,他发现戚映竹怜惜自己后,就虚弱地靠着她嘤嘤,缠着她,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

戚映竹本就心疼他,给他包扎好伤口后,见他面色苍白、精神萎顿。她心一软,就同意他睡到自己屋中,与自己同床共枕了。

夜里,同床共枕,戚映竹柔声:“时雨,你伤口疼不疼,疼的话要告诉我。你夜里有什么不便的,也直接告诉我就是。”

时雨漫不经心的:“唔。”

气氛温馨间,时雨向戚映竹的方向拱,黏黏糊糊、嘤嘤缠绵。戚映竹满心怀爱,就见这少年得寸进尺,要她亲,要她抱。这也罢了,他不怀好意地伸手到她衣襟中,抓着她的手按向自己……

戚映竹默默地缩回手,往床榻里挪了挪。她拢紧自己的衣襟,兀自有些紧张。

软红帐子映着外头的梧桐叶子,黑夜中,白色月光落在帐下,时而随风照在时雨眼睛上。时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往她的方向蹭。

戚映竹退的更多。

除了与时雨那种事外,她其实从未与他躺在一张床上。

时雨看到她的躲避,停了下来,不解眨眼。他疑惑她为什么要躲自己?

时雨道:“我们不睡么?”

戚映竹:“……”

她干干道:“你不要总想着这种事。”

时雨:“……”

他道:“我上面受了伤,下面又没有受伤。你不信的话,摸摸就知道了。”

他来抓她的手,戚映竹依然躲躲闪闪。

戚映竹好笑又好气,还被他闹得面红耳赤。戚映竹:“时雨,你受了伤,要禁色的。”

时雨缓缓的:“……?”

他呆住:“啊?”

戚映竹温柔道:“下午时大夫给你看伤时说的话,你不记得了么?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我记得,我会照顾你的。”

时雨:“……”

——他不记得。

因为那时候他在博取戚映竹的怜爱,他根本没听那医工唧唧歪歪在说些什么。他以为自己越可怜,戚映竹便越心疼他,对他越好。

他不知道原来他不能和她睡觉了。

时雨闷闷不乐。

他停顿了片刻,为自己争取:“其实我伤得没那么重……”

戚映竹不赞同:“时雨,要听医嘱,怎能拿身体开玩笑?别闹了,睡吧。”

时雨:“可是……”

戚映竹:“时雨!”

时雨:“……”

他突然闷闷道:“央央是坏蛋!”

他气冲冲地翻过身去睡了,和她离得一丈远,用被褥盖住了头,乌黑的发丝散在褥外枕间。

半夜,戚映竹睡得模模糊糊时,她被时雨推醒。

时雨理直气壮:“你说你会照顾我。你起来,我要如厕。”

戚映竹迷糊地睡在枕间,看少年坐起,俯视着她。

时雨道:“你给我把着。”

戚映竹没听懂。

第51章 戚映竹是一日日被时雨逼……

戚映竹是一日日被时雨逼着降低底线。认识时雨之前,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做这样的事。

夜深人静,几声狗吠。

戚映竹燥红着脸, 满脑浆糊,跟着时雨去外面如厕。她哆哆嗦嗦地解裤头, 再闭眼颤巍巍地伸手去握。她先胡乱地碰到胯, 时雨瑟缩了一下, 戚映竹更是羞耻无比。

她慌张道歉:“对不起……”

时雨没吭气。

寒风微拂,飘过树叶如同扫把, 在园墙下留下一段照不到的绿荫。

时雨忽然有些后悔, 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看戚映竹,不远处廊庑下的灯笼暖光飘摇,时而落到少女面上, 如菱粉一般,细腻、婉约、柔白。

戚映竹微凉的手, 终于找对了地方。

时雨整个身体一僵。

戚映竹闭着眼,感觉到了他瞬间的生机和冷硬。她尴尬又羞耻,却又怕自己做得不对。闭着眼的女郎睫毛一直在颤抖, 戚映竹慌乱:“怎么了?”

时雨闷闷的, 声音微哑:“你手好凉。”

戚映竹更加尴尬, 她默默想收回手,但是事到如今……戚映竹低着头,声如蚊蚁:“……你且忍忍。”

时雨便忍了。

月光照着一高一矮两道人影, 风和树叶落落在后, 大地霜白,几声寒鸦风飞过,阴影重重。

过了许久, 戚映竹开始诧异。她的诧异战胜了她的羞耻,她睁开了眼:“你为什么还不……呢?”

她眼睛长了针眼,但是一贯如此,她压抑着自己砰砰跳快的心脏,装作若无其事。

肉眼可见,时雨的脸一点点红透了。

轮到他尴尬:“……出不来。”

戚映竹脸跟着更加红,她强作镇定,以研究的心态问:“为什么呢?”

时雨:“……”

他突然理解了世人那弯弯绕的心思中名曰“羞耻”的意思,他一颗心狂跳,分明不甘,可又不愿戚映竹这么一直看着自己。她越是这样很认真地看,他越是挺直,僵硬,身体反应无法掩饰,无法回避,无法如常。

他开始明白,戚映竹在这里看着,他是无法正常如厕的。

时雨便推戚映竹:“你不要看了!你走开,你回去……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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