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的脸色白了白,双眼瞬间盈出泪光,委屈地看着皇上,“皇上,臣妾并无此意……”
“青阳只是随口一说,她说话素来不过脑子,你在意这些做什么?”皇上摆摆手,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王美人噎了一噎,喏喏道:“是。”
温柔行至温蹊身边,安抚性地捏了捏温蹊的手,一脸紧张又关切地看着温乔,“究竟是谁要害县主?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是武阳侯。”温乔咬牙道。
“武阳侯?他为何要害期期。纪北临已判了死刑,他派人杀期期是为何?”皇上问。
温蹊一脸迷惘,在皇上看她时适时的瑟缩了一下,像是知道武阳侯为何要对她动手。皇上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并未发问,吩咐了洪全,传武阳侯入殿。
此般时候,武阳侯应是也跪在宫内守灵。
殿内好几人都在温声安慰温蹊,若非温蹊脑中不时闪过昨夜后院里令人发呕的场景,恐怕真会觉着有些好笑。
温蹊余光一瞥,看见王美人皱眉沉思的模样。手指被人捏了捏,温蹊收回目光看向捏她的温柔,温柔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有我。
武阳侯很快便到了,看见殿内的女人对他几乎都是怒目而视,一时莫名。想来是还未发现自己的令牌被侯夫人拿走惹了大祸。
“武阳侯,你可知罪!”皇上沉声,虽说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上位者的气势仍在,依旧不怒自威。
武阳侯心中没底,被皇上重重一问,立刻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臣惶恐,实是不知所犯何罪。”
“你不知所犯何罪!”温乔抬脚便往武阳侯身上一踹,“你想害我妹妹的性命,还说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武阳侯一个不防,又年纪大了,遭了温乔这不留力气的一脚,立刻侧歪着身子趴在了地上。
温蹊借着低头擦眼泪的动作,用宽大的袖子掩住自己的笑意。
大家都知温乔是随心所欲的纨绔,尤其又疼爱唯一的妹妹。妹妹差点丧命,他气急了,对加害者踹上一脚,其中没有丝毫不合理之处。何况在皇上面前,武阳侯便是想拿身份和年纪压温乔都不方便。
武阳侯一把年纪,又是长辈,哪里被晚辈如此折辱过,堪堪爬起,怒瞪温乔,“温二少爷,本侯不知所犯何罪!又不知哪里惹到了二少爷,让二少爷如此糟践本侯这把老骨头!”
“本少爷糟践的就是你这把老骨头!”温乔一边说着又往上补了一脚。
“温乔,朕还在这里,容不得你放肆!”皇上脸一沉。
温乔的脸色比他还沉,收回脚退到一边,“臣知罪。”反正他踹都踹了。
温府上下有多宠爱温蹊,皇上自然明白,见温乔无礼,亦觉得正常,训斥两句,也并未过分怪罪。
温蹊稍稍放下心,她怕温乔再踹上一脚,她能公然笑出声来。所幸皇上叫停了他。
“皇上……”武阳侯扶着被温乔踹疼的腰爬起,“温二少爷此举未免太过分了!”
皇上并未理会,“永安县主昨日在温府遇刺,你可有何要说的?”
武阳侯转头看向温蹊,温蹊立刻瑟缩着往长公主身后躲避。
显然是温蹊怕极了他。
武阳侯更是茫然,为了表达自己的关心,问道:“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敢刺杀永安县主?”
“你派的人你不知道是谁!”温乔骂骂咧咧地又上去踹了一脚。
“温乔!”皇上脸色发黑,“把温乔给朕带下去!”
立刻有两名千乘卫进来将温乔架走。
温乔被架走了还依旧骂骂咧咧,说着一定不会放过武阳侯之类的话。
“昨日在温府刺杀永安县主的刺客经查是你府上养的府兵,对此你又该如何解释?”皇上有些疲倦地撑着头。
“臣冤枉!”武阳侯以头叩地,“臣与永安县主无仇无怨,何故要派人刺杀她。”
“说不定是因永安县主乃纪北临的夫人,你迁怒于她呢!”王美人忽然义愤填膺地开口。
温蹊垂着眼,王美人不可能会帮她,此问不过是给武阳侯一个开脱的台阶罢了。
“臣承先祖遗训,持身端正,誓不辱先贤名声。虽臣一双儿女先后离臣而去,然永安县主亦是被纪北临蒙骗,何尝不是受害者。臣虽对纪北临恨之入骨,也自认爱憎分明,又岂会迁怒无辜之人!”武阳侯的话掷地有声,说罢又以头抢地。
听罢武阳侯的话,皇上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又看向温蹊,“期期,你可知武阳侯为何要害你?”
长睫颤了颤,温蹊小声道:“我不敢说。”
“县主,皇上是这世上最公正无私,通情达理之人,有皇上在,你不用怕的,皇上一定会为你撑腰。”温柔鼓励地看着温蹊。
这番话皇上显然十分受用,眯了眯眼,语气缓和不少,“期期,有舅舅为你撑腰,你不必害怕。”
温蹊迟疑了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跪在地上,先是磕了一个头,才道:“因为,我知道了武阳侯的秘密。”
“什么秘密?”
“武阳侯世子与其妹……有私情。”温蹊的声音越来越低,武阳侯却是猛地一震。
“期期,斯人已逝,可莫要拿死者造谣。”青阳“警告”。
“我没有造谣,是,是世子妃告诉我的。”温蹊认真道。
武阳侯赶紧道:“皇上,县主此言简直荒谬!”
“是否荒谬,将世子妃带来问一问便可知。”青阳靠着椅背,不看武阳侯,倒是笑吟吟地问王美人,“王美人说是吧?”
王美人显然未料及青阳会问她,迎着她锐利的目光,很快败下阵来,“公主说的是。”
“传世子妃。”事情越发错综复杂,皇上懒得费神,让洪全将世子妃传来。
世子妃穿着一身素服,形销骨立,来后并未看武阳侯,而是直接对皇上行跪拜礼。
“永安县主道你丈夫与其妹私通,此言可是你告诉她的?”
“臣妇恳请皇上为臣妇主持公道!”世子妃双手交叠贴额,重重一拜,声音拔高,“武阳侯世子与其妹阳柔私通多年,败坏门风,有辱门楣。臣妇的公公武阳侯明知此事却私瞒不报,欺骗臣妇与臣妇家人,骗娶臣妇,以致臣妇落入如此窘迫难堪之境,名声尽毁,牵连娘家与臣妇一同受辱。还望皇上明察!”
“李氏,你休要胡说!”武阳侯激动得要站起来,奈何方才挨了温乔不留余力的三脚,才起身又按着腰重重栽了下去。
武阳侯趴在地上,老迈的声音颤巍巍,“皇上,李氏素来与臣的女儿不和,处处为难柔儿。正是因其将柔儿赶出了门,才让柔儿遭此不测!她心中有鬼,又死了丈夫,如今已是癫狂,疯言疯语,半字不可相信啊皇上!”
“阳柔是被武阳侯赶出侯府!侯夫人的胞弟被纪大人查办,武阳侯怀恨在心,又忧心阳柔留在侯府一日便是祸患,故而特意与大理寺卿勾结,想一箭双雕,永绝后患!”
“李氏你休要信口雌黄!”
公媳二人,当场反目。
世子妃自宽袖的暗袋中取出两封信,双手呈上,“臣妇于武阳侯的书房寻到两封信,乃武阳侯与大理寺卿私下勾结的证据!”
洪全将信呈与皇上,信上笔迹的确与大理寺卿的笔迹无二。
皇上看着信上的字,脸色越发狠厉,不多时将信纸揉成一团,砸向武阳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武阳侯战战兢兢地将信纸展开,信上提及了将纪北临迷昏,再命人将阳柔奸-污杀害,一同扔进同西巷一事。信中还提到,纪北临是因发现案卷失踪才被诬陷入狱。
一张轻飘飘的信纸坠如千斤,武阳侯拿信纸的双手具在发抖。
“臣是被冤枉的!这信绝对不是大理寺卿写的!皇上明鉴!”
青阳怒而拍桌,“你有何证据证明不是大理寺卿写的?”
武阳侯的身体僵住,信中所言之事句句属实,然他与大理寺卿的书信早在看过之后便烧为灰烬了,可他不能说。
“臣绝未与大理寺卿勾结!”
“那这些账本是从何而来?”楚季从殿外进来,手中拿着两本账本,站定在皇上面前行过礼,“父皇,儿臣在大理寺卿府内搜到了一箱子的账本,其中记录了大理寺卿所收受的贿赂,此人收钱判的冤假错案不少,一一记录在册,其中尤属武阳侯最厉害,一人便占了一本账本,可见平日里没少坑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