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玉成仙(72)

但其实,轩辕星萦不是来道歉,而是来看流昔的。

清冷无垢的参星宫主,早在几次惊鸿一瞥中,对流昔情根深种。这次她终于和流昔说了话。

按照礼数,参星宫主名为来探伤,却是她得从养伤的床上爬起来,到大殿去谢恩。而在师门中地位最尊的长老都要出面接待。

轩辕星萦望着流昔,目光脉脉,饱含柔情。

「这位就是流长老?尊名早如雷贯耳。」

「宫主不必客气,长老二字真是折杀在下了,喊我流昔便可。」

轩辕星萦眼波流转,颊上竟带了一抹胭色:「那也莫称我宫主,唤我星萦吧。」

她在阶下,只能垂下头。

师祖。小家伙。

流昔。星萦。

根本不用比较,无需比较。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为什么我要遇见这样的人,面对这样的事?

真的不想。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

为什么要让我站在这里,如此卑贱。

「没有人看轻过你,是你自轻。」

「没人让你和别人一样,是你自己钻了牛角尖。」

「所有人都很爱护你,都希望你好,为什么会走上邪路?」

啊,说得真是,说得真好。

对,所有事都是我自找,所有结果都是我自作自受。

活该。

她看着楼歌,双颊梨涡隐隐:“要么,你先写信问问你师父,他们看到我,还要打死我吗?”

楼歌的表情一滞,目光像被箭射中的小鹰,嘴唇动了动:“不会有任何人再能伤到你。”

她道:“谁能保证啊?”

楼歌沉声:“我拿命担保。”

命?

少年,你可懂得什么是承诺?

这样的话张口就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叹气:“算啦,这还是不要了,如果不能兑现,多死你一个,我还得死。不划算。还是只要我一条命就够了。”

楼歌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四周一时沉默。

东奕清清喉咙:“师兄,要么就我先回师门。你……”

花淇淇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吧。”

东奕看看楼歌又再看看她:“但是花姐姐……”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她耸耸肩,“你们师门都是好人,不会滥伤无辜。如果有什么事,那必然有原因,我也想知道。要是真的必须除掉,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最终都躲不过啊。”

她看着楼歌:“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对吧?”

东奕犹豫地看楼歌:“师兄,我觉得花姐姐说得也有道理。”

楼歌再沉默了片刻,果断道:“那就回师门!”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昨天脑残症发作,错把《再也不要做怨妇》的更新贴到这边来了。捂脸……

第七十五章

流云飞掠,清风荡涤。

紫昆派群山遥遥露出轮廓。

昔日,她习得御器腾空术,第一次俯瞰紫昆山脉,曾无限惊诧激荡。

许多年后,当她是那个傻呆呆的凡间傻丫头,被紫昆派的弟子带着腾云而起,又因这美景迷醉不已。

看到天地广大,才知道自己微小。

紫昆,紫昆。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我喜欢紫色。

你不是红黄橙绿诸色皆喜么?

红昆黄昆绿昆蓝昆都没有紫昆好听。

昆,昆仑。

昆仑只有一座,这里的山却有许多座。

昆仑的山顶是白色的,这里却许多颜色都有。

以紫为代。

……

“奇怪了,今天师门很安静啊。”

山脉之端,唯有白云缭绕。她的手臂忽而一紧,是被楼歌抓住。

“站稳些,没事。”

毫无用处的承诺。

你有多大的能力?修为不过大弟子中拔萃,打不过空明子七个徒弟中的任何一个,何况轩辕星萦,何况含明,何况流昔?

云在紫昆山上空盘旋,楼歌微挡在她面前。

东奕道:“师兄,要么,我先去明岳峰顶,而后再报信通知你和花姐姐过去。”

楼歌点点头:“也好。”

东奕遂纵云而去,楼歌侧身看看她:“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摇摇头:“没有。”

楼歌道:“我知道一个地方,现下无人,可以先到那里去。”

云朵缓缓降落,她挑眉看向身边的楼歌。

下方的地方,竟然是悟心园。

这个少年,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双脚踏上地面,园中一切如昨,似乎一百多年不曾渡过。

“莫闻和莫问在主峰修行,不大到此处,偶尔七师叔会过来。今天这个时辰应该没人。”楼歌这么说完,又看了看她,“你的身体,没什么吧?”

她摇摇头。

他们现在站的方位,正好是萝卜当日所在的田埂,田中还留着那个坑。

田边时树林,树林中,是玉冢。

她走进树林,俯身抚摸石板。青苔湿润,石痕微凉。

石板下是空的。

因为紫玉,早已被她取出。

她很想赢过轩辕星萦,真的很想赢。

如果想要修为短期大升,除非有玉。

而且不能是随便的平常的玉,要是稀世的灵玉。于是,她挖开了这个玉冢。

虽然师尊们都说,紫袨老祖的玉已无用,但她觉得,无上灵玉,不可能轻易变成一颗平凡的石头。

果然,用尽各种提炼灵气的手段,当紫玉的灵魄化作孩童,出现在她面前,她内心狂喜。

但紫玉望着她,眸中亦是不齿:“痴愚,我于你无用。”

无用?

有用无用,不是你说了算。

“我已灵力无多,且与你属性相悖,只能徒然令你心魔大胜,害你而已。”

反正没人当我是好东西。

反正我在他们眼中早已走上歪路。名已坐了,名副其实也罢。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呢?

人之初,不过一点质朴,不偏不倚,不好不坏。

那么为什么向左是正,向右就是邪?

不按照定下的规矩走,就是邪?哪来的道理。

就如你,再犟,到头来不还得称我为主人?

他们说我邪,我就是邪。

他们可以诛我,我还手,为何就是作恶?

这就是道理?这等道理,废了才对!以这样的道理做衡定的世间,破了也罢!

她缓缓站起身,一回首,楼歌站在几步开外,默默地看着她。

她亦望着他,这样持续许久,还是她先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

楼歌仍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哦?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他的眼神坚定,“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哈。

她笑起来:“这叫相信?不信才会问出这样的话吧。”

楼歌的视线没有一丝动摇:“在树下见到你时,我相信你,将你救过来,我亦相信你。但是,你应该是她,又不像是她。”

她嫣然:“什么叫应该是,又不像是?这很矛盾。”

楼歌依旧看着她:“譬如此刻,应该是。但,她不会有你这样的表情,语气也不对。”

她眨眼:“哪里不对?”

楼歌眼神肯定:“就是不对。”

她又笑出声,楼歌啊楼歌,到最后,你还是有一处像了他。

“你该够了罢。”

遥遥云上,一个声音响起。

你终于来了。总算你我又再相见。

她没有动,静静等待。她再也不要仰头看他。

她要等他站在面前,身形微微升起,与他平视。

好久不见,流昔。

师祖师祖,为何你总不看我?

许多许多年前,那个自轻自贱的丫头让她想要一手抹去。

尾随,等待,藏在角落里,只卑微地求他看她一眼。

你喜欢师祖,凭什么师祖就要喜欢你?

师祖本就不会喜欢你。是你自己痴心妄想。

是自找,自己贱,一切都是活该。

直到最后,还以为他会是那个唯一信她的人。

那时他站在她面前,垂眸望着她,她竟还有种暗暗的喜悦。你终于肯再看我了。

贱到自己都不能忍!

「我不是入魔了,我只是将我们简氏的功法和一些俗法与本门功力相融,我伤的都是想伤我的人,我……」

他望着她的眼神中却只有冷漠。

「简凊凊,此时收手回头,尚且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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