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认真真思考了一夜,直到晨光熹微时,才沉沉睡去。
“哐——”
不过半个时辰,于迢迢就被无妄门的晨钟敲醒,她挣扎起身,慢腾腾地朝门口挪去。
按照规矩,每月都有那么几天不用去早课,但必须要道山下的聚灵台打坐。
她刚一开门,就看见几只几乎要被掐断气的鸡扑哧着翅膀,嘴里“咯咯咯”的叫。
于迢迢:“”
她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看去——
少年就立在那。
姿态清冷,一脸漠然,宛若神明降世。
如果他手里不提着几只鸡的话……
于迢迢迟疑:“崔师兄这是”
崔晗将鸡塞到她怀里:“食阁每日戌时过后就无人了,若是想喝鸡汤,你那时候后食阁后门入便可。”
“……”
忽略于迢迢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不够后山还有,我再替你去抓便是。”
“……”
还不待于迢迢回过神,突然怀里的鸡啄了她几口,她被吓了一跳,骤然松手,鸡扑腾着翅膀就势起飞。
“咯——”
这养在无妄门后山的鸡,吸收天地的精华灵气,浑身肥硕,浑身有力。
扑腾着翅膀一下就飞出老远。
以于迢迢的身手根本追不上。
鸡毛散落一地。
一道身影倏地闪过,少年的动作干脆利落,一个腾空翻,轻轻松松抓住了欲逃跑的山鸡。
虽然这人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于迢迢秉着把他哄回剧情正轨的原则,立刻条件反射花式彩虹屁:“师兄抓鸡好厉害!”
“……”
-
“害——”
于迢迢蹲在院子里望着她新搭的鸡棚,忍不住叹气,还没听说有弟子在自己住处养鸡的,这新鲜事立马引来巡山的弟子。
一名巡山弟子捧着大圆肚,屁颠屁颠跑过来看,末了还扭头对于迢迢道,“师妹,我上山前家里是农户,家里养了不少鸡,对着东西懂一些。师妹啊,你这老母鸡年纪太大了,不会下蛋,只能煲鸡汤。”
于迢迢:“……”
还真是做鸡汤的鸡。
无妄门许多人到了一定修为都是辟了谷的,食阁至多给那些为数不多修为较低的弟子烧点青菜豆腐。
这人大概也是馋了,他搓搓手,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小师妹等食阁那边人散了后,我领你去?”
“……”
-
将几人哄走后,于迢迢泄气般地跺了跺脚,望着屋内桌案上昨夜列下的的厚厚一扎鸡汤文。
早上被折腾得差点忘了这事,于迢迢立马拿起鸡汤文,朝山下跑去。
其实崔晗这人最是好找,除了弟子们集体学习的时间外一般就是在做各种杂活。
于迢迢找到他的时候,崔晗在事务堂的院子里劈柴。
门派中都是修仙之人,烧饭什么扔个火符不久得了,就算是真要用到,所需也不多。
况且那柴房中的柴火满满当当,明摆着就是故意刁难,于迢迢立刻开始为他叫屈:“那群人是不是又在为难师兄了?”
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
又是小师妹。
崔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没有。”
于迢迢哪能那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她鼓着腮帮子:“分明就是!”
崔晗无奈摇头,继续做着手上的活。
于迢迢不依不饶道:“师门上下又没几个弟子会往房间里添火盆取暖,食阁用量也少,这满屋子的柴火不知何年何日才能用干净,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师兄你看!你的手都冻红了!”
“不冷……”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忽然身上一沉,他回头,一件素白的大氅披在他身上。
于迢迢夺过他手中的斧头,顺带将鸡汤手册塞给他:“师兄我帮你。听说师兄喜欢看书,这是我特地来拿给师兄的。”
崔晗望着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愣。
他何时喜欢看书了?
他正要拒绝,可于迢迢抱着斧头不肯撒手,崔晗拿她没办法,只好随她去了。
在于迢迢殷切的目光下,崔晗认命地翻开书页。
入目而来的是一行宛如狗爬的字迹,他勉勉强强把句子读通了——
《鸡汤一百零八式》
“……”
这是食谱?
他硬着头皮又往后翻了一页。
“人生总有起起落落,再落落落落落……”
“但!”
“要相信自己!不要气馁!”
崔晗:“……”
第8章 禁地 他是来过的。
看着少年不停地翻动着书页的模样,于迢迢甚是欣慰,只是手里柴火还没劈开一个。
虽然她确实不会,但看着崔晗那么认真的份上,她决定好好替他干活,给他腾出时间好好看鸡汤文。
万一,反派那天就顿悟了呢?
于迢迢拎起斧子,学着记忆中崔晗轻轻松松劈柴的模样。
她费力将斧子举过头顶。
然后——
“嘶!”
!抽筋了……
为了不让这斧头直接劈开她的脑壳,于迢迢忍痛抓着它不肯放手。
石斧的重量慢慢朝着身后移去,于迢迢一个没站稳将石斧丢开朝后面倒去。
东西正好落在堆放的木柴上。
堆成小山的木柴“哗啦”一声全散了,朝着坡下滚去。
突然,听闻有人暴喝一声,白光忽闪,将木柴全部轰开。
望着周身落下四分五裂的柴火。
于迢迢:这这这……是全都劈完了?
等到烟灰散去,待看清那人身上的道袍后,于迢迢傻眼了。
道袍上的火云纹赫然。
这人正是无妄门火云峰的内门弟子。
传闻火云峰的修炼心法煞气重,是以弟子大多都是暴脾气,于迢迢暗自瞥了眼上面的云纹。
正好十二道。
这人已经入门十二年了。
三步作两步上前,那人一把将于迢迢揪起,厉声冷和道:“小丫头,是你搞的鬼?”
这分明是冰冻三尺的大冷天,可这火云峰的弟子身上呼哧的热气还往外冒。
望着那人凶横的表情,于迢迢怂了。
可原主张扬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是在无妄门中出了名的,她暗自撇了一眼身后的是崔晗,为了不让人疑心。
于迢迢哽着脖子道:“就,就是我!”
火云峰弟子本就易怒,于迢迢又来了这么一句,反把他气笑了:“小丫头,你倒是不怕死!”
怕、当然怕!
虽然这样,但于迢迢还是挺直了腰板,犟嘴道:“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告诉我爷爷去!”
“你爷爷是谁?”
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大靠山!
于迢迢叉腰:“无妄门七长老是也!”
听到于迢迢的答话,崔晗神色突变。
火云峰的长老与七长老的关系一向微妙,平日里虽没摆到明面上来,可暗地里的较量不会少。
他曾有幸见识过几回。
那人一听她是七长老的孙女,本还算缓和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一道劲风突然朝她袭来。
于迢迢懵了,怎么连七长老的名号也不管用了?
就在那掌风即将触及,千钧一发,崔晗却从火云峰弟子手中将她夺下。
待于迢迢再次睁开眼,却见少年将她护在身后。
他朗声道:“小师妹年幼无知,我替小师妹向师兄赔不是,还请师兄看在同门的份上放过小师妹一把。”
那火云峰的弟子忽然对崔晗的身法感兴趣了。
他蓦然侧过脸:“你居然能我手上夺人?有意思。”
话音一落,只听石板碎裂的声音,那人顿足,二话不说直接向他们攻来。
崔晗立马将她推开,侧身避闪。
那□□头凝火,炽热感铺面而来,如岩浆浇铸。
崔晗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看似不扎眼,却能够次次拨得千斤,二人一来一回竟不相上下。
于迢迢讶然:这火云峰弟子入门数十年之久,崔晗竟然能于他打平手。
最后一击滔天的火焰与灵气相撞,一股冲破云霄的气势立马荡开。
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火云峰的弟子也没有了怒意,眼中反而多出几分欣赏的意思。
他甩了甩发麻的手,道:“小兄弟倒是有些天赋,敢问师承哪位长老?”
“快!好机会!”
于迢迢被二人的打斗灵力余动震得有些懵,突然脑仁一疼,耳畔传来系统的催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