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请高一十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我和我的祖国》。”
李琦璿松了一口气，跟着其他同学依次排队上了场。
舞台上的灯光亮得刺眼，尽管只有两百度的近视，李琦璿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台下的景象变成朦朦胧胧的一片。
不过这样倒是正好了，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她看不清台下的观众，会缓解不少紧张的情绪。
大家试唱了几句，主持人就示意大家下了台。
依次退场的时候，柳佳怡凑到李琦璿的耳边，小声地问道：“怎么样？不戴眼镜不影响表演吧？”
“还好啦。”李琦璿诚实地回答，“看不清更好，不用看台下人的表情。”
柳佳怡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觉得我们班准备得很充分，演出的时候不会拉胯的。”
彩排之后，徐海留了大家几分钟，商量了一下明天上台前化妆的问题，讨论到最后，果然还是决定让几个自告奋勇的女生明天带上化妆品到教室给全班化妆。
柳佳怡如愿成为其中一员，她兴奋得要死，直到徐海宣布大家解散后，她还在如数家珍一般拉着李琦璿盘点她明天要带的化妆品。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李琦璿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好像溪流穿过玉石一样清冽。
“李琦璿！”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陈星茗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冲她招着手，一眼望去是极致的白与黑，很夺目。
李琦璿呆在原地望着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朦胧一片，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近视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根本只是她的又一场妄想症发作。
见到她回了头，他便朝她所在的方向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朦胧的笑容。
李琦璿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看不清他此时脸上是何表情，只知道大概又是在笑。
陈星茗缓缓向她走来，说道：“这次我肯定没叫错了吧？”
李琦璿愣愣地点了点头。
走近之后，陈星茗又仔细看了李琦璿一眼，说道：“刚才在后台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笑了下，感叹道：“没戴眼镜变化真大。”
李琦璿的脸颊上瞬间烧起两团红晕，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似乎飘到了云端。
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在夸她不戴眼镜的样子好看多了的意思吗？
陈星茗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了，他对李琦璿说道：“那我先走了，明天比赛加油哦。”
半晌，李琦璿才开口回道：“你们班也加油。”
“嗯，拜拜。”陈星茗说完就挥着手离开了。
人都走了好久，李琦璿还在心里反复咀嚼他刚才那番似是而非的话。
她的理智告诉她，他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她又在本能地盼望着自己真的能在他的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在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正式比赛的日子。
再过不久就是集合准备登台的时间了，高一十班的教室里还是一片嘈杂，同学们忙碌地化着妆。
刘杰不满地对柳佳怡抱怨道：“你就给我拍个粉就完事儿了，这也太敷衍了吧！”
柳佳怡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只手推开他，另一只手扳着李琦璿的脸，无情地回应道：“走开走开，你们男生就只配刷一层粉底，多余的工序都是小仙女专属。”
看他们嬉笑打闹，李琦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柳佳怡差点儿手一抖，画歪了眼线。
于是她也被柳佳怡瞪了一眼，只好安分下来，坐着一动不动，任由柳佳怡发挥。
好不容易等到大作完成，柳佳怡抖了抖粉刷，夸道：“嗯，不错，化完妆就变成小美女了。”
“真的吗？”李琦璿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自己的现在的样子，似乎也只好看了那么一点点，“我怎么觉得没什么变化啊。”
无非是眼睛更大了点儿，嘴巴红了点儿，发型更顺眼了点儿。
她抬头看了看柳佳怡，反而觉得柳佳怡化妆后简直像换了一张脸，差异巨大。
“你眼睛本来就大啊，我眼睛比较小嘛，所以上妆效果巨明显。”柳佳怡收拾好化妆工具，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吧。”
李琦璿难免有些失望。
她被精心打扮之后也没有变得很漂亮，也不知道表姐说的上大学后就会变漂亮这件事会不会实现。
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会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
柳佳怡晃了晃她的肩，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你长得本身就不丑，化妆只是锦上添花，自信点儿好吗，宝贝儿。”
李琦璿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
所有人都化好妆，又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成群结队地往学术报告厅赶。
昨天彩排的时候还没啥感觉，现在终于等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大家的神色间都是掩饰不住过分的兴奋。
有人在叽里呱啦地讨论：“我听说这次比赛的录像是会在之后的班会课上回放的。”
“还要录像啊？我以为就随便唱唱就完事了？完了完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被拍下来好傻逼啊。”
一听到还要录像，李琦璿立马紧张地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这条白色的小棉裙十分贴身，能轻易勾勒出女生们身体曲线，然而相应的，所有身材问题也被它暴露得一览无遗。
她检查妥帖之后，心中倏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她抬头，眼角的余光透过人群，瞬间就被一个人夺走了全部视线。
那个眉眼如画的少年就伫立在学术报告厅外，身上依然穿着昨日那套黑色中山装。
而这次，在他身边，多了一个娉婷多姿的身影。
李琦璿僵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她穿着民国风格的蓝色短袄和黑色长裙，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双长腿纤长惹眼，但更惹人注目的是她那长发都无法完全遮住的精致的侧脸。
而她正嘻嘻哈哈地跟陈星茗说些什么，而陈星茗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是李琦璿见惯了的，陈星茗那淬满了光的笑容。
微黄的阳光穿过树影倾泻而下，像是被揉碎了的温柔，洒落了一地。
而站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宛如璧人。
似乎有一阵风拂过，阳光依旧明媚刺眼，可风里却透着一股凉意。
四周似乎一下子变得死寂，李琦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连带着停止了流动，连指尖都冷得发颤。
原来，他对别人也是这样。
笑得那样肆意。
李琦璿大脑一片空白，她定定地看了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同学轻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儿来，在队伍的簇拥下，继续朝学术厅走。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敢回头再去看，心里好像突然裂出了一大块口子。
她似乎才认清这样一个现实。
他没道理对她一个人特别。
她一开始喜欢陈星茗的时候，每天只要能跟他多说一句话，就觉得很开心，可不知不觉，就想跟他多说好几句话，和他一起回家，做他的朋友，想……被他喜欢。
她的奢求好像就这样越来越多了。
可到头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第23章 平摊的温柔
舞台的灯光灼热又刺眼。
李琦璿尽量睁着自己一双大眼, 尽管台下的观众映在她眼里，都变成了黑乎乎的重影。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汪洋大海，在没有尽头的漩涡中浮浮沉沉。
但她也只能强颜欢笑着, 跟着班上的同学们认认真真地表演完了合唱。
一曲结束的时候，领唱的赵希竹和另一个男生站在舞台的最前方, 缓缓弯腰鞠躬谢幕。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一代表表演结束的终止符就像终于按下的开关, 李琦璿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唱完退场的时候, 她莫名觉得心里很难过。
她之前不是没有妄想过，他送她照片, 每次补课的时候等她放学回家, 时常对她笑,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清醒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和胡乱猜测出来的一堆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