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辉懵了,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不会就是白云间说要带来的鸡/吧?难道,他说的不是“带只家里养的鸡/吧”,而是家里养的鸡巴?正常人不会这样,但白云间这个女装大佬从来不是正常人啊!
目光惊恐地下移,看见白云间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两只光滑的鸡爪直愣愣地从袋口斜支出来,显然这才是真正的鸡。
严辉莫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可受不起这刺激。
“辉哥。”白云间把塑料袋递给严辉,笑了笑,“好久不见。”
“哎,好久不见,长高了。”严辉笑,侧身将两人迎进来。
开水早就烧好了,严辉给两人泡了茶,热茶到手边,白云间带来的陌生男子似乎依然没有摘下口罩的意思。
严辉犹豫道:“……这位是?”
白云间弯眼一笑,“男朋友。”
“噢噢噢!”严辉连连点头,尴尬无比,男朋友就男朋友吧,也不介绍下名字,这可怎么聊。
严辉又想起了黄河远。说起来有点不符合老师的职业道德,他当年其实挺看好“凉州词”CP,虽然他俩一个比一个离经叛道,但两人彼此成就,都因为对方变得更好了,哪怕是男同学之间的早恋,又有什么关系呢?
隔了七年,凉州词实锤be了。严辉恍惚地喝了一口茶,却见白云间的男朋友摘下了口罩,端起茶嘟着嘴吹凉。
严辉:“……”
眉眼英俊,鼻梁高挺,原本该是偏向凌厉成熟的长相,嘟着嘴唇吹茶的样子却显出几分奶气。
黄,黄河远!!!
严辉一口茶呛进气管,剧烈咳嗽起来。黄河远原本是想给严辉一个惊喜来着,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放下杯子上前拍严辉的背,“呼吸呼吸,可千万别呛死!”
严辉:“……”好的,这股子气人劲儿,是黄河远那货没错。
一番兵荒马乱,严辉的呼吸终于恢复正常,似笑非笑地看着黄河远,“好小子,你们故意耍我?”
黄河远:“……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
严辉哽了哽,“黄同学,你这些年在干什么?”
黄河远和白云间说起往事时,下意识地说了最不堪最黑暗的事,破罐破摔地想看看他知道之后还会不会喜欢他。然而对着严辉,自然是不能说的,得挑好的说。如果光看黄河远的人生履历,他听起来其实挺牛逼,名校毕业,学术上硕果累累,事业也大有成就。
严辉欣慰点头,“黄同学,不错,很厉害。”
黄河远客气一笑,“老师教得好。”
倒是比以前礼貌了,然而严辉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回忆当年,“你上了一年学,可一声老师都没叫过我。我现在听着有点不习惯。”
黄河远:“……”
“你当年一脚踩在我的办公桌上,和郑仙鸿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事你还记得不?”严辉比了比,“我一回来,桌子上好几个41码的脚印。真气人啊。”
黄河远:“……我现在穿43码了。”
“还有你军训的时候居然敢diss我,说严辉你给我跪。”严辉笑,“把我气够呛。”
黄河远:“……”
“诶,还有刚开学,你拉不出大便,在我办公室掉眼泪。可太烦人了。”
黄河远:“……”严辉,你为什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本王那么多高光时刻你怎么不讲!
严辉看了白云间一眼,又笑了,“对了,你发现小白是女装大佬,在校门口哭得像失恋一样,还记得吗?”
白云间闻言,冲着黄河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黄河远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嚎,“可恶,严辉,你别说了。你记忆力怎么那么好啊?”
“谁叫你总干这种让人印象深刻的事,”严辉哈哈大笑,“真好,很好!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严辉。”
围绕着吐糟黄河远的话题,白云间和严辉其乐融融聊了一会儿,到了饭点,严辉留两人吃饭,黄河远想到在饭桌上还要被吐糟,连忙拒绝,“不了,我们还想去黄泥塘逛逛。”
临走前,严辉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等等,送你们个回礼。”
“不要了,”黄河远打算拉着白云间跑,“我们不想拿东西!”
“你们看了再说,”严辉在书房扒拉了一会儿,捧着两叠衣服走了出来。衣服被装在塑料袋里,很眼熟,是二中的蓝白校服。
“你们那届,高三的新款,口袋上加了荧光条。”严辉笑着说,“发校服的时候,小白在打电竞,不在学校。你嘛,更不用说了,人影也见不到。你俩都交了钱,我一直留着呢。正好今天拿走,少占我书房地方。”
黄河远接过校服,布料很轻,蕴含的情谊却很重。他红了眼眶,抬脸看严辉,两眼泪汪汪,薄唇微张还没说话,严辉先回忆起当年被黄河远眼泪支配的恐惧,“你别哭!我不想让场面变得很悲情!我就不送你俩下楼了,下次同学会再聊。”
严辉啪的关上门,同时也关上了黄河远的泪腺。
以前他进办公室,严辉也是这样一副送老祖宗的态度,顿时有一种“爷青回”的感觉。他高高抛起校服,单手酷帅地接住,酷帅地问:“云酱,我们中午吃什么?”
白云间:“边逛边吃吧。”
黄泥塘这些年已经名存实亡了,黄泥路砌上了水泥,走在路边再也不会被飞驰而过的小车蒙一脸黄沙,店铺也比以前多了,可惜因为疫情,有好多店还没有开业。
黄河远拿出手机搜周边店铺,“云酱,有一家麻辣烫还开着,你吃吗?”
“嗯。”
二中还没开学,黄泥塘少了主要的顾客,有些冷清,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两人互相牵着手,一晃一晃地走在路边,偶尔有人眼神古怪地看过来,白云间故意似的,晃得更高了。黄河远刚开始不太适应和白云间在大街上牵手,但他的淡定传染了他,现在已经能毫无负担地聊天了。
“这校服我不知道还穿不穿得上,”黄河远有些担忧,“我现在都一米九了。”
“远哥,你为什么要穿?”白云间问。
黄河远俊脸通黄,“你,你说呢!明知故问!”
“哦——”白云间拉长声音,含笑道:“我知道有一家酒店,里面有一个主题是教室play,过几天我们去吗?”
黄河远脑子黄黄,脸颊通红,低头踢石子,“但,但是我们等会儿不是要回二中看看吗?我们先穿上试试。我还想拍几张照片。”
白云间没说话,黄河远以为他不愿意,抬头看他,却见他目光投向远处,聚焦在一面招牌上——紫玉饭团。
如果黄河远没记错的话,这是当年白秀英开的饭团店,白云间还送外卖给他吃过。
现在还开着,是不是说明白秀英在里面。
“你和……”黄河远挠挠脸,“白秀英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吗?”
“她出狱后见了一面,”白云间垂下眼皮看地面,“我把房子给她。之后就没联系了。”
黄河远更为难了。白云间这人似乎很淡漠,但他知道,白云间只是有点迟钝,而且不善于表达,他会爱,也会伤心难过。白秀英毕竟养了他17年,要是没有感情,他当年不会颓废到半夜在雨中跑步跑得要猝死的地步。
“我们去看看吧?”黄河远拉着白云间往紫玉饭团走,白云间没拒绝。
紫玉饭团似乎重新装修过,现在没什么生意,一个女人坐在店里刷手机。黄河远没见过白秀英,然而他看见白云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店里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说明她真的是白秀英。
白秀英似有所感,抬起头往门口看,整个人如石化般静止,愣愣地看着白云间。
两人视线交汇,皆觉恍如隔世。
白云间依然握着黄河远的手,手指紧了紧,牵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黄河远回头看,白秀英没有追出来。
一直往前,拐了个弯,白云间才放慢脚步,问道:“麻辣烫快到了吗?”
“哦……!快到了,”黄河远说,“就在前面。”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