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为这事儿疑惑呢?咱两家知道有什么用,人家上门提亲的又不知道,若如此说,只怕把人家都得罪了。”
正说着,又有下人送来一封信。桑征展开一看,笑道:“原来为的是这个,倒叫我不好回绝了。”
桑夫人接过信,薛夫人写道,原是为了两个孩子还能见面才出此下策,自己也知道不妥,委屈桑璟。但是自己也已经和薛啸夷如此说了,因此找二人讨个主意。
桑夫人看完信笑道:“瞧姐姐来的信,好像知道咱们一定会同意一样。”
桑征笑道:“我原以为璟儿着性子,得找一个当兵的才能压住,不想找了个知根知底的青年才俊。我是不成想有这意外之喜的,怎么能不同意?”
桑夫人道:“哪有当爹的这么说女儿,我瞧着我的璟儿就很好。你嫌不好,你找其他的女孩儿去。”
“夫人你误会了。咱们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我的意思是找个压得住她的,才能保护她。何尝不是好意呢?”
“你厉害,我说不过你。我要去翻翻账簿,给璟儿准备嫁妆去。”说罢笑着去了。
桑璟因答应了要给薛啸夷做个荷包,就连着几天不出门,发誓要做个最好的出来。每天只在屋里研究花边,配色,出门也不过请安,吃饭。薛啸夷来找她,她也推说不见,只说等荷包做好以后再见。
薛啸夷无法,又怕桑璟整日呆在屋里闷着,所以找到桑瑜,让她去看看。
桑瑜也正想着整日坐在那儿不好,准备去找桑璟,便顺势答应下来。
进了屋,桑璟放下杯口大的绣绷笑道:“你向来聪明,既然来了,好歹替我想一下这边儿该怎么弄。”
“连杯茶都不给,就要我出力,苦工也没这样的。”
桑璟把茶送到桑瑜唇边,笑道:“妹妹请用。”
桑瑜就着桑璟的手喝了口茶,道:“你就照原先的用金色的锦缎锁了边就行了。咱们这样式已经不同了,其他的竟也不好改的太多。”
桑璟笑道:“这样也好,也省了我的功夫。”
桑瑜坐下来,笑道:“姐姐好不公平,绣给爹爹和侄女儿的都没有如此上心,更别说我还没得过你的活计,真真是‘亲疏有别’啊。”
桑璟侧过身子,认认真真收完尾,边去下绣绷边说:“妹妹别急着说我,再等六七年,你就每天想着给啸狄做荷包绣汗巾,我和爹娘都要靠后了。”
桑瑜耳根发红,把身子一扭,双手揉搓手帕,娇嗔道:“那有当姐姐给妹妹八岁的妹妹说这些的。姐姐越大越糊涂了。”
桑璟赶着做荷包,只说:“我如今正忙着呢,没空陪你玩儿,你找别人去。等我明日做好了再去找你。”
桑瑜听了,只得出来,却见薛啸夷还等在院里,一见了她赶忙上前来问情形。
桑瑜笑道:“差不多了,最迟明天,最早今晚,姐姐一定会去找啸夷哥哥的。”薛啸夷听了才放心回来。
晚饭时桑璟朝薛啸夷使了个眼色,薛啸夷会意。同薛啸狄一起回了院子,又偷偷溜出来,来到桑璟房外,轻轻敲了敲房门。
桑璟开了门,羞道:“大大方方敲便是了,如此要静不静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嗯嗯,我以后就知道了。”进来后,桑璟又说:“别关门,就这么开着,让风进来,咱俩说说话。”
薛啸夷坐下,道:“难道我是傻子不成,咱俩吹着清清凉凉的风,清清白白地说话,还怕谁?”
桑璟道:“就你道理多。”说着从袖中取出荷包掷给他,自己向绣墩上坐了,道:“你要不嫌弃就拿走,你要嫌不好,找别人去,我再做不出来了。”
薛啸夷忙道:“这个还不好我还找哪个去?是璟妹妹太多心了。”
桑璟听了点点头,又站起身说:“你该去读书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薛啸夷不起身,道:“这几天,你除了吃饭就待在屋里。饭桌上不好说话,我来找你你又不见,你没话,我可有一肚子话说呢。”
桑璟由腮及耳红了个遍,只好又坐下:“你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薛啸夷摸摸头,道:“来之前我还想着呢,一见着你,又都忘了。”
桑璟抬头看他一脸无辜又着急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道:“你不说我都知道,肯定是想说我漂亮,见了我被我的美貌摄住,所以才说不出来了。”
“妹妹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我想说的真正就是这个。妹妹玲珑剔透,一下就猜出来了。”
“呸,给你个杆子就顺着爬了。谁是你妹妹,你几时有个妹妹,薛婶婶知道么?”
“是我,是我的错,璟妹妹别生气。”
“谁生气了,我不过那么一说。倒是你,趁着天还亮,赶快再去看会儿书。若是在这儿看不进去书,还不如回京里,热点儿也值了。”
薛啸夷站起来,看着桑璟道:“那你等太阳下山,还是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屋里要闷出病的。活计放在白天做,晚上虽然有灯,到底对眼睛不好。”
桑璟脸还是红红的,道:“谁没事儿整日整夜地做这个,我这不是急着...”说着把薛啸夷往外推,“我都知道了,你只管回去看书吧。”
薛啸夷回了书房,坐在灯下展开书开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拿出怀里的荷包。绿色的绸缎上绣着三片一支上的竹叶,两边对称样式,下边加了黄色缀着玉珠流苏,又用黄线锁了边。打开布盖,绣的是一整竿竹子,又有两片落在地上的。
薛啸夷见那竹子绣地逼真,庆幸自己带她去看过那片竹林,再用手往里一探,竟掏出张纸来。薛啸夷喜不自禁,忙打开,刚看到前两个字就笑了出来:“小傻子。”
第32章
字纸不大, 叠的也很整齐,角对角边对边, 可见叠纸时的小心。梅花小楷, 工工整整地写了两排字“黑发不知勤学早, 白首方悔读书迟。”
薛啸夷再想不到会是这句诗,但也明白桑璟的心意。于是收了荷包, 看起书来。
桑璟晚上又高兴自己得偿所愿, 与担心自己太过主动恐怕薛啸夷不喜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灵陌听见动静,隔着帐子问道:“是不是太热了, 小姐睡不安稳?我进去给小姐扇扇子吧。”
“不用, 我午觉睡多了。你睡去吧,明儿还要早起呢。”灵陌听了, 退出掩门。
桑璟怕自己动作太大又引人来,就只静静地平躺在那儿闭着眼。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时,觉得室内不似晚上黑暗, 干脆穿衣起床,自己将头发松松挽了个髻, 推门出来。
虽说是炎夏,但因为挨着山,又是清早,空气中还有一丝凉意。桑璟又回房拿了件百蝶穿花绢纱披风, 关好门回头看见绿绮提着水壶正要进对面的屋子。
桑璟走过去问:“小鱼儿醒了?”
绿绮笑道:“刚起呢,我这不打水伺候洗漱呢?”
桑璟进屋,笑问道:“妹妹今儿怎么也起这么早?”
桑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戴白玉耳坠子,笑道:“你还说呢,我睡觉本来就轻。昨儿,半夜听见灵陌姐姐进你屋子,倒把我给弄醒了。刚好不容易又睡着了,有听你屋里翻箱倒柜的,也不知在干什么。我想我是没福气睡懒觉了,干脆就起来了。”
说着又看桑璟,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我说怎么那么大动静,原来是找衣服呢。”
桑璟也低头看自己衣服,又道:“我昨天穿的衣服脏了,又起来了,难道不许我自己找衣服?”
桑瑜站起来,围着桑璟转了一圈,细细看了一会衣服。上衣是素软缎的,领口一圈是淡蓝色的,又镶了稍深一点儿蓝色的边儿,胳膊上用淡蓝色的线绣了一支不知叫什么的花。裙子是齐胸襦裙,裙头是稍深一点儿的蓝色缎子,绣了淡粉色的花和淡蓝色的云,裙带的蓝色更深一些,两端绣着同样的花枝,绕着胸系了一圈垂下来。裙子是白色里衬和月星罗的淡蓝色褶裙,桑璟微微动着,裙摆也随着动作摇晃。
看完后,桑瑜和桑璟面对面笑道:“这是哪家夫人送的,真是好看,难为他把绫罗绸缎都用上了,很是费功力。只是这披风不搭。”
桑璟道:“正经搭配是和这绣花一个粉色的散花绫披帛,我嫌麻烦就没带。这披风是我觉得早上风凉,随手拿了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