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立的是傅光,季信仪,祁鸣,风笃。
说话人正是季信仪。
“儿子!!!”
季信仪没等祭生作出回应,便从他身旁冲过去一把将季温从柏常怀里抢过来,小心翼翼贴上自己的手,触碰季温流血受伤的地方。
“你这臭小子!好好待着不行吗!逞什么能?”
季信仪边哭边骂,随后手指轻轻抵在季温的额头为他输入法力,给他疗伤。
还好还好,自己走之前将这注入法力的白玉佩给了这臭小子,平时不听话,这会儿倒是挺听他的话一直将此物揣在身上。
法力源源不断注入季温的体内,季温气色慢慢恢复过来,但仍未醒,季信仪将人交给柏常,起身边擦眼泪边骂道:“老子都活了上千年了,为得你这个人哭哭啼啼成这样,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季信仪哭喊中,傅光注意到了方才被祭生拉倒在地的裴念,心中狂喜,连忙上前却被一道黑影挡住。
“你干什么?”祭生冷冷问道。
“裴悟庸,你说我干什么?”
“原来他真实名字叫裴悟庸,那祭生……这两个字又是怎么来的?”柏常在心里疑惑道。
裴悟庸瞥了一眼身后的裴念,随后看着傅光冷冷说道:“我只杀薛尤,其余人我一概都不想碰。”
“悟庸!收手吧!!!”傅光与裴悟庸争执间季信仪突然横在两人的中间,对着裴悟庸怒吼道:“悟庸,真的不要再杀了,你杀的......已经够多了。”
“这还不够多!!!”
“我他妈还没杀够呢!那些杀了我的人,他们子孙后代我都得全部杀完杀尽,你凭什么让我收手!你又有什么资格?”
“二十年了,他们有些人根本都不知道那些事。”
“可他们能活下来……”裴悟庸闭上眼睛,沉声说道:“不都是因为我的血吗?”
季信仪愣在原地,脸上的怒意全部消散,继而被阴冷所替代。
“所以你就仇恨这天下苍生,当年恨不得把天下人都杀光杀尽吗?”
“没错。”裴悟庸冰冷回复了一句。
“那你怎么没把他杀了?”傅光沉静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僵持,裴念心中一惊,为何他要指向自己?
裴悟庸只是盯着傅光的手指钉在原地,丝毫没有回头的勇气。
“你不是想杀光天下人吗?他也是这天下苍生的一员,二十年了你有的是机会杀他,但你没有。”
“什么?爹,他在说什么?你要杀我?”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裴悟庸闻言猛然转过身朝裴念怒喝道:“他们逼我 ,都是他们逼我的!”
傅光上前走到裴念身边蹲下,看了看裴念,又看了眼柏常。
良久,傅光闭上眼,黑夜里眼角竟有泪水流出,柏常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再苦再难的事自己从未见过师父哭过啊!
看着自己的师父无声抽泣,柏常心被揉作一团,轻声唤道:“师父......”
傅光哽咽断断续续说道:“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大哥,我,我找到他了。”
大哥?师父有哥哥吗?怎么从来没有提过?
柏常继续喊了一声“师父”,却当即被傅光打断说道:“柏常,你该唤我一声叔父。”
柏常:!!!
傅光随后看向愣在原地的裴念,拉着他的手轻声说道:“孩子,你也是。”
裴念:!!!
“叔......叔父,你是我叔父,那柏常不就是......”
裴念被吓得仿佛呼吸止住了一般,说话声十分微弱,他看向柏常,柏常此刻的心情与他相差无几。
“柏常是你亲弟弟,你是他亲哥哥。”
言罢,裴念和柏常皆猛抽一口冷气。
“弟弟?哈哈哈哈......你定是在说笑,这怎么可能,我,我爹是裴悟庸!是他!不是什么你的大哥!”
裴悟庸忽然愤怒起来,撑着地面让自己站起来,颤颤巍巍站到裴悟庸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是你的儿子吧?啊?爹,你说话啊,我是你的儿子吧?他在胡说对不对?你说话啊!!!”
裴念紧紧拽着裴悟庸的胳膊摇晃着,他望着眼前的人,竟生出一种陌生感。
“好了,裴念。”
风笃将人拉了过来,祁鸣上前用袖子替裴念擦干眼泪,心头一酸,无奈叹息道:“二十年了,告诉孩子们真相吧,悟庸。”
裴悟庸望着裴念痛苦的神色,心脏仿佛被刺穿一般,等反应过来在心里苦笑道:“我的心不是早就被人一点点剜了吗?哪里还来的锥心痛苦一说。”
季信仪取出手里的折扇,裴悟庸望了一眼沉声说道:“这破扇子,你竟然还留着。”
季信仪不语,将扇子停在空中,朝这折扇施法,顿时众人面前出现了一副画卷。
“扔了也没人要,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画卷上的一切皆是二十年前的光景,那些错过的时间,那些世人都无从知晓的事情,在这一刻,都一一重现在这些经历过的,没经过的人眼前。
......
“季信仪!你滚哪儿去了?”
祁鸣腾云四处寻找经常失踪的某人,嘴里不耐烦的自言自语道:“活了上千年了,你是老子见过最烦人的一个神官。”
祁鸣稳稳落于地面,来到一处酒香四溢的地方,没错,这地方是上天庭的酒池,平时众神官想要喝便在这酒池里舀上一勺即可,本来这酒池没人管,大家都明白饮酒还是得有个度嘛,但是就为着个季信仪,一天到晚就跑到这儿来,整日都是浑身酒气,众神官见了都认为有点不妥,便专门派人守在这里,要进去必须得按照规定时间才可以。
其实这规矩就是定给季信仪一个人的。
“起来。”
祁鸣用脚踢了踢已昏睡在酒池旁边大树下的季信仪。
“做什么,没看见我睡觉嘛......”
祁鸣哼哧一笑:“你这神官一天到晚倒是挺悠闲的。”
言罢,也不管季信仪醒没醒,直接将人衣领拽了起来,摔进一片云层里将人拖着送到一处云雾缭绕,百花齐花之地。
“哎哟喂!姓祁的,你把老子摔死得了。”
“啧,他怎么又是一身酒气。”
风笃正在斟茶,突然天上丢下个“季信仪”,四周顿时散发着酒气,风笃十分嫌弃地盯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丝毫没有扶他的意思。
季信仪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两眼昏花也不管指没指对冲着大喊大叫道:“好你个风笃,也不过来扶我一下啊。”
风笃瞧也不瞧他一眼,只管忙活自己手上的。
“信仪,你指歪了。”
闻言,季信仪揉了揉眼睛,再认真一看自己所指之人。
好吧,真是喝多了,指到傅光了......
季信仪也不觉尴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坐了下来,端起面前斟好的茶喝了一口。
“嗯!!!甚好!这天地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你风笃这儿的茶好喝的了。”
风笃哼笑一声道:“给你醒酒,甚好……”
这时,却听见傅光忽地唤道:“大哥来了。”
众人寻声而望,季信仪率先开口笑着招呼道:“哟,傅明大哥来了啊。”
傅明朝众人点头示意,拍了拍傅光肩膀坐了下来笑着说道:“这几日人间事有点多,没怎么和大家来这里聚一聚。”
“哎哟喂,怕是忙的不止这人间的事儿吧,这上天庭如今也够你忙的了。”
众人皆笑了笑,风笃问道:“傅明,褚流玉如今怀有双胞胎,这可多注意着啊。”
傅明点头道:“我从人间忙完先去看她然后才过来的,她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照样忙着自己那些事。”
“哎哟喂,还是让褚流玉歇着吧,把那些事抛之脑后得了,好好养胎。”
头顶传来一声哼笑,季信仪抬头看见祁鸣十分嫌弃自己的目光。
“你以为都是你?你又不生孩子,那请问你为何一天到晚将那些事抛之脑后?”
季信仪听后怔愣瞪着祁鸣,其余人皆捧腹大笑。
“好你个祁鸣,嘲笑我有点过头了吧。”
季信仪说着边便猛地站起来欲与祁鸣决斗一番,傅明挥了挥手笑道:“我也劝过她让她好好休息,但是流玉却说什么,真没那么娇气,现在让她挥刀舞剑她都照样可以。”
“算了算了,我是真怕了你们,我像褚流玉学习,一定认认真真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