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俞怜和叶间丞分别接过菜单。一个在那儿不停询问某某某要吃什么，另一个就在那儿随自己点，被徐雯抢了过去。
车俞怜问完女生堆后，转向了顾岑:“岑哥吃什么？”
顾岑反问他:“有炒面吗？”
车俞怜摇摇头:“要不来份牛排？”
“也行。”
这家的上菜速度和八百标兵奔北锅可是大相径庭，大家伙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菜饭才齐，本来肚子就有点饿的阮吉简直要抗议了。
余瞳瞳看着没有吸管只有一整杯的可乐，疑道:“俞怜，为毛他没给我搞根吸管啊？让我生吞吗？”
“估计是忘了吧，我帮你去拿。”
“谢谢车兄～”
由于人实在是太多，车俞怜不免走一步便和别人碰肩膀碰胳膊肘，他都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遍“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了。
等终于到了前台，看清正霸占着前台的人时，他屏住了呼吸。
前台有两个小姐姐，一个在招待那三个霸占前台的，另一个就过来问他:“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车俞怜这才回过神来:“来几根吸管。”
“好的。”
小姐姐在前台下的空间里捣鼓了一下，然后递给他两根纸吸管。
车俞怜说了声“谢谢”就要赶快迈步回去，却被一个男人叫住了:“这个小兄弟，先等等。”
车俞怜没回头，装作没听到。
谁料那个男人竟直接拽住了他的胳膊:“车俞怜，你别给我装没听到，我知道是你。”
车俞怜回头，看到了那张他曾经无数次幻想把他踩在脚底的脸，不耐烦道:“有事么？”
男人身后的另一个年纪看起来更小的男人没好气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了？”
车俞怜拍开最先拽住他胳膊的男人的手:“我跟你们没什么好叙旧的，我朋友还在等我，先走了。”
岂料那男人竟是又拽住了他，这回他没客气了，直接大力甩开，没完全回头，只微微偏了点角度，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狠戾眼神:“宋启，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别再来找我叙什么旧。”
宋启露出一个不太友善的笑:“别这么绝情嘛，好歹同学一场，聊聊天呗。”
车俞怜语气很冰:“我说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那就跟他们打个招呼说你离开一会儿和老朋友叙个旧，一会儿就回来，不就行了吗？”
车俞怜在心里叹了口气，断定自己今天如果不顺了这三个人的意是不可能摆脱他们的了，便道:“……好，出去聊，我先把东西给我朋友带回去。”
“可以，我们在后门口等你。”
……
“拿个吸管怎么拿这么久？”顾岑疑道。
车俞怜对他一笑:“碰到几个老熟人……喏，瞳瞳姐，吸管。”
“Thank you！”
车俞怜在递过吸管过后没有坐下，而是看了顾岑一眼。
顾岑不明所以:“怎么了？”
“嗯……那几个老朋友让我和他们叙叙旧，我先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行啊，老朋友能碰到也难得，去吧去吧。”叶间丞没想别的。
顾岑则在车俞怜眼里读到了别的什么，没说话。
宋启他们果然在后门等他。
车俞怜缓步走来:“我不信你们只是跟我叙旧。”
宋启邪笑两声:“那肯定，毕竟那拳我到现在还没还回来呢……很不爽！”
“爽”字刚落，宋启的拳头就风驰电掣地挥了过来，直冲车俞怜的脸而去。
车俞怜早有预料，飞速往后仰了一下，堪堪躲过这一拳。
宋启双手抱拳扭了扭，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我知道，那拳不是你打的，但是那个姓顾的又不在，而他又是为了帮你出头，就只能你来还喽。”
车俞怜冷笑一声:“你们也够幼稚的，初一时候的一拳记到了现在，换我我可能都忘了打我那人长什么样，况且那拳又不重。”
“不，不一样。”宋启摆了摆手，“你这种没什么自尊的当然觉得没什么，可我们从来都是占有者的角色，自尊当然会受到伤害……”
车俞怜翻了个白眼:“你们有个屁的自尊。”
宋启身后一个男人登时发怒了:“你怎么说话的？！”
宋启回头示意他别发作，那人又憋了回去。
车俞怜双手摆在胸前，靠在墙上，往宋启身后看了一眼:“吴循，王敛，你俩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冲动，就不能学学你们老大么？”
吴循——先前那个发怒的男人，闻言又有点坐不住，但碍于宋启的威信，还是按捺住了自己。
王敛在最后面，什么话都没说，但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宋启对车俞怜的垃圾话几乎是免疫了:“我记得你那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攀上大腿了还是怎么着？你当时哪怕有了那个姓顾的庇佑到哪儿还是唯唯诺诺的，几年不见，蜕变挺大嘛。”
“你有没有听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车俞怜道，“不过就算你听过我俩也不会真正和平共处，顶多‘核平共处’。”
宋启轻笑一声:“但这一拳我是一定要收回来的，要么现在，要么以后，我从来不喜欢吃亏，你选吧，是现在乖乖被我揍一拳还是等以后我们亲自来找你？”
车俞怜双眸露出了往日根本没出现过的冰冷，许久没说话。
半晌，他道:“如果说吃不吃亏的问题，我觉得我真挺有发言权的。
“我的书包被你们几次三番丢到小河里，我下去捡你们还在岸上下阴手让我几次差点溺水死掉，而且我的课本和作业本上不止一次被你们用红笔写我的名字和‘去死’‘神经病’这些字眼儿了，走夜路回家还频频被你们恐吓，考试还把我的准考证藏起来，包括中考也是一样，我差点上不了高中！——还有一次，你们搞个磕了药的同性恋大汉放我身边，然后把我俩关在一间房里，房里还一堆情趣用品，我差点被强，还被那个同性恋打得浑身是伤——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儿啊？”
“如果不是顾岑，我这会儿可能都被你们玩废了了吧。”车俞怜嗤笑一声。
宋启闻言愣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起来:“哈哈哈……还说我们记仇呢，你自己不是记得比我们还清楚？”
车俞怜简直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长的:“我和你记的仇的性质能一样吗？！我的人生差点被你们毁了好吗！”
“俞怜？”
车俞怜后背一僵。
一脸疑惑的顾岑缓步走了过来。
车俞怜走出去了不止“一会儿”，顾岑莫名有点担忧，所以找了一圈，结果在饭店后门不远处找到了车俞怜，还有那三个莫名有点眼熟的男人。
宋启看到他也愣了一下:“……顾岑？”
顾岑皱眉:“我认识你吗？”
“……你脸盲吗？”
“对，而且我记忆力也不太好。”
车俞怜赶忙凑到顾岑耳边咬耳朵:“你快点走！”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顾岑难得这回没依着车俞怜来:“你告诉我原因我才走。”
“……”车俞怜快给他跪下了。
“别走呀，难得又来个熟人，聊聊天嘛。”宋启阴阳怪气道。
顾岑盯着那三个人，眼熟的同时又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宋启“好心”地帮他回忆了一下:“你刚初二的时候，帮一个初一的小男孩出过好几次风头，还揍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如果这样你还没想起来，我还可以……”
“等等……”顾岑叫停他。
车俞怜在旁边快炸了。
半晌。
顾岑猛地指向车俞怜:“你是车泠？！”
第16章 旧事
车俞怜刚进初一的时候，因为过户口被迫改过一次名。
他原本叫“车泠”，但那时候他的母亲得了癌症，全家人都长住国外治疗，因为他外语并不好，所以并没有带他——他当时真可算是没什么依靠了，哪怕他受了委屈也不敢和远在国外的家人打电话，因为那时他的家庭本来就挺低气压的，他不想再给爸妈添什么烦恼了。
他那时候成绩不好，长得又像个娃娃，说话做事也不怎么大胆，胆子很小——这便成了日后宋启、王敛等人欺凌他的缘由。
那段日子，堪称是黑暗啊。
“你再给我哭试试！”宋启一双大手狠狠抓住车俞怜的下巴，让他被迫面向凶巴巴的宋启，眼泪止不住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