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
祁钧迷迷糊糊地醒来,却看见不远处一个白色背影,弄雪正穿着外衣,他看了看被子下的自己,□□,瞬间惊醒。
“你醒了。”弄雪并未回头,只是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弄雪,昨夜我喝的太多,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娶你!”此刻他唯一能给她的,便是承诺。弄雪背对着她,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听到她淡淡的一句话:“一夜未归,该回去了。”随即,她便走了出去。
祁钧连忙穿好衣服,打开门,弄雪一直在门外等着。他便牵起她的手,紧紧握着:“我们一同回去!”
二人回到祁家,祁钧便打算将成婚之事告知与父母二人,而弄雪眼角余光却注意到有大夫走向祁锦的院落,她便松开了他的手。
见她脸上挂着担忧,以为她觉得他父母不会同意,便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你同他们讲,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祁钧答应了,便一个人去说了。
待他离去,弄雪连忙前往祁锦的院子,却见大夫满面愁容地走出来,她忙问:“她如何了?”大夫面露难色,连连摇头。
弄雪以为祁锦出了什么意外,连忙跑过去。“锦儿!”她打开门,见祁锦一脸地担心,她这才发现,床上坐着一个女子,有另外的大夫在为她把脉。
“弄雪?”祁锦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失态,着急而担心的表情竟然出现在弄雪脸上。
弄雪恢复神情,看向床上坐着的女子,身上脸上很脏,头发乱糟糟的,眼神空洞,便问她是谁,祁锦告诉她名字,她便又问:“她怎么了?”
“双目失明,神智全失……”祁锦担心的看着沐思君,她已请了好几个大夫,可他们都说医不了。
大夫起身,不出意外地也向祁锦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祁锦走到沐思君身边,半跪下来,企图唤醒她的神智:“沐姐姐,你可还记得念姐姐?听闻你找到了她,她现在何处?为何你们未在一起?你身上的伤,又是何人所为?”
然而沐思君却一句回应的话都没有。
祁锦回过头,弄雪也已离开了房间,她起身走到门口,却见弄雪吩咐着什么,很快,便有人端来洗澡水,还拿了干净的衣服,除此以外,尚有医药箱,弄雪果然考虑周全。
浴桶中,水温刚刚好,祁锦便将沐思君扶过去,伸出手去解她的衣服,然而手刚碰到腰带,沐思君便激动地将她推开,整个人也变得暴躁起来:“别碰我!”
“沐姐姐,我不是坏人。”祁锦上前,但沐思君却攻击她,还好弄雪眼疾手快,一把将祁锦搂在怀中,才不至于被沐思君所伤。
弄雪将祁锦带到安全的地方,便跃到沐思君身后,趁机打昏了她。她掀开她的袖子,手臂上的伤已经化脓。
两个人便先简单地清理了她的身体,同时也发现许多伤口,尤其腹部的伤口更为严重,甚至已经烂掉了。
将她洗干净,换了衣服便放在了床上。
祁锦拿起医药箱走过去,弄雪却一手接过,娴熟地帮她处理着伤口。但腹部伤口最难处理,因此她放在了最后,先将其它伤口包扎好。
“方才,你以为是我受了伤,所以才会冲进来?”祁锦想到方才弄雪失态是因为自己,心中波澜万千。
“我见到一只蟑螂,很是害怕。”弄雪否认,语气平淡,并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害怕。
“昨夜,你去了何处?”祁锦终是忍不住问。
弄雪缄默不言。
“昨夜,你可是与哥哥一直在一起?”祁锦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的朋友伤的很重。”弄雪转开话题。
“你当真喜欢哥哥?”
“你的朋友可有家人?”
见她又转移话题,祁锦便感到生气:“弄雪!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弄雪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过头,依旧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话:“你既已猜到,何须再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说……”祁锦不死心,更不想承认自己所想。
弄雪低垂着头,开始帮沐思君处理腹部的伤口,刚将药涂抹在她的伤口,沐思君便突然醒来,并紧抓着她的手腕:“别碰我!”
第43章 雪为一人落
沐思君突然的暴起,差点伤到弄雪,后者拉着祁锦一同躲开,并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弄雪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莫怕,我们不会动你,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我自己来。”
祁锦以为她恢复过来,便唤了她一声:“沐姐姐?”然而她还是没有回应。
弄雪将她带到门外,祁锦又想进去,弄雪便拦着她:“你帮不了她,还是通知她最在乎的人吧。”
“你说得对,我马上写信告诉念姐姐和陆大哥。”说完便要去写信,可想到房中不许人动她的沐思君,她止了脚步。弄雪见此,便道:“我房中有笔墨和纸。”
祁锦便一个人跑了过去。
弄雪并未跟过去,她将门打开一条缝,只见沐思君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之前大祭司有令,不许动沐思君与沈念,而沐思君失踪约有一月,这期间,她又发生了什么?此事,又是否需要告知大祭司呢?
祁锦将信件绑在白鸽脚下,便放飞了它。
她走回的路上,却听到婢女在讨论祁钧与弄雪二人的事情。
“祁家好久没有喜事,如今少主将要与弄雪姑娘成婚,定会十分热闹。”
“我听说昨晚他们在外面已经是夫妻了。”
“难怪少主刚提起婚事,盟主与夫人便决定让他们这个月成婚。”
祁锦的脑子嗡嗡响,心中愕然。她连忙跑回去,看到弄雪一人站在院子中,超凡脱俗,心如止水。每每看到她,祁锦便会想到一首诗: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在她眼中,弄雪如同诗人眼中的莲花,恰似天边的云,仿若落在手中而融化的雪花。仿佛任何人都走不进她的心,入不了她的眼。哥哥未归之前,她一直觉得她们会是那种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十分默契,可是现在,她越来越看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懂她。
“她们说,你要与哥哥成婚?”
弄雪看着她,后者眼中的真情如水,不可思议是真的,不敢相信也是真的,不明白是真的,看不透也是真的。
“既为天上月,怎能落人间?”一直以来,祁锦都认为弄雪不会喜欢上哥哥,在哥哥面前,弄雪如同天上月,而哥哥不过看客心,任谁看,他们都不是同一种人,更不会走到一起。
“雪为一人落,化成水,化作尘埃。”弄雪只是凝视着祁锦一个人,她的眼中,向来也只有一个人。
祁锦此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深意,只觉得弄雪是真的要嫁给哥哥。
这时,祁钧走了过来。“原来你在此处。”他走过去,十分自然地牵起弄雪的手,不像之前那样不敢牵她的手。
“哥哥真的要娶弄雪?”祁锦依然不肯相信,一双漂亮的眼睛要落下泪来。
祁钧点了点头,见妹妹眼中闪着泪光,还以为妹妹怕孤独,便安慰道:“锦儿放心,只要锦儿真心喜欢一个人,哥哥都会让那个人成全锦儿的一片心。”
“无论是谁?”
“无论是谁!”
祁锦的目光却落在弄雪的身上,连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分奢求与妄想。
弄雪懂得她的意思,便道:“婚期过后,锦儿会有别样的人生。”
“何样的人生?”
“属于江湖的人生。”
祁钧都以为妹妹要哭出来了,刚想开口,祁锦却大笑起来:“一个人的江湖。”
“江湖很大,路很远。但会有别的人,别的事,别的情。”
祁钧突然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祁锦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却是锁着愿望的钥匙,她抬起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浮与空中。“是云吗?”
“云会冷,会散;雪会落,会化;唯有花常在。”弄雪另一只手藏在袖中,却是紧握成拳。
祁钧更是听不明白二人在说什么,而祁锦也并非完全明白其深意。
“云是白,雪亦是白,唯有花,为红色。”弄雪道。
“花有多色,为何为红?”祁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