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庙要去，但还不是时候。”
对上苏衍疑惑的目光，裴景行解释道：“我们手头上关于天女庙的线索还不够，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冒冒失失闯了进去，只怕到时候线索没找到，反而把命搭了进去，这就不划算了。”
苏衍一时没了主意：“可是项少轩对天女庙的情况并不了解，樊老三也不像是会把实话都告诉我们的人。”
“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苏衍猜不出来，只好问裴景行：“谁？”
“家师还在休息，两位请回吧。”老成的道童站在门口，一句话就想把裴景行和苏衍打发走。
“这都大中午了，国师还休息呢？”裴景行笑眯眯地问小道童，“还是说小道长看我们不顺眼，压根没和国师说？”
道童虽说看着老成，但毕竟年龄摆在那，心智成熟不到哪里去，这不一下子就中了裴景行的激将法，气呼呼地说道：“哼，要不是你们无能，没有带回师父要的东西，师父也不会被那个臭道士给欺负了！”
“你倒是一个会心疼师父的好徒弟啊。”裴景行夸了一句，“那我们现在有办法帮你师父重新压过那个姓万的道士一头的办法，你觉得你师父要不要？”
小道童看着裴景行，有些不信：“当真？”
“当然是真的，”裴景行见这道童如自己预料一般动摇了，再接再厉，“那个万道士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师父难道要坐以待毙么？他要是再不做决定，万道士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在西京的名望，只会比他越来越高。”
小道童果然心动了，犹豫再三，才勉强说道：“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通报一声。”
裴景行见过国师的次数一双手已经数不过来了，而苏衍虽然只见过国师一两面，但在他的记忆力，国师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和真实年龄比起来，年轻不少。
但今天这次见面，却让裴景行和苏衍大感意外，甚至在脑海里冒出面前之人不是国师的念头来。
国师一头灰黑相间的头发，发梢几位全白了，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脸颊上的肉都怂拉下去，更别说眼睛下面那黑黑的一大圈。
“说吧，这次找我的目的是什么。”不光是外表，国师就连声音都一下子苍老了，“别告诉我你们早上起床之后良心发现，要来帮我忙。”
裴景行喝了口茶，反问道：“你觉得呢？”
国师费力地笑了两声：“我看不像。”
裴景行看着国师，慢慢问道：“天女庙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国师眼眸一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要不是裴景行一直暗中注意着国师的表情变化，只怕也不会发现。
“你们到底想干嘛？”
“天女庙的事情比我们想的都要复杂，我们知道的都不过是片段罢了，如果我们能把各自的拼图拼在一块，说不定就能帮你扭转乾坤。”裴景行说明了来意，又不忘挑起国师的好胜心，“现在这件事应该是交给万道士了吧？如果你抢在万道士前面解决了这件事，不就又能得到陛下赏识么？”
果不其然，一听到万道士这三个字，国师的表情就颇为厌恶。
“好，我们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104章
“天女庙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多。金吾卫在把这件事上报的半路，恰好碰到了太子。太子听说了以后，就带着那个姓万的道士，和这个金吾卫一块去见了陛下。”国师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小道童似乎是习惯了，立刻递上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
国师喝了茶水，感觉舒服了不少，这才继续说：“听说那个姓万的派人去检查过了，在那座天女庙的周围发现了许多骨哨，一看就知道这天女庙里面有一个不好惹的人物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姓万的就把这件事上书给了陛下，说那天女庙十分凶险，必须尽早铲除，否则就会有更多的人倒霉。”
万道士到这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什么夸张的成分。相反，这反而是对普通老百姓的一种负责。
不过国师之所以是国师，除了占卜祈雨的本事厉害以外，人情世故更是不在话下。能让皇帝把国师赶出宫去，这个年轻的万道士一定还做了些什么。
裴景行和苏衍都没开口催促，而是等着国师自己慢慢说下去。
“陛下问那万道士有什么办法，万道士说，他发现这尊天女像本是天帝之女，但不知为何透着邪气。天女身上带着邪气，普通的办法没用，只能请有真龙之气的人移驾，用龙气来镇压住这股邪气。真龙之气从来都是只能一个人有的，让陛下去这天女庙，我和几个大臣都不同意。”
“那万道士于是又说，索性这天女像还没成气候，不能走不能懂不能说话，如果没有真龙之气的人，那么请一位经常与陛下待在一块，也沾染了真龙之气的人与他一道去。这说的不就是太子么！”
“陛下十分看重太子，太子好不容易康复，陛下又怎么忍心看到自己最看好的儿子去天女庙呢？于是我和几位大臣又是劝谏，免得太子不小心着了道。没想到那万道士嘴巴那么厉害，抓着我这点说我不敬重太子，更不敬重陛下，竟然觉得太子或是陛下的威仪震慑不了一个普通的天女像。陛下这段时间对我已经颇有微词，加上有太子在一旁帮腔，陛下一怒之下，就把我赶出了皇宫。”
“我不明白，”裴景行说道，“就因为万道士的几句话，加上太子的态度，陛下就把你赶出宫了？”
国师自嘲地一笑：“别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陛下这段时间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太子病好的缘故，陛下十分看重太子的意见，除了朝廷上的大事，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苏衍问道：“太子真的要去天女庙？”
“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两天以外，午时三刻，正是阳气最旺的时候。”国师喝了几口热茶缓缓，又问，“你们呢？都查到些什么了。”
裴景行把樊老三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又和苏衍又眼神商议了一番，把他们在天女庙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鬼帝？他不是已经沉睡多年了么！”国师大感意外，“你们捡起了一枚骨哨，接着就进入到鬼帝的梦境里了？无数人和鬼想找到鬼帝，你们倒好，居然误打误撞进了鬼帝的梦境。”
“那天女庙和鬼帝有关系？”
国师思索许久，突然大手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国师人前从来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清高样，从来不会做出这般在他看来过于粗俗的举动。如今来这么一出，纯粹是过于激动。
“那座天女庙，就是鬼帝沉睡的地方。天女庙中的天女石像，是鬼帝在沉睡时的守卫，所以十几年前，那些进入林子里的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因为他们都被天女像当做是敌人而杀了！现在鬼帝要醒来了，天女像就开始为鬼帝猎取合适的人选，帮助鬼帝在醒来以后尽快恢复能力。”
裴景行理解了国师所表达的意思，问道：“如果是这样，那太子现在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鬼帝醒来时，力量还很弱。太子身边还有万道士在，太子他……”说到这，国师突然停了下来，他双手背在身后，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就是不说话。
裴景行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只好又问道：“又想到什么了？”
苏衍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说道：“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鬼吃人，而是人吃鬼呢？鬼帝的力量十分强大，但是因为刚从沉睡中醒来，或许只能有往常不到一半的力量。这个时候如果能控制住鬼帝，将鬼帝的力量纳为己用，那世界上能阻止这个人的人就愈发少了。”
“所以这个万道士借着太子的名号，其实是想把鬼帝的力量收归到自己手中。”裴景行这下算是明白了，“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这个人听他的行为就知道他心术不正，要是让他有了更大的能耐，世间就有大麻烦了。”
“可惜已经阻止不了了。”国师叹了口气，“陛下已经同意了，我们现在去说，陛下也不会听的。”
“不，还能阻止。”裴景行坚定地说道，“不能阻止太子去，那就在天女庙阻止万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