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不至于要死,这折磨反而令他保持着别样的清醒。
曲谙没想到的是,空云落还没过问,就把他关押了起来,或许空云落也在之前的日子察觉到了曲谙想要离开的意图。
曲谙从来都被空云落呵护,曾经他们不愉快时,曲谙的身体仍是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
这次却变了。
也许是生理上的痛楚过于突出,曲谙内心似乎就麻木了,在冷热交替中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剌觅应该不会草率过来找他,因为他在山洞里就将子虫捏死,母虫定会感应,剌觅知晓,心里大概能有数。
看样子空云落还没打算杀他,曲谙不能等着对方找上来,要主动占据先机。
曲谙等着命囚发挥作用,有了点好转,他便艰难挪到铁栏前,敲击铁栏,哒哒地响声在寂静的地牢回响,很快就引来了看守。
“我想见空云落。”曲谙虚弱道,“麻烦帮我叫一下。”
虽说曲谙已是阶下囚,但他的特殊无人不知,看守立刻去通报,没过多久,空云落来了。
他看着曲谙无法站立,只能依偎着墙壁的无力模样,心头竟涌起了复杂的快意。
想离开我,就是这副下场。
“你来了。”曲谙抬起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唇无血色,一定难看极了。
才说了几个字,曲谙又咳嗽起来。其实他可以忍住的,但在空云落面前,他要把自己弱者的表象彰显得淋漓尽致。
故意用力咳嗽,让喉咙越发干痒,原本七分做戏也成了十分。
到最后曲谙的喉间溢上腥味,手心一热,居然咳出了血。
靠……
曲谙心里懵了,知道自己玩儿大了。
不过也起了效果,空云落终于不冷眼旁观,让人开了门,把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扔给了曲谙。
熟悉的气息罩住了自己,曲谙的灵魂自主感到了归属。他的鼻子酸了酸,袍子下的表情极为悲伤。
“对不起。”曲谙的声音很闷沉,发烧的虚弱还给他添了几分委屈,“我是自己跑出去的。”
他感觉到空云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冷得渗人。
曲谙吸了吸鼻子,“我听说这里的冬日,夜晚会降下神光,但是极为罕见,见者可许下愿望,定能实现。”
“所以我想碰碰机会,要是见到了呢?”
“我想让神光帮帮我,让你我关系回到从前。”
曲谙闭上了眼睛。
空云落的声音落下来,“编一个闻所未闻的传言,你以为我会信?”
“阿庭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信。”曲谙轻声道,“可现在,我希望那是真的。这世上除你以外,我只有神可依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我们总是无话可说,相处得那么累,以前不是这样的。洛、空先生,我没有办法了啊……”
他这番话说得哽咽,如泣如诉,空云落怎么想的不知,看旁边看守的神情,嘴角抽搐,对曲谙流露出几分不屑。
一个大老爷们,一点用处也没有,哭哭啼啼的,像被抽去脊梁骨似的。
庄主什么人儿尝不着?这曲谙,赶走得了。
曲谙也被自己夸张的演技给膈应到了,他寻思着自己好像过头了?是不是该装病发晕过去结束这一场?
但下一刻,他被空云落横抱起来。
曲谙忧伤抬眼,血色的唇点亮了他的脸,病弱与艳丽共存,那一眼含着泪光,清酒一般荡漾。
“这世上没有神。”空云落淡淡道。
奏效了。
曲谙心满意足的晕倒在空云落的怀中。
再醒来后,曲谙的身体轻松惬意,身上的衣服换了干净的,头发也服帖柔顺了,鼻尖萦绕着似松似檀的香木味,告诉曲谙他回到了云泽院。
曲谙感到不可思议,关地牢只是难道瞎他的一个过场?这事儿空云落就这么轻轻带过了?
然而他起身,铃铃铛铛的声响从他身上发出,事情没那么简单。
曲谙低头看,自己的手脚、脖子竟套着一个金环,金环上各连着一根细长的链子,链子的尽头在屋内四周的柱子与顶上房梁,很长,能让曲谙自由活动,但绝出不了房门。
曲谙愣了半刻, 才想着去解开,链子与金环嵌在一起,以他的力气,只能把手掌勒红,半点也奈何不了。
空云落走进来,看到的就是曲谙小孩发脾气似的使劲扯链子的一幕。
他处变不惊来到曲谙身边,淡然道:“别浪费力气,不挣不开。”
曲谙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心说你别小看我,分分钟开给你看。
空云落又道:“若我的没允许你挣脱了,我不会饶你。”
曲谙幽怨地看着他,“这是惩罚么?”
“难道不该?”空云落道。
曲谙按下不发,妥协道:“该。但,能给一个时限吗?总不能一辈子锁着我吧?”
“为何不能?”空云落反问,“我劝你现在别那么多不满,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呢?你的爱人?你的阶下囚?还是你的玩宠?
曲谙识趣地没问,乖顺地点头。
他一袭素色单衣,脸色白净,五官柔和,金环衬得他的颈项、手腕脚腕愈发纤细,就像一只柔弱的金丝雀,只能被空云落一人观赏掌控。
曲谙感觉空云落的气场忽热变了,变成了他熟悉的,霸道的侵占气息。
果不其然,空云落压了上来,眼中像烧着一团冷火,修长的手顺着曲谙的腰线往上摸。
曲谙有段时间没和他亲热了,被撩拨得颤栗,他还想说带着大金链不方便脱衣服,但这对空云落而言不是问题。
……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爱语呻吟,甚至俩人的衣着都算完好。
要是在从前,曲谙只会当这是种新奇的花样。可如今,曲谙觉得自己就是个供空云落泄火的工具。
或许在很早之前,空云落就这么看待他了。
曲谙忍着不叫,耳边尽是金链的响声,像是在嘲笑他的不堪。
一场情事过后,曲谙又发了热,昏睡过去。
三分真七分假,曲谙只是想给自己一点过度的时间。空云落应该看出来了,没有拆穿他。
次日,曲谙身上清清爽爽,空云落不在身边,这让他松了口气。
早饭摆在桌上,曲谙下床去吃,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脆响。
这东西不重,但让曲谙极不自在,四肢和颈项皆被束缚,连牲口都不会被这样对待。
曲谙尝试往门口走,但最短的链子只到内室门槛前,勒着他的脖子,像拴住了一只不听话的猫,再前进不了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吃东西,再怎么着,身体得养好来。
对了,他记得他看到阮誉和风里了,他俩平安回来,总算有件好事。
没过多久,阮誉就找上门来了。
曲谙还躺在床上休息,都来不及去接待,不太好意思地冲他笑笑,“可算回来了。”
“你……”阮誉惊了。
金链的脆响让曲谙脸上臊热,他把被子往身上扯,难堪极了,“别看。”
“你怎会……这是庄主做的?”阮誉不可置信问。
曲谙默认了。
阮誉大步走过去,拉下曲谙的遮挡,看到他颈间的斑驳,还有那艳情意味的金环,呼吸一顿。
“我说了会罩着你……”阮誉喃喃道,“可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都没帮你。”
曲谙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反而减少了不少,他后知后觉的欣喜,太好了,阮誉平安回来了。
第158章
“我没事,真没事。”曲谙笑着安慰阮誉,“你想想你们庄主平日的作风,他对我这样,算是仁慈的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阮誉还是心疼地看着他,“你定是吃了很多苦,才会想往外跑。”
曲谙摇头,“我这么做,也是想修复与空先生的关系。唉,都是一时犯蠢,不和你细说了。”
“可风里说,你像是多在哪儿,伺机逃跑的。”阮誉道。
曲谙顿时毛骨悚然,快速眨了眨眼,“他、他怎么会那样想?”
“他把你从洞里抱出来,看到洞里的痕迹,说你是躲在里面。”阮誉诚实地说。
“这事,他告诉空先生了?”曲谙微微紧张地问。
阮誉说未曾,疑惑道:“真是这样?”
“不是的。”曲谙道,“我怕他说出来,更惹怀疑,让我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