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星以为和陈宗琮在一起后见识的已经够多了,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见得少。
“不会。”陈宗琮揽过小姑娘的肩,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你就像屈家的小姑娘一样,随意一点就好。”
他的怀抱比他的话更能让人安心,朝星这才点点头。
一进包厢的门,乐芹就喊朝星,“你要坐我身边吗?”
屈先生斥责女儿,“没礼貌,都不知道向陈先生问好。”
陈宗琮笑了笑,“没关系。”又对朝星说,“去玩吧。”
朝星便点点头,在乐芹身边坐下。
她吐了吐舌头,小声说:“不知道我爸爸想让我怎么问好。叫陈叔叔?我可叫不出口。”
朝星就笑,“你不用理他。”
乐芹给她比大拇指,“很好,非常有正宫的气场。”
屈先生一早想搭上陈宗琮这条线,只是苦于没有契机,贸然联系反倒不合礼数。这时得知女儿和姑且被他称为女朋友的女孩认识,才总算是觅得良机。
“早就听过陈先生大名,今日见到真人,才知道旁人口中的年轻有为不是夸张。我在您这年纪,还没完成资金的积累呢。”
“屈总谦虚。”陈宗琮与他碰杯,“我也久仰屈总大名,一直期待会面的机会。”
屈先生的公司做自动化设备,在景城享有良好的声誉,真能促成与他的合作,于景和有益无害。
这也是陈宗琮愿意来的缘由。
接连有服务员来上菜,这场饭局算是真正开始。
席间,乐芹得以见识陈宗琮与朝星的相处。
陈宗琮一直与屈先生谈笑风生,似乎没有注意到朝星。但当她努力的想要把某样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吃完,表情痛苦地盯着盘子里剩下的一半时,陈宗琮就很自然地夹到自己碟子里,又倒杯果汁推给她。
室内空调开得有点凉,是为了迁就这些西装革履的客人,不使他们感到太热。但这温度对于朝星来说有点凉,于是陈宗琮将西装外套搭在她身上。朝星说了声谢谢,不知道小声和他说了句什么,使他轻声笑了笑。
这是一种与他为应对寒暄而露出的,完全不同的笑容。有一种冰雪消逝、春日降临的温柔。
乐芹觉得自己被塞了好大一把狗粮。她有点羡慕、有点感叹,“陈先生,您和朝星感情真好。”
屈先生赶紧看女儿一眼,让她别乱说话的意思。
而陈宗琮则垂眼看耳朵发红的朝星,淡声道:“你别逗她。”
乐芹就想起在家里时和父亲的对话。
她说:“没想到朝星和陈宗琮谈恋爱。”
她父亲说:“陈宗琮和她有什么恋爱可谈的。”不甚上心的语气。
乐芹忍不住反驳,“你不要以为陈宗琮和你身边那些中老年朋友一样,一个个都只知道寻欢作乐。”
屈先生就说:“说得跟陈宗琮没玩过女人一样。”然后,被屈太太搁手肘用力撞了一下,“你和女儿说什么浑话呢?”
屈先生和那些生意伙伴混惯了,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口没遮拦,赶紧扯了几句其他的话掀过这一篇。
听他们谈生意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乐芹就问朝星要不要出去走走,朝星再去征询陈宗琮的意见。
他笑笑,“随你。”又叮嘱,“注意安全。”
乐芹拉着坐在水池上修建的亭子里聊天。
她说:“那天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好帅。”
朝星“啊”一声,冷不丁又提起这事,她最先想起不是那时有多生气,而是伏在陈宗琮肩头是哭得有多委屈。
所以此时面对她的赞美有点心虚,“还好吧……”
“你谦虚了。”乐芹笑一笑,又说,“好多人都知道那人。他就是……名声很差,总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而且很自以为是,没有女生爱搭理他,但他还是硬贴上去。”
“其实大家都很想骂他,但没有人愿意给自己惹麻烦。你做了大家都想做的事。”
朝星也笑,“但我很后悔,后来我的手肿了好多天。”
“嗬。”乐芹瞪大眼,“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下这么狠的手?”
面对同龄女生,朝星要重复那句话没有那么困难,于是语气淡淡地复述他的话。
“他是傻逼吗?”
朝星没想到从她嘴里听见这样一句话,一时觉得好惊诧。
“说他脑子被驴踢了都委屈了驴。”乐芹翻了个白眼,“说这种话,不怪你生气。他该打。”
朝星发现乐芹的性格和外表的差异有点大,并且她有点喜欢这种性格。
“所以,”朝星向她确认自己的猜测,“他们说的‘包/养你的男人’是你爸爸?”
“是啊!动点脑子都能猜到,我长得那么像老屈,他们非要瞎说,是有多仇女,看到女生上了豪车就是被包/养。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为我爸爸的有钱而背锅。”
朝星被她逗笑,听见她问:“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和陈宗琮是怎么认识的?”
“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哦——我是他亲戚家的小孩。”
“什么?”乐芹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朝星及时拉住她,“哎哎哎,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挑重点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乐芹这才舒一口气,“我差点儿就去举报他引诱未成年了!”
“……倒也不必。”
乐芹又说:“那你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三十多岁了?”
“是的。”
“你没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
“……没有。”
“嘿嘿,我见过。”
“嗯?”朝星惊讶地看她。
乐芹从手机相册了翻了好久,找到一张照片,给朝星看。
是一张洗好的照片,用相机拍下来留存。画面的背景是酒吧,但没有朝星想象的那么混乱。
那时候陈宗琮大概二十岁左右,穿一件黑衬衫,袖子挽起来,在人群中,没看镜头,正在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说话。
朝星放大了看了看,抬头向乐芹确认,“他是有纹身吗?”
乐芹:“我哪知道,这不是要问你?”
“我也不知道。”朝星简单地回忆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只有陈宗琮快要将她剥光的时候,她没敢去碰过陈宗琮的衣服。
……怂。
“为什么你关注的重点不是他身边的女人?”乐芹真心实意地提问,“正常人都会在意现男友的前女友吧。”
“哦,我只在意他的前妻。”
朝星从各种渠道都没有见过照片里的女人,这足可以证明她对陈宗琮而言并不重要。那么就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
乐芹使她比大拇指,“你想得真开。”
她又说:“这张照片时前段时间我去一个小叔叔家里拍下来的。当时他拿出照片和我们炫耀年轻时还是陈宗琮的客人,又说陈宗琮不也是‘改邪归正’,有了今天的成就,他一定也可以。然后,我小婶婶戳穿他,说陈宗琮当时就考得上景城大学,他还是靠家里塞钱上了一个野鸡大学混学历。”
最后说:“怎么说呢,陈宗琮的变化还蛮大的。”
朝星赞同。但她对他的过去没什么想说的,因为他已经承诺了未来。
这时候,服务员来转达屈先生的话,让女儿带着同学回去稍坐一会儿,很快就要散场了。
于是两个小姑娘再次回到包厢。
桌上多了一种果酒,乐芹好奇地尝了尝,觉得味道不错,就分享给朝星。
“好喝吗?”
“好喝的。”
她俩在大人没注意的情况下偷喝了好几杯。
朝星莫名有点上瘾,还要再去倒的时候,被陈宗琮拦住。
他伸手盖住她的杯子,“差不多就行了。我不说你,你就当我没看到?”
朝星对他眨眨眼,又捏了捏他的指尖,“最后一杯?”
“放下。”
“哦。”
朝星乖乖放下了酒瓶。
她凑到他耳边小声抱怨,“您就很霸道,不讲道理。”
陈宗琮将她按回去,低头盯着她看,“你是不是喝醉了?”
“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
可陈宗琮觉得她有。
他去看屈先生,露出恰到好处的歉疚神色,“抱歉,我恐怕要先失陪了。”
今日的相聚的目的已经达到,屈先生也就不再留,“理解,理解,赶快带燕小姐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