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佛刹不净(135)

作者:御殿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所疑之人了。”他的眼神着实吓人。

段楚仙儿感觉像又把剑悬在她头顶,迫使她不得不说实话:“大姐素来与四妹不睦,可…可…我只是猜测,并没有直接证据,二爷您听听就好,当务之急是要先救下恨惜的性命,这病虽然不是什么急症,但再晚些时候,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话音才落,小厮取来了缓息散,桥二爷起身,将药握在掌心,提了口气道:“走。”

仙儿姑娘不明所以:“二爷,都说了这药不管用的。”

“谁说要去段家了,咱们先去祝家,这药也是给祝孟桢用的。”

段楚仙这才反应过来,擦干了眼泪,随他一道上了马。

那风雪疾呀,连马走在其中都像无根之草,站也站不稳,更别提她纤纤之躯,所幸有二爷护着,这才顺利到了祝家。

祝家白日里挂的是红灯笼,从前庭到后院内内外外贴满了大红囍字,可晚间已然换上了白灯笼,囍字也撤了,取而代之的是“奠”,红事白事尽在一夕之间,何其讽刺。

桥二爷下来敲门,开门的是祝闵忱。

祝闵忱浑身素衣缟服,眼中血丝密布,他开了条门缝,从外可以看到门内停放的棺椁,显然,白日里芙若所言不虚,祝老先生已经咽气了。

“风雪陋夜,不知二爷前来所为何事?”他眼神空洞,说话间也尽是麻木的神情,像被鬼附了身,说不出的诡异。

他双手死死把着门,并没有要放他们进去的打算。

“我找圣姑。”

他眼眸微抬:“长姐她睡了,不便招待,有什么事待明日商议,二爷请回吧。”说罢就要关门。

桥二爷抬脚抵住了门板:“睡了?我怎么听说圣姑是试错了药,这才倒下的,不知道试错了什么药,能否撑到明日,别等到明日我带着缓息散上门的时候,却发现人已经凉了,若真是那样,可就太冤枉了。”

“缓息散?”祝闵忱混沌黯然的双眼顷刻间精芒乍现,“二爷当真带了缓息散过来?”

“那是自然,别忘了我兄长大婚的时候,圣姑曾将缓息散作为贺礼送至我姬家,如今圣姑有难,我特携灵药前来相救,可祝公子堵着门不让我们进去……有点过分吧?”

听说能救祝孟桢,祝闵恪这才恢复了神色,不仅迎他们进府,还恭恭敬敬给指了路。

“二爷还是等等吧,毕竟时已夜半,容我先进去告知长姐一声。”

“嗯。”

他喜不自禁地来到祝孟桢的房间,发现只有芙若哭红了双眼守在床边,长姐的嘴唇已经发紫,整张脸惨淡无光,仿若死人的面相。

“长姐她怎么样了?”

芙若抽泣着摇头:“还有脉息,但…很微弱。人死不能复生,也不知姑娘怎么想的,竟然去试什么起死回生之药,连药方我们都不知道,可怎么对症下药救她的病呢?”

“没办法对症下药不错,但缓息散或可拖一拖,等到她自己醒来,交代了误服的方子,事情就好办了。”

“怎么可能还有缓息散,老先生生前耗尽了所有的缓息散,现在阖府上下已经拿不出来了。”说罢又要哭,祝闵忱赶紧给止住了。

悄悄在她耳边道:“你忘了,锦爷大婚的时候,长姐曾将缓息散作为贺礼送给了姬家,现在姬家的人带着药来了,说要救长姐的性命。”

“真的?!”芙若高兴得险些跳起。

可不知哪句话踩到了祝孟桢的命脉,也不知哪几个字入了她的耳朵,她竟然微微睁开了眼睛。

“奇怪,长姐不是已经五感尽失,怎么还能听到我们说话?”

祝孟桢微微侧首,气若游丝道:“四爷,四爷他终于来了?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终章(一)

崖望君和栖梧君并坐于雪檐之下,看着纷纷乱乱的东都城被这场大雪盖了个干干净净。

“真可消停了。”崖望君枕着双手,一声长叹。

“未必吧。”栖梧君并不赞同,“妖使,还在呢。”

“命不久矣了!本来指望姬玄玞引祝孟桢自尽,但咱们的提灯侍者不同意呀,央央这才吹了祝如诲的长命灯,好给祝孟桢一个寻死的机会。”

“寻死?祝孟桢确实危在旦夕了已经,可那也是因为试药,何来寻死一说?”

崖望君笑道:“你呀,怎么也不想想,她身为圣姑,深谙药性,怎么会试错了药,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试错了药,可动机都站不住脚,说研制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她是妖使啊,也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这世间究竟有没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她不知道嘛,为何做这样的傻事,分明在找借口自尽罢了,反正颜面已经荡然无存,活的越久,折磨越深。”

“那我觉得也悬。”

“什么意思?”崖望君忽然来了精神。

“你没有看见刚刚风雪之中走过一道身影?那是段家二小姐去找圣姑救四姑娘的性命去了。”

“我还当什么呢,她又不是什么医家圣手,救不回祝孟桢的。”

“也对,她连圣姑在哪里都不知道,奔着姬家就去了,如此糊涂,大抵也成不了事。”

“什么,姬家!完了,我好似记得,姬元锦大婚之时,祝孟桢曾将缓息散作为贺礼送给姬家来着,哎,看来还得指望姬玄玞,但愿他晚些醒来罢。”

祝孟桢用尽了全部力气,强撑着身子坐起。

她双目浑浊,依稀泛着死白,枯瘦发黑的五指死死拽住祝闵忱的领子:“人呢,人呢?让他来见我!快……”

祝闵忱吓得不轻,点头如捣蒜:“长姐,你稍等,我这就去请他们进来。”

话音才落,桥二爷和仙儿姑娘就闯进来了,看到祝孟桢一天之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着实意外。

本来还想威胁一番,直到她答应去救四姑娘再给她药来的,可不想,人已经成了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人命关天,他从怀中取出了缓息散,塞到了祝闵忱的手里:“去,用水冲了给圣姑服下。”

祝闵忱不敢耽搁,立马用水冲了,妥妥端到祝孟桢面前。

但祝孟桢看也不看一眼,那双眼睛用力地张望,张望着桥二爷和仙儿姑娘的身后。

可他们身后,什么都没有。

她抓住祝闵忱递药的手,声音暗哑道:“四爷呢,不是说他来了嘛?”

祝闵忱不忍心,可也不得不说实话:“长姐,四爷没有来,来的是桥二爷。”

“我刚刚明明听见你说……”

“我没有说过,长姐,我没有!是你自己盼着他来,所以听到姬家两字,理所当然想到是他,可他没有来,长姐,死了这个心吧。”

他说着说着忽然哭了出来,是对长姐的可怜,也是对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最痛彻的憎恶和悔恨,祝家成了如今的光景,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即使现在如他所愿,长姐管不了家,祝闵恪卧病在床,也几近废了,连父亲都走了,再没有人跟他抢家主的位子,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懦弱,和不堪一击。

“不可能,他听闻我病重,怎么会看也不来看我一眼!”

芙若也早已哭肿了双眼,但还坚持把药碗递到她唇边:“姑娘,您用了吧,四爷不是不来见您,他真的昏过去了,想来依旧不省人事呢。”

桥二爷没有想到,仅仅老四没来迎亲,对她的伤害竟如此之大,连忙劝道:“是啊,圣姑,老四他真的是因为身体不适晕过去了,才没有来迎亲,待他醒来,我让他过来见你一面便是,有什么恩怨,你们自己说清楚了,可好?”

她只一味地摇头:“怎么可能,你们哄我是么?当年水淹东都的时候,他站在堤坝上指挥作战,七天七夜不休不眠都没有倒下,只不过上回云山修个坟而已,一夜功夫都不到,竟然倒下了?分明是不想来见我……”

仙儿姑娘也急了,端着药碗道:“圣姑切莫胡乱揣测,四爷兴许真有不适呢,你还是要养好身子,等他来见你呀,快把药喝了罢,喝了这碗药,我还有事要求你呢,救命的事情啊,耽搁不得。”

“原来如此!”她冷笑间,嘴角的灰紫更加浓重了,显然毒已攻心,“有谁的性命不是这碗缓息散能够解救的,倒巴巴拿来给我?”

仙儿姑娘也急了,急得和盘托出:“是我四妹妹,她并非危在旦夕,可得的却是要命的病,坊间称之为花柳病,不是靠缓息散就能救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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