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庆阳的死……
和……那件事……
可是,庆阳的死因她一直藏在心里,这三十年来从未吐露过分毫,按道理说,慧姑姑是不可能知道的。
至于那件事,她也是为了慧姑姑好,而且还让慧姑姑得到了更大的利益,慧姑姑怎么就能不懂她的苦心呢?
也就是看在慧姑姑的面上,若是换了其他人,她早就铲草除根了,还怎么会有现在的事。
说起来,还是太过心软坏了事……
正在这时,寝殿内忽然热闹起来,一并涌入了十七八个宫女。
有人将她搬起。
有人手脚麻利地换上了新的被褥枕头。
有人给她换上了新的里衣。
有人又将她放下。
有人给她盖好了被褥。
然后,这十七八个宫女飞快地离开,只剩下一个将床幔和窗帘放下。
外头阳光明媚,而萧皇后知道,她的黑夜又来临了……
宫里头风起云涌,各人都有个人的心思,但这倒反而也给李渡和如锦赢取到了一点办喜事的时间。
婚事虽然紧迫,但好在慕家适婚的女儿多,原本周氏就给两个女儿准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慕淑蔷虽然嫁了,可是慕淑薇那份还在。
再加上二夫人毛氏紧赶慢赶地置办嫁妆,又主动将给慕淑荇准备的那份拿了出来,并一并,倒也差不多能成就个十里红妆。
刑部尚书厉大人的夫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偷偷送过来了二十抬嫁妆。
倒也没有说什么华丽的话,只说是给干女儿添妆的。
别人家添妆,无非就是添点首饰,哪有一下子酒添了二十抬嫁妆的?
厉夫人虽然是对如锦的真喜欢,但其中也不乏厉大人对老友的支持。
除此之外,鲁国公和苏翰林也偷偷地送了嫁妆来。
如此一来,一点都没有准备的临安侯嫁女,反而能办出个近三十年都没有过的风风光光的婚礼了。
尽管如此,临安侯也还是十分愧疚。
从前长女在宿州,他从未操过心。
后来长女回来了,他号称爱女如命,可是偏偏在准备嫁妆这件事上,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太多。
思来想去,他还是偷偷地将自己的私房钱取出了一半,交给了如锦。
“锦儿,爹的银子也不多,这些年来都拿来养人了。这点,你别嫌弃,拿着,是爹的一份心意……”
如锦对临安侯有多少私房也了解,心知父亲已经拿出来了一半,虽然银子不算多,咳咳,比起她手中拥有的可谓是小巫见大巫,可是这是父亲的一份沉甸甸的爱,她还是很感动的。
她决定收下,“多谢父亲,父亲的一份心意,女儿怎么会嫌弃呢!”
顿了顿,她又说道,“其实女儿这些日子来也积攒了不少银子,以后若是父亲有急用的话,女儿随时都会支持您的!”
临安侯鼻子一酸,扭过头去抹了抹眼泪,“哎!”
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啊!
可是女儿越孝顺,他就越愧疚了怎么办?
如锦轻轻握住了临安侯的手,“父亲,现在可不是您感慨万千的时候。”
她面色忽然严肃起来,“我与李渡大婚虽然是件大喜事,可是你我都知道,大婚当日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你我得先作筹谋。”
一辈子只结的一次婚,和认定好的男人共订鸳盟,这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可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打乱了大婚的节奏,让她的人生大事充满了遗憾。
临安侯的脸色顿时也肃然起来,“对对对,锦儿说得对!筹谋!咱们一定得提前做好准备,可应付任何变故。”
他顿了顿,“要不,今夜那小子再爬墙过来的时候,你叫他也一块儿来我这一趟呗?”
如锦……
饶是活过一世,被长辈这么突然地揭穿奸情……不不不,恋情,那也还是十分羞涩的事。
她的脸颊不由微微泛红,“爹,您……您都知道了啊?”
临安侯瞅了女儿一眼,“你爹也年轻过啊!”
他连忙甩了甩头,为免自己又想到了那些快乐美好又短暂然后还被他全部给毁了的往事,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是,那小子没和你说,我将重新砌起来的围墙都撤了吗?不就是为了方便他爬墙,以免误伤了吗?”
从前的墙头太高,又加了太多锋利的贴片,若是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割到了屁股墩倒没啥,伤了子孙根可就不好了。
他还等着抱外孙子呢!
父女俩闲扯了两句,又重新回到了正题。
如锦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一一列举出来,为了方便应对,还写在了纸上。
“父亲,除了陛下和晋王之外,女儿觉得,还需要留意一下太子的动向。”
临安侯一愣,“太子?他怎么了?”
如锦默了默,“京都城中传言日盛,假若爹是太子,会怎么做?”
第476章 大婚
到了夜里,李渡果然被如锦拉着到了松涛院。
临安侯的“病榻”前,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岳……岳父,您叫小婿前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尽管最近的脸皮已经变得比城墙还厚了,可是爬墙当场被老丈人揭穿,那还是十分羞涩的一件事,他也无法强装镇定。
“岳父?”
临安侯挑了挑眉,“这就叫上啦?”
他吹胡子瞪眼了一回,“罢了,咱是做大事的人,这种小节就不和你计较了。”
岳父?爱叫就叫吧,反正也不难听。
咳了一声,临安侯进入了正题,“锦儿的顾虑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也一直担心你们大婚那日会有人捣乱。”
他顿了顿,“我临安侯嫁女,上一回因为特殊原因,已经闷声不响潦草了事了,这一次可不论如何,我都要将锦儿风光大嫁!我不希望你们的大婚会遇到任何问题。”
李渡连忙恭声说道,“岳父请放心,小婿已经都安排好了,我向您保证,我与锦儿一定风光大婚,绝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临安侯有点满意,但却又不愿意在脸上表现出自己的满意来。
他傲慢地撇过头去,“万无一失?”
李渡点头,“万无一失!”
临安侯咳了一声,“包括宫里头那边?”
李渡的目光动了动,“包括宫里头那边。”
临安侯这才朗声笑了起来,“好!这才是我的好女婿啊!”
他颇为感慨地上上下下瞅了李渡好几眼,“人啊,可真是奇怪,想当初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浑身不舒坦,心情不愉快。当知道你想要拱走我家锦儿时,那看你就更不顺眼了。没想到,如今……”
越看越顺眼不说。
被李渡一声声岳父叫着,他居然还生出了一股慈父之情……
拱……
李渡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又红了起来。
但这次,还不光是红,红里还带了一点点紫……
岳父真是的,这是将他看成了什么!有生得像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那什么吗?
但岳父说着,他也只能乖乖受着,谁让他非得拱岳父家的这颗好白菜呢?
如锦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只要我们足够未雨绸缪,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都想好了,大婚那日,便是泰山压顶,也可巍然不动。”
她顿了顿,“时辰不早了,让我爹好好休息吧。李神医说了,他最近调养不错,只要继续按着原来的方子下去,活到九十九爷不是什么梦想了。”
虽然形势紧张,但在松涛院自己的地盘上,和女儿女婿闲扯倒让临安侯感觉格外放松。
他咧开嘴一笑,“这闺女,还学会打趣自个儿爹了!得了,我去休息,不打扰你俩你侬我侬了。不过小子诶,爬墙你随意,但分寸你可得给我掌握好,倘若你有半点逾越,小心吃老子一枪!”
该走的都走了,临安侯咳了一声,不一会儿,慕良和慕平就都进了屋。
“侯爷!”
临安侯点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这些年来养的这些人,是时候要放出来溜溜了。阿平,你都准备好了吗?”
慕平的脸上充满了兴奋的神色,“准备好了!”
他颇有些摩拳擦掌的意思,“侯爷,按着您的吩咐,恪王府那自有大姑爷的人在守着,咱们不凑这个热闹。我分别在宫门口,靖宁侯府门前,还有东南西北四个城口布下了人力物力。您觉得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