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错就错地笑笑,想要把话题岔开。
封承已经关了手机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周到而冷淡地道:“今天这顿我请,各位吃好喝好,有什么需要找杨总监。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卧槽我英俊的颧骨!”
孟春健捂着左脸连退好几步,靠到柯岩身上,“岩岩快帮我看看,我的颧骨是不是变成洼地了,怎么这么疼?”
柯岩把他推开,他又林黛玉似的虚弱地靠过来,指着自己的左脸给他看。柯岩看都没看。
“别多想,怎么可能变成洼地,被这么砸一下不肿个两米就不错了。”
“谢谢你的安慰,我心里真是好受多了。”孟春健揉了揉脸,愤怒地拿球拍指着对面不仅没有向他道歉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去喝水的封承,“你今天吃春药了这么大火气?!”
封承把他当空气,两腿分开姿态放松地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仰头喝水。
旁边穿粉白色运动服、扎高马尾,个子相当高挑的女孩问他:“没事吧?”
孟春健马上收起暴怒的獠牙,一秒变身文质彬彬,“没事没事,只是有些微的疼痛,不值一提。男人嘛,一点点疼算什么。”
女孩放下心来,扭头看看封承,问:“还打吗?”
封承没吭声,脸冲着隔壁网球场正在对打的年轻情侣,不知道在想什么。
微微汗湿的头发显出一点平常看不到的微卷弧度,每一根头发丝都缭绕着“老子心情不好别踏马来惹我”的黑气。
“不打了,累了。”柯岩走过来,从遮阳伞下的桌子上拿起一瓶水。
“再打我要毁容了。”孟春健把球拍往胳肢窝一夹,挑挑拣拣拿起一瓶酸奶,一脸慈祥可亲的微笑递给马尾,“你喝这个吧,女孩子都喜欢喝酸奶。”
对方冲他笑笑,转而拿起另一瓶纯净水:“谢谢,不过我喜欢喝水。”
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女孩对封承很感兴趣,一开始就主动要跟他组队。
至于封承
他对女孩的兴趣,与他朝孟春健脸上拍球的次数成反比。
柯岩把孟春健拉到一边。
“怎么又带女孩来,这么喜欢往他枪口上撞,被砸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你以为我想么!江阿姨隔三差五就来找我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人,跟她待在一块我感觉自己就是一颗细菌,活着都是大逆不道。封承再不嫁出去,我特么要被折磨出心理问题了。”孟春健一脸愁苦。
“——诶对了,她为什么不找你?”
柯岩露出一个“你太年轻”的微妙笑容:“她找我的时候,我‘刚好’在加班。”
孟春健气得磨了磨牙,暗恨自己太游手好闲才会被盯上。
“我跟你说,我回去琢磨了琢磨,我怀疑啊,封承他根本就不喜欢一般女孩,白富美那挂的都不适合他,所以专门上体院给他找的运动型儿。你看看这个,女排运动员,小麦色皮肤,健康吧?你再看那腿,夺么长,夺么直,肌肉夺么漂亮!”
“恭喜你,他显然对这款也不感兴趣。”
柯岩懒得听他叨逼叨,抬脚想走,被一把扯回来。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你以为我经历这么多次失败还没学聪明么?呵呵,告诉你,爷今天两手准备——”孟春健朝前头努努下巴,“看,来了。”
第9章 丿
柯岩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灰色t恤、黑色运动中裤的男生跑进来,左肩上挂着一个黑红配色的球包,头发有点长,盖过耳朵,五官倒是蛮清秀。
“你疯了吧。”他对孟春健作死的勇气无比钦佩,“还真找个男孩来,嫌命太长?”
“你这三百度近视至于男女不分嘛,人是女生!”
柯岩吃了一惊。
那“男生”刚好跑到跟前,撑着膝盖喘了几下:“对不起我来晚了。被我们教练叫去帮忙搬器材了,不好意思哈。你们已经打完了吗?”
——还真是个女生。
女生里这样打扮的可以说相当不讲究了,既不化妆,发型也很随便,活像三个月没搭理、早上起来没梳头,一不留神就容易看错。
不过胜在眼神干净,是没心计的人。
柯岩眯着眼睛十二分的怀疑:“你确定封承好这口儿?”
“差不多了。”马尾女孩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室友,他们都是我朋友……”
短发女生跑得一头汗,冲他们摆摆手:“嗨,你们叫我乐航就行了。”
封承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过了会儿收回目光,问:“会打吗。”
“那必须会,我网球队的。”短发打开球包,拿出自己的球拍,带着专业球员的自信问:“来一局?”
封承没说什么,率先走到球场。
马尾微微抿了下唇,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但短发大喇喇的压根没发现,把自己的球包往她怀里一塞:“拿着,我去打球!”
网球队员比孟春健专业得多,接得住封承的球,并且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简直拿出了比赛水准,扣杀非常漂亮。
不小心被隔壁飞来的球砸到脸,砰地一下力道还不小,也没计较,只随手摸了一下,发球给人送回去。
是个直爽利落的性格。
柯岩看了一会儿,给孟春健一个大拇指,用口型说:“牛。”
“就问你服不服!”孟春健得意地夹着球拍叉着腰。
又看了会儿,嘶了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熟悉呢……”
封承洗完澡出来,孟春健正没个正形地双手环胸斜靠桌子,笑嘻嘻地跟两个女孩说什么。
“嗳,我们封哥哥出来了。”他扬了扬下巴喊,“吃饭去?”
“不饿。”封承说。
“那喝酒。正好我也不饿。”孟春健直起身,掏出车钥匙,一边绅士地问两位姑娘,“你们能喝酒吗?我朋友的酒吧,请你们玩儿去。”
几人前前后后一道出了运动馆,封承走得快,径自拉开车门上车。
正要发动,副驾门被打开,乐航有些踉跄地一屁股跌到后座上,一脸纳闷地问:“啊?什么情况?”
封承蹙眉转头,孟春健搭着车门笑得贱兮兮:“你载她呗。岩岩要回去加班,我那车只能带一个。”
“滚吧。”封承冷冷地转回脸。
“ok这就滚。”孟春健笑眯眯地对短发说,“系好安全带啊妹妹,他的车速比较快。”
回到自己车上,孟春健跟在封承的车后面开上主路。
“打了一下午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个外卖送到酒吧去。”
“不用。”副驾上马尾脸冲着窗外说。
孟春健扭头看了眼,一笑。“不高兴了?”
女孩不理她。
“不至于。来之前我就跟你说了,我这哥们脾气怪,心情好了愿意搭理你,心情不好,你就是天仙他也不多看一眼。实话跟你说,他之前见过的女人,每一个都比你漂亮、比你优秀、比你家世好,没看上你很正常,不用往心里去。”
孟春健开着车,慢悠悠地说,“再说就他这臭脾气,叫他看上才是灾难呢。你是不知道,他洁癖加强迫症晚期,病入膏肓没治了,跟姑娘吃个饭,就因为人家夹菜没用公筷,当场就让服务员把那盘菜给撤了,给人小姑娘弄得特别没面子。你说这谁受得了啊。”
“那他为什么愿意搭理乐航?乐航……”马尾把到了嘴边的其他字眼咽回去,换了个委婉的,“挺不讲究的,他洁癖忍受得了?”
“这我哪儿知道啊,我的任务就是把他嫁出去,为了完成任务我就差自己以身相许了。”孟春健仿佛被埋在石头底下的小喇叭花终于顶开石头得见太阳,吹了声嘹亮愉快的口哨。
马尾安静了一会儿,不知道自己琢磨了什么,忽然又问:“乐航是不是长得像他前女友?”
“前女友?”
孟春健嘎嘎嘎嘎乐了半天,心说封承的词典里压根就没这个词。
笑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乍现,猛地拍了把方向盘。
“哎,我突然想起来,你这个室友确实长得像一人。”
几个应酬达人凑到一块的结果是,一顿饭愣是吃到三点过。
杨总监张罗着转换战场,郭青说有事儿先走一步。
去幼儿园接上崽,车上接到姜沅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