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门口，朝着林曦的位置看了一眼，轻声地说了一句，“夜安。”
那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根羽毛，哪怕被再猛烈的风吹走，也不会吵醒入睡之人。
第二十二章酒宴
最近是滇域的雨季，每一天都是阴沉沉，总也不放晴，让人打不起精神，空气中潮湿而黏腻的感觉越发令人不适。
自从向含的副手郑同知被萧戎控制住之后，向含本人便再未对先前的心腹表达出过任何的关切，然而就算如此，郑同知本人也没有透露出半分有关滇域府事宜，一切陷入僵局。
不过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有关剿匪的事宜就进行的非常顺利，领军卫一举端掉了不少山匪与流寇的老巢。
“领军卫不愧为十二卫的一员，兵强将悍，”向含拍着马屁，说道：“有几位大人来我滇域一遭，清理盗匪，实乃我之幸事。”
“向大人过誉，领军卫再强，这里不过区区两万人，还是要多谢滇域的守军支援。”身为领军卫头头的王续，便和向含互相称赞了起来。
“各位都辛苦，正好是在滇域府的地界上，”向含提议道：“不如今晚在下坐东，白酒设宴，这次不再在下那不足挂齿的破宅子里，这回，去滇域府最有名的雪月楼。”
大战之后，犒赏三军都是常规操作，故而便也没有人对向含的提议提出异议，一行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便来到了滇域府最有名的雪月楼。
雪月楼听名字倒不像是个酒楼，看样子也不是个纯粹的酒楼。
从正大门一进去，入眼的便是大厅尽头，整面墙的书，两侧每隔几步便有蒙面的乐姬弹奏着琵琶，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每两名乐姬之间便摆放着一张青石的案几，案上摆着砚台、笔筒、临摹的字帖等等，也有摆着棋盘棋子的，不过更多的是摆着各色酒水，有人在这里临摹字帖，有人在这里下棋对弈。
而每一桌都有位含着笑意的佳人，笑盈盈地为了空的酒杯续满酒。
向含似乎对这里很是熟悉，他一进来，便有个穿着锦缎的女子迈着莲步，露出笑意走来。
“向大人可是许久没来我们雪月楼了，这次是带了客人来？”那女子看样子就已经没有了十几岁少女的青涩，然而成熟的妩媚却让她展示得淋漓尽致，那眼睛，那声音，都仿佛是带着钩子似的，叫人只能看着她，挪不开眼。
向含点点头，说道：“这几位可是贵客，十三娘，可得把你们雪月楼里最好的都拿出来招待，不许藏私。”
“既然是向大人开口，奴家自然得听从，”十三娘笑得更勾人，转头便唤道：“柔姬，这几位是向大人带来的贵客，你引他们去三楼。”
名唤柔姬的女子年岁尚小，虽面容姣好，但仍有青涩之色，然而一笑也得了十三娘三分神韵，晃得人心一动，忍不住便想要她笑得更多些。
“几位大人随我来。”她的声音也如风吹银铃，清亮动听。
雪月楼的扶梯是木制扶梯，上面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每隔一段扶梯，中间的平台上都会摆着一个青花瓷的花瓶，里插着的花，或是兰花，或是梅花，清幽淡雅的香味氤氲了整个扶梯，让人的心自然而然的放松了下来。
偶尔也有往来的人，亦会冲着来人露出美好的笑容。
“姑娘，”萧戎走着走着，便皱起了眉，问道：“你们这酒楼怎么有这么多的姑娘？”
那些姑娘都会对柔姬颔首示意，她们都是雪月楼的人。
然而萧戎的问话，却引得柔姬轻轻地笑了起来，她说：“这位大人，您说笑了，我们这儿不是酒楼，雪月楼是滇域府最有名的风月之地，向大人，您没说？”
向含朗声一笑，说道：“我是没说，只是没想到萧大人竟是真未听说过，想来是你们雪月楼还不够出名啊。”
萧戎回头看着自己带来的人，王续在瞧扶梯上的雕花，吴奎在看装着兰花的瓷瓶，没一个人敢看他的眼睛。
合着这些人都知道这里是青楼，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虽然有种微妙的被耍了的感觉，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戎也不好发作，于是一行人说着话，便来到了三楼。
三楼都是雅间，而各个雅间的隔音效果极好，以至于萧戎耳力不错，都未听到任何靡靡之声。
“几位大人请天字一号房就坐，奴家去去就回。”柔姬说完，盈盈行过一礼，便离开了。
再回来时，她便换了身衣裳，并带了另外几位女子。
她们衣裳的样式各不相同，但却都是轻薄飘逸的纱裙，全是将露未露，欲说还休的风格，每人手上都拿着银质的酒壶，一有人送来一道菜，她们便含着笑意地往他们的杯中倒下一杯酒。
有佳肴在眼前，又有温香软玉在侧，大多数人连同向含在内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毕竟良辰美景，谁想错过？
然而萧戎对这过于热情的姑娘实在提不起来旖旎的心思，一见她，萧戎满心满眼里便都想着昨天看见的林曦的睡颜，抗拒的意图表现的十分明显，被唤作清姬的女子，一边瞧着他，一边露出委屈的神情，说道：“奴家这样卑贱，竟是连大人您看一眼的垂怜都得不到吗？”
那声音媚得，叫旁边的人直接酥了骨头。
“我们将军那脸对谁都是如此，从前也不近女色，不是清姬姑娘的不是。”吴奎好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将军大人，”清姬的眼神略微一动，又说道：“听来几位大人的口音不似是滇域之人呢。”
“是，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吴奎约莫是被美人迷昏了头，直接说道。
萧戎能明显察觉到，清姬的动作一僵。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向含皱起了眉，看着清姬，“来雪月楼，自然是来享乐的，喝酒才是正是，我先干为敬。”
萧戎见此，也只好无奈地拿起了酒杯，刚要一饮而尽，就见身边的美人以极轻的力道压下了他的手臂，在他的耳边，说道：“别喝。”
啥？萧戎自觉自己的听力不错，却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姑娘之前不还劝他喝酒吗？
萧戎又试了一回，清姬又将他拦下，并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补充说道：“那酒有问题。”
萧戎看着放开了豪饮酒水的一众人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只是会让人陷入沉睡，”清姬又贴在他的耳边说道：“向含可不敢给自己使要命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向含说了去雪月楼之后。
吴奎/王续：！发出想去的声音。
王续：但是，咱们将军好像和夫人的感情很好，他会想去那种地方吗？他若拒绝，咱们可就去不了了。
吴奎：管他呢，咱不说，依大将军的性格他又不会问，反正到时候去了就不能反悔了。
计划通√
微妙感觉的到自己被耍了的萧戎：……
第二十三章袭击
夜色渐浓，雪月楼三楼里大口喝酒的人沉沉睡去，烛火被熄灭，只剩深沉的黑暗笼罩，萧戎装出睡着了的样子，混在熟睡的人群之中。
没了方才推杯换盏的喧嚣，这时候的房间里安静极了，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所以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便得格外明显。
有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推开了窗，从门窗中进来，朝着睡熟的人们靠近。
铁器的寒气逐渐靠近，然而萧戎却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反手抓住了匕首，刀刃刺回了袭击者的胸膛。
“糟了，有人没中迷药！”在一片黑暗之中，穿着夜行服，以黑布蒙面的袭击者们惊呼道。
“怕什么，只有一个人醒着，杀了他。”似乎是首领一般的人，这样说着，目露凶光。
更多的袭击者们将萧戎围了起来，而余下的，则拿着凶器朝着没有反抗能力其他人靠近。
萧戎暗道了一声麻烦，抽出了腰间携带的长剑，先是一剑，将试图杀死中了迷药之人的袭击者击退，再闪身躲过那些人对他的袭击，反手一剑，又是数个黑衣人倒下。
“你们是什么人？”萧戎皱起了眉，天色昏暗，月色也不清明，他只能够借助一点点照入屋中的月光，看到与黑暗合为一体的黑衣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