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不是也中毒了吗?为何她能没事的站在这儿?
邱先生歇斯底里的大喊,“公主,机会难得,杀了他!杀了他!”
他的脚筋,被魏枞的剑伤到,不能动弹,但魏枞被毒气所伤,昏迷不能反抗,他的护卫与禁军都不在,机会千载难逢。
殷淑手持匕首,向左看,左边的邱先生奄奄一息,双腿流血,不能动弹,向右看,右边的魏枞已然昏迷不醒。
“杀了他!”邱先生直觉天助我也。
只是殷淑并没有动作。
“你怎么还不动手?”
“你不是说你的毒无药可解?既然魏王必死,为何我还得麻烦去补一刀?”殷淑很认真的问。
邱先生一个激动,“那不是毒药,是迷药,你还在这儿,我怎么可能用毒药呢?不然你不也跟着一起死了?”
殷淑长舒一口气,“迷药也不对啊,为何我没事?”
邱先生急的只想叹气,殷国公主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因为我闯皇宫初次见你时,给你服用过解药。”
殷淑掐指一算,好几个月了,药还管用。
这解药的药效,真够长的。
“公主问完了吧?快动手吧!”邱先生催促。
殷淑走过去,看魏枞安静的躺在地上,她只要一刀刺进心脏,就能结束魏国皇帝的性命。
久久不动。
邱先生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之感,“公主还在犹豫什么?”
“我没理由杀他啊,”殷淑说。
邱先生愤愤道,“清源皇帝是暴君,因一己之私血洗满朝文武,他皇位得来不正,领军造反趁火打劫逼死兄长,不该死吗?”
殷淑摇摇头,这跟她没关系,魏枞杀的又不是她殷国的朝臣,造的也不是她父皇的反。
“殷国与魏国是敌国,虽然定了盟约,但指不定哪天就撕毁了。你被送来魏国也是因为打仗打输了,你不想报仇吗?”
殷淑摇摇头,她不想。
“他是欺负过我,吓唬过我,却也在最危险的时候保护过我。”那么拥挤的柜子,魏王完全可以让她出去的,但他没有,而且,还在有外敌时挡在她身前。
虽然害怕,虽然畏惧,但殷淑却明白,这都不是仇恨,也不是杀人的理由。
“世人说他残暴,杀人不眨眼,但于我看来,他只是性格有些不好罢了,”殷淑说,“生命是很贵重的,帝王的生命更在万民之上,由万民做主,我怎能单凭你的恨意,就轻易结束它?”
她把匕首放回抽屉里,这是阿牛的匕首,还要用它削木头呢。
邱先生还要再劝,忽然窗户随风而开,两把善良的剑,架在他的脖颈,他后颈一紧,再忍不住,晕厥在地。
“你们总算来了,”殷淑见到暗卫十一与暗卫十三,舒了一口气,总算安全了,看来她押宝押对了,魏王是有后手的,不会轻易赶来送命。
刚刚她一番慷慨陈词,都是出自孙贵妃最爱看的帝王贵妃爱情话本,她小时候也爱看,甚至背了好几篇,长大后觉得太假,不想今天竟然用上了。
她探出头看院子,空无一人,地上全是箭,“春花嬷嬷与阿牛怎么样了?”
“打斗时,他们躲在井里,没事,”暗卫十三不屑道。
“王上呢?”殷淑有些担心,刚要回头看一看地上的魏王,直觉身后气氛不太对。
“属下救驾来迟,王上责罚。”暗卫跪地磕头。
“于睿人呢?”地上躺着的魏枞,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于大人带人活捉所有刺客,现正押往天牢,”暗卫十一道。
魏枞知此事尘埃落定,刚刚他是假装晕倒。边关苦寒,为锻炼体魄,陈珂将军经常逼他用奇奇怪怪的药水泡澡。久而久之,一般的毒药都对他无用。
他看向门口迟迟不回头的女子背影,语气低沉,“殷淑公主,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啥?
她刚刚说了什么?
殷淑抓耳挠腮,她是真的忘了。死里逃生的剧烈激动,让她忘记了背过的话本。
魏王还是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殷淑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刚刚她好像提着匕首在他身边晃悠来着……
俗话说得好,话捡好听的说,殷淑努力回忆今晚与魏王为数不多的交谈之间的赞美之词,猛地想到一句,迅速念出,“你……你……真……好……看……”
两边暗卫惊得跪歪了身子。
魏枞想听的自然不是这句,殷淑眼前摆着绝佳的机会没有杀他,还说出那般不属于一个深闺女眷该说出的话。
万民之上……
帝王的生命在万民之上,由万民做主。
这句话,曾几何时有人说过的话,却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文诚皇后对太子的教导。
他只想听殷淑再说一遍,却没想殷淑却说了冒出一句好看。
这女人是爱惨了他吗?
魏枞回忆起认识殷淑后发生的种种,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向着调戏自己,轻薄自己,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散发着思春少女的本质。
他曾以为她别有用心,今日过去,便无需怀疑,傻子都知道,上天不会再给她第二次这样的好机会。
“跟朕回宫,”魏枞没再多言,“你救驾有功,朕会给你该有的位置。你的下人,朕也会妥善安置。”
“王上,请稍等片刻,随行的马都被射死了,如今只有一匹活马,”暗卫十一如是说,其实他压根没想到魏王会带殷淑回宫。
魏枞不想浪费时间,宫里许多奏折等着他批阅,还有于睿,他必须问他为何没有按照事先计划行事,拖延救援,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备马,”魏枞大步上前,走到门口。
殷淑直觉脚底一轻,连人带裙子被眼前的帝王抱起来,扔上马匹。继而,魏枞也登上了马背。怀里的女人散发着独特的体香,魏枞不讨厌,甚至有些迷恋这清淡的味道。他这辈子能如此亲近的人,唯有自己的母后,那还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是一种毫无防备的亲近。
曾几何时,还有个人,他以为是他一辈子亲近的人,但那人却狠心至极,浪费了他的信任,用阴谋诡计将他推向死亡。
淑公主受宠1
12 淑公主受宠
马车行走在狭窄而阴暗的山道上,远远依稀能辨别北斗七星的方向。
殷淑很少骑马,很怕滑下去,紧紧的拽住魏枞的衣襟。
“朕的马术很好,”魏枞的意思是,不用勒的那么紧,他在边境常年御马,向来很稳,掉不下去。
殷淑却抓的更紧了。
听魏王这么说,过会儿一定是要策马狂奔,已显示他的马术很好。要她再抓紧些许,别掉下去,一定是这样的,殷淑想。
想着想着,直觉刺啦一声,殷淑暗道不好,她使劲儿过了头,竟然把魏王的衣衫给扯破了。
魏枞强健有力的肩膀,露出一大片好春色。
衣衫更加不整了。
“妾不是故意的……”殷淑慌忙把扯开的两片布拼回原处,紧紧按住。
“不是故意的?”魏枞气笑了,他很怀疑,这位上次脱了他的裤子,这次又脱了他的上衣。
此女一定是恋慕自己成痴了,连闺秀的矜持都可以抛下。
“不……我不是故意的,”殷淑越说声音越小,“我就是……就是怕掉下去。”
“有朕在,不会让你掉下去,”魏枞把衣服理了理。
殷淑委屈兮兮的缩回手。
清风吹过,拂开她侧臂轻纱衣袖,魏枞离着很近,直觉殷淑小臂上有一处乌黑,他下意识的捉住殷淑的手腕,把殷淑吓了一跳。
不是胎记,是一条难堪的疤。
“你……”
“胎记,自小就带着的,”这是殷淑浑身细皮白肉里唯一的瑕疵。
魏枞百感涌上心头,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而且就发生在他身上。
当年他少不更事,被兄长设下的阴谋陷害,他险些死在殷国国境。这段往事他不愿去想,这些年几乎从他的记忆中略去。此时此刻又清晰的浮现出来。
他千辛万苦才逃出俘虏大营,躲藏入山林,却被暴雨坍塌的山体巨石困在山洞中,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只小手通过仅有的缝隙,把酥饼一块块的塞进山洞,他靠着酥饼充饥,熬到了陈珂的人找到他把他救出去。他不知道救命恩人的模样,却听着清脆的声音是个小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