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瑶看上了箭术比赛第一名的赏赐,那是一枚玫瑰形状的玉簪,样式虽然不稀奇,但难得在是块无瑕疵的血玉雕刻而成,通身颜色如血欲滴,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遣了忍冬去报名箭术,结果她带回来一个消息。
“容勋也参加了箭术比赛?”易瑶描眉的动作一顿,不可思议道,“他的伤才好,何必呢?”
忍冬笑着道:“容大人说,郡主一定看上了那枚红玫瑰的簪子,他想去替郡主夺得头筹,赢来簪子。”
多好的骏马爷啊,如此贴心。
“今年参加箭术的都有哪些硬茬?”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易瑶先打听清楚今年的竞争对手。
忍冬瞟了她一眼,小声道:“依奴婢看,能与郡主箭术一决高下的有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易瑶嗯了声。儿时她常与皇子公主们一起上骑射课,那时候景战和景渊的箭术就很不错,以前的箭术比赛,几人名次经常不分先后,你追我赶的。
忍冬又道:“不过今年报名处,听说太子和容大人吵起来了,太子还给容大人下了比赛箭术的挑战书。”
易瑶略略皱眉,“他们为何而吵?”
忍冬:“太子说容大人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易瑶:“……”
这话倒也没错。
十日后,箭术比赛正式在郊外的皇家猎场开始,赛事由礼部尚书文谦来主持。
骑射分为男子组和女子组,而今年最大的赛事亮点,便是一国太子和朝廷权臣的对决。
秋风猎猎,景战一身劲装黑骑,手握玄色长弓,站在规定线外,目光睥睨一旁的容勋:“何必呢?你一介文臣,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拿什么和我比?”
他给容勋下了挑战书,本意是想羞辱他,但没想到的是,容勋不光接下了挑战书,还亲自来猎场比赛。
大家看容勋一脸淡然,身着白色骑装,袖口和领口处点缀着两三朵小小的红玫瑰,这般衣着,倒像是和隔壁女子组的易瑶是情侣装。
容勋悠长的目光从女子组那边收了回来:“我虽箭术不精,但这半个月有夫人指导,箭术可谓是突飞猛进。”
“哼,易瑶不过女流之辈,她能教你多少箭术?”景战自知他说的夫人是易瑶,全然不放在眼底。
容勋眸光凉凉:“太子殿下可知一句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呵呵,箭术乃滴水穿石数年积累之功,你随随便便就想速成,怕是天才也做不到。”景战挺身拉弓,做出标准的射箭姿势。
不说别的,单单箭术,景战敢打包票,景朝无人能敌他。
此时,女子组那边传来尖叫连连,众人呼喊着“易瑶第一,易瑶第一”,男子组才得知,女子组那边易瑶已经获得头筹。
“容勋!”忽然一道明亮清澈的嗓音,传了过来。
容勋恍惚见到易瑶如前世那边,一骑红尘,朝他而来,她越来越近了,直接踏破了面前的重重屏障,撞入他的心扉。
遥看红妆踏铁骑,儿郎自叹谁能比。
“容勋?你们男子组的比赛开始了吗?”易瑶渗出微微薄汗,打湿额前碎发,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目熠熠生光的看着他,神采飞扬。
容勋走上前,举起双臂,稳稳当当的接她下马,面色温柔缱绻:“还没开始呢。”
易瑶仰着小脸,冲他露出个极大的笑容,明媚动人:“我可是拿到女子第一了,你加油哦。”
“为夫一定努力,”容勋微微低头,替她顺了顺头上有些歪的簪子,在耳旁轻语,“只不过,倘若我拿到第一,瑶瑶可有什么奖励给我呢?”
他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很是亲昵。
易瑶歪着脑袋,思索了会儿,杏眸尽显调皮,弯唇道:“等你拿到第一,我再告诉你。”
两人状似打情骂俏,看得景战满腹无名火。
该死的容勋!
易瑶本是他的女人!
景战面如冬日酷寒,朝礼部尚书文谦不耐烦道:‘“女子组的比赛都结束了,男子组怎的还不开始?”
礼部尚书文谦连忙举旗,一声令下:“男子组箭术比赛,正式开始!”
靶场总长百里,参赛选手必须站于白线外,射中百里之外的稻草人形的靶心,靶子一共十环,十环为最佳,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
十人一组,依次排开。
景战是头一个,他颇为自信的拉弓,不需瞄准,径直松手,离弦之箭“咻”的一声窜了出去。
众人视线寻着箭羽的方向,落于百里之外的箭靶上。
“十环!”计数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高声呼道。
众人纷纷鼓掌祝贺,景战自信的勾唇,接受大家的崇拜。
景战拿到十环,易瑶并不意外。骑射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本领,再加上皇家内院派给太子的骑射师傅,都是景朝一等一的高手,名师教导,景战厉害也没什么。
她担心的是容勋,虽说她知道容勋会武功,但在之前的相处中,容勋并没有显露骑射功夫,也不知道他的骑射,是否和轻功一样,一箭绝尘。
“七环!”
“脱靶!”
“九环!”
“……”
计数小厮念着每个人的环数,终于到了第十位参赛者——容勋。
目前赛场上的选手的成绩,还没有一个是超过景战的,众人目光的焦点,全部汇集到了最后一个选手容勋的身上。
观众不少人都知道太子给容勋下了挑战书,甚至还有不少的赌坊挂起了赌局,下注赌二人的输赢。
投景战的赌客占有大多数,毕竟景战的箭术,多年来稳固的占据箭术排行榜第一,名声在外,无人不晓。
相比之下,从未参与过箭术比赛的容勋,顶着文臣的身份,并得不到大家的信服。
因此,人群之中,不少看客笃定了景战必赢的结局。
“这容勋必输,赌局有人投他吗?”
“不不不,不少人投容勋呢,赌局昨日最后一天下注,忽然来了个丫头,竟然投给了容勋一千两黄金,也不知是哪家的官宦小姐,被容勋这小白脸给迷住了,才投了这么些钱。”
“对啊,大多数投容勋的都是女子。”
“所以说,男子长得好看,女子也是会一掷千金的。”
“……”
易瑶听见这样的话,又惊又叹,与忍冬低声道:“谁那么有钱,给容勋下了一千两黄金的注。”
京城谁还不知容勋已经与她订婚?居然还给她未来的夫君,投一千两黄金?
忍冬摇头,她也不清楚,不过容大人的容貌绝佳,不少京城女子芳心暗许,这倒是真的。
几年前容勋一举高中状元,骑马游街时,无数女子追捧,丢手绢香囊的,海了去了,更有甚的,假装在容勋的马前摔倒,只为了求他下马一扶。
这些画面,忍冬记忆犹新。
白线外,容勋长身玉立,英姿勃发,拉弦撑弓,动作熟练,看样子倒是有过练习,只不过他并未像景战一般,拉开即射,而是瞄准了很久。
久到人群之中传来嘲讽的声音:“奶奶的,你到底射不射!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景战闻言轻笑,对胜利志在必得。
易瑶听见那人这话,忍不住一脚踹上他的屁股:“你嘴巴怎么那么臭呢,刚吃完一茅坑的屎是吧?”
那人回头,见是华阴郡主,屁都不敢放的跪下道歉。
“此人出口成章,禁止观赛,让侍卫把他拖出去,”易瑶一摆手,立刻有两个侍卫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拖着他出去了。
易瑶视线转回容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景战没耐心等下去了,出言讽刺道:“这比赛没限制时长吗?再说我都射中十环了,他容勋拿什么赢?”
礼部尚书刚想说,箭术比的是准头,不是时长。
就在此刻,一只长箭撕破天际,以破竹之势,直直冲向了百里之外。
众人仰脖抻目,想要去看容勋获得的环数。
“脱靶!”计数小厮跑到容勋的箭靶面前,左看右看,靶上空无一物,只好跑回来,当着众人面喊道。
京城看客们,纷纷议论。
“就这?”
“文臣就是文臣,写写诗还行,箭术……笑死人了。”
“看来又是太子第一了,你说这容勋,何必自讨苦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