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欣清脆地问道:“你在找什么啊?”
杨依说:“你的前同桌。”
“……”
花里胡哨的形容。
杨依前后左右看了个遍,连章欢和彭民达的影子都没瞥见,更别提余时州了,纳闷地问:“余时州他们跑哪里去了?”
陆知欣随意地说:“可能不来了吧。在门口整队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你找他干什么?”
杨依摸摸鼻子,压着嗓子说:“他今天没来找你,我很不习惯。”
陆知欣愣了一下:“他又不是整天围着我转。”
“可我觉得他就是啊!”杨依话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以前的余时州,下课无外乎睡觉和出去放风,现在呢,只要有空就找陆知欣,几乎到了寸步不移的程度。
还没追到手就这么黏人,像只萨摩耶犬摇着尾巴,等待主人的抚摸。
难以想象要是在一起,他会黏到什么地步。
—
灯光突然暗下来,身后的大门紧闭住,诺大的报告厅无人说话,讲座正式开始了。
第一个分享学习经验的学姐属于励志型,娓娓道来她的故事。
总结起来就是:乾坤未定,你又知道谁是黑马。人应该保持自己就是爽文主角的信念,未来会朝着你指向和集中的方向逆风翻盘。
报告厅中间有扇门,房梁上的灯柱子算是“漏网之鱼”,斜斜地照过来。陆知欣和杨依赶巧了,藏在这片光里。
杨依哗哗地翻着一本小说,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陆知欣带了一本作文素材书,一边听讲座,一边看案例。
伴随着吱呀的声音,一丝丝光亮从门缝里透出来,几个穿着半袖的男孩从通道走出来。
后排的同学被吸引了注意,一致的回过头去看,隔着五六米的距离,黑天瞎火的环境下看不清脸,从体型上迷糊地认出是三个个子很高的男生。
过道的一个政教声音比走路的速度快:“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迟了几十分钟了还好意思进来?”
彭民达玩世不恭地开口:“那我们再回去?”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还吹了一个白色的泡出来。
章欢眉目下意识地蹙起:“怎么就不好意思了,你说说?”
政教脸面有点挂不住,这几位一看就不是他能管得住的学生,态度立马来了一个90度的转变:“赶紧找个位置坐下,低点声,别影响其他同学。”
“好的。”彭民达懒散地应着:“396班坐在哪儿啊?”
396的人啊?政教震惊之中还有一分侥幸,还好刚才没直接和他们起冲突。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那个男生,一阵后怕。
政教这下子态度转了半个圈,手替他们指着方向:“在6—10列的第三组,从这儿可以直接过去。”
章欢眉毛舒展开来:“谢了。”
中途上厕所的同学离场都会非常低调地离开,猫着腰尽量不发出声音,他们三个人堂而皇之的走在行道里,一点也不惧别人的眼神。
下了几十节台阶,借着暗淡的光,彭民达瞧见了班长蒋武:“这儿呢。”
蒋武看到他们过来,起身腾了三个空座位。
章欢退后让余时州先进,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笑:“瞧我这脑袋,州哥肯定不跟我们坐一起。”
台上换成一个学长在讲,长得白白净净,声音还好听,女生们变得很躁动,杨依小说都不看了,托着颚骨如痴如醉听他说话。
陆知欣完全不明白她们激动的点在哪里,这样子的男生学校不是随处可见吗?
坐在一群神态激动的女生里,她仿佛一个另类。别人眨着星星眼,她的眼睛进了灰。
陆知欣沉下心来听了一会学长的演讲,说法比较套路,一壶又一壶的煲鸡汤。
她摇摇头,还是搞不懂有什么值得如此吹捧,兴致缺缺地低头看书。
陆知欣不是两耳不闻周边事,感官依旧非常敏感,她察觉到椅子时不时晃动几下。
细微的,轻轻的,像慢/性/毒/药一样,一点点破坏人的免疫细胞。
她一抬头,撞入了余时州的视线,目光直勾勾,毫不收敛。
眼睛往下看,他那双大长腿伸直,无处安放一样抵住她的椅子,脚尖翘着。
陆知欣眼睛蹬得圆溜:“你能不能别抖腿?”
余时州静静地看了她二秒,听话地收回了腿。
作者有话要说:抖腿晃凳子的人好讨厌!说的就是余时州!
☆、高一
陆知欣刚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掉头,他接下来的举动让她猝不及防。
余时州胳膊突然伸出来支在她的椅背上,脸也凑了过来。
他开口,炙热的气息喷洒了过来:“你看什么呢,这么久才发现我?”
那语气听起来还有几分责怪和委屈。
陆知欣两排睫毛紧张地颤了颤,他刚打完球,身上洗衣液混合着的强烈的荷尔蒙,撩过她的皮肤,血管中流动的血液莫名加速起来。
她神态有点不自然,状似平淡地开口:“作文素材书。”
余时州懒洋洋地开口:“我看看。”
一股不知名的热气四处乱蹿,流向陆知欣的脸颊,整个人被一种说不上烦躁感侵袭,逐渐吞噬,搅动着呼吸。
唯有和他保持距离才会好受一点。
陆知欣用一贯冷漠维持她的不平静:“不给,你离我远一点。”
她说完这句话,不管他的反应转过了身,屁股向前挪动位置,空了大半个位置出来。
动作又急又快,像一只胆怯的小鼠见到体型庞大的猫,心惊胆颤地寻找逃跑的角落,远离这个“危险之地”。
余时州习惯了陆知欣的冷漠,黑白分明的眼眸对着她的背影沉思了一会,抿着唇,浅浅地笑了笑。
陆知欣脾气温和,对谁对常摆着一张笑脸,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温婉的小白猫睡醒了,露出锋利的爪子。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挺不一样?
余时州继续热脸贴屁股:“星期天有什么打算吗?”
低低的声音缠绕耳边。陆知欣抬起眼来:“市里的竞赛啊,你不参加?”
余时州脑袋晃了晃:“你是在关心我吗?”
陆知欣用一种怪异,也可以说是看智障的眼神目视他。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他脑补出来的东西还挺多。
余时州的声音如魔音般响起:“说啊,是不是?”
台上的学长讲诉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一片喧闹中,陆知欣吐出二个字:“不是。”
暗色的光线落在余时州的脸上,五官隐匿在阴影中,轮廓有一种无法侵透的莹润。
类似桃花眼的眼型微微勾着,似笑非笑:“那我不告诉你。”
陆知欣震惊。
你说这人幼不幼稚!
—
听完讲座之后,大家有序退场,还有一节自习才到吃饭时间。
396班这节是化学课,崔静老师人很漂亮,不常在班里走动,一部分把她的课当成闲课,偷偷看小说或者写别科的作业。不过不能在课上睡觉,崔老师的粉笔头扔得还挺准的。
崔老师让大家自己看,遇见不会做的题上来问她。
同学们自觉把声音放低,翻书的哗哗声和凳子旋转发出的呲呲声响几乎微不可闻。
过了会,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虎视眈眈的敌军大举入侵,引起空气震颤。
七八个男生你拥我挤地走进来,第一个男生手中带着纸和笔,他和崔老师解释来意,剩下的几个人审视的眼神落在教室。
嘉禾很看重卫生,每周学生会给各班打分,十分制评分,低于七分的班级大喇叭通报批评。还有值周班的人也会来检查卫生,一起记入学期考核。
教室面积就那么大,检查起来很快,顶多占用三分钟时间。新鲜的人总是最能吸引关注,如果学生会有一个大帅哥,势必会引起躁动。
一个瘦高的男生从讲台走过来,整个脸暴露在空气中,下面响起细微的讨论声。
这个男生是文科班的吴新驰,从上学期就开始查396的卫生,大部分同学都对很眼熟。
跟初萤相熟的朋友都知道,这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他们纷纷把眼睛聚焦到初萤的身上,透露着关心。
初萤坐在左边第四排边上的位置,她垂着脑袋,一只胳膊竖起来直直地挡住部分脸,耳朵那抹红色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