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开明道:“当然是真的。你是谁,你可是武馆的少堂主。我又是谁?我可是堂主。太子算什么?在我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你不想去就不要去了。反正我们家人上上下下脖子都硬得很。我正好也想去午门和刽子手比一比是他的刀刃结实还是我的头结实。为父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被陆开明挖苦得难为情道,脚趾抓地道:“爹,你别说了,我去。”
陆开明像闹脾气的孩子一样“哼”了一声:“还站着干什么?”
陆其琛拜别,转身出去。
陆其琛行至阶前,忽然听见有师弟大声提醒她:“师兄小心!”
她急急刹住脚,只见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天而降,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扑通”一声震耳发聩的闷响,她便看见那人脸朝地摔在她跟前。待她仔细一看,却发现倒在她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执意要陪方皓补瓦片的南池。
她反应过来,一步跳下台阶,扶着南池问他:“怎么回事,怎么摔下来了?你有没有事?”
方皓慌慌张张从竹节梯上下来,像个罪人一样跑过来,满脸的紧张:“你没事吧?”
南池本来闭着眼,一听见方皓的声音猛地睁开眼,双眼中似有火花呲呲:“你是不是想弄死我?”
适才方皓在屋顶滑了脚,南池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才让他重新站稳,不至于摔下来。哪里想得到南池自个儿却打了脚,踉跄了两步滚下来。而方皓全程围观,哪怕他让方皓扶一下,方皓也只顾自己保命,死死抓住房梁,动都不敢动一下。
方皓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陆开明和一众师兄弟也都赶了过来。
陆开明嘲弄方皓说:“这么惜命的人练什么武呢?该去绣花枕才是啊。”
陆其琛没忍出笑出声。
陆开明急道:“都愣着做什么?等人咽气呢?赶紧把人抬去医馆看看。”
南池这一摔身上磕出不少轻伤,好在都不算严重。唯一严重的是他扭到了脖子,医馆大夫给他敷了点儿草药,开了药方就让他们送他回去了。
翌日陆其琛去了齐王府。因昨儿太子殿下已经交代过她要来,所以她自报来意后便有人领着她去见太子。
太子到底是她笔下闷声干大事的狠角儿,她若有行差踏错的,难保不被太子记在小黑本上狠狠报复。
所以陆其琛不敢怠慢,今儿是特意收拾了一番才出门。
不过陆其琛来得不巧,她到的这会儿太子刚从宫里回来,正在更衣。
彼时太子立于一张绘有海棠双蝶图的纱制屏风后由人后。那纱清透,隐约可见屏风后太子袖长的身形,深邃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梁,朦朦胧胧的,更添几分神秘。他身边围着三个侍女正为他更衣,整理配饰。而他左后侧站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站的笔直,个头与他差不多,看样子似乎是近身伺候的人。
“殿下,陆公子到了。”
太子没说话,他身后那个男子绕过屏风出来。
那人傲视陆其琛:“你在这里等一等,殿下收拾好会出来。”
那人把他对陆其琛的嫌弃赤(1)裸(1)裸地摆在脸上,陆其琛受不得他这气。她指着自个儿的双眼回怼:“我有眼睛,看得见。”
那人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不悦。
陆其琛别过脸再次看向屏风后的太子,只见他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是笑她还是在想事情。
太子徐言锡,当今皇帝与已故皇后的第二子。先皇后在他七岁那年故去,圣上可怜他年幼丧母,特意将他接到身边亲自照顾。皇帝对他与先皇后所出的这个小儿子并没有太过苛刻的要求和期盼,所以对他格外疼爱一些。相比要继承大统的废太子,当初的他从身份上而言仅仅是最得宠的皇子,并没有太多的压力。
陆其琛兀自想事情想得出神,徐言锡从屏风后头款款而来。她乍一眼看过去,惊得双眼呆滞,险些托不住自己的下巴。
这熟悉的双眼,熟悉的鼻子,可不就是上一次在山下害她无法美救英雄的那位仁兄。如此说来前两次他的人畜无害,为人和善全都是装出来的?
陆其琛失态惊呼:“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
隔日更~
☆、第八章
徐言锡还没说什么,秋岳先开口呵斥陆其琛:“放肆,殿下驾下也敢如此无礼?”
徐言锡抬起手,示意男子:“秋岳。”
秋岳颇为不满地看了陆其琛一眼,不再说话。
徐言锡和颜悦色道:“前两次多谢你相助。陆公子身手不错,我身边正缺一个陆公子这样的高手。”
她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身边高手如云,陆某怎敢造次。殿下如此抬爱,陆某感恩戴德,只是陆某学艺不精,只会一些拳脚猫功夫,恐怕要辜负殿下重托。”
“陆公子别谦虚。去岁都城各大武馆比试,陆家少年郎一战成名的事我听说过。”徐言锡话锋一转问她:“或许你是担心武馆的事情无人照看?”
闻言,她眼睛一亮。她正愁要用什么借口把徐言锡搪塞过去,现下徐言锡白送她一个现成的说辞,她哪能不赶紧咬住?陆其琛忙点头称是。
陆家只他一个独苗,她要是在这儿绊了脚,武馆的事就无法尽心,将来还怎么继承武馆?
这么完美的说辞,她怎么要经徐言锡提醒才想起来?真是蠢材,蠢材。
徐言锡笑笑,他道:“你放心,昨儿你父亲说了他会处理。”
陆其琛无语凝噎,陆开明怎么什么都和外人说,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她这个女儿留!卖女儿卖的如此理直气壮么?
徐言锡见她没说话,多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深深:“又或许你是考虑月银之事?”
她忙客气道:“不敢,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陆某的荣幸,也是陆某的福气。”
“我很欣赏你的赤诚。既如此,钱便省了罢,正好近日我手头也不宽裕……”
陆其琛无声呐喊,让她打白工,当免费的劳动力?装什么相!你可是太子,谁都可以穷,但你不能。陆其琛面上不情不愿道:“那……那便如此罢。”
这要是在现实她一定会刚到底,可偏偏她不在。若在这里硬刚,她怕是活腻了。
她算哪根葱,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而已,而他是谁?他可是未来皇帝,是要统治整个国家的君王。她这细胳膊怎么拧人家的大粗腿,他一伸腿儿过来都能直接把她胳膊劈成两瓣儿,她属实没资本倔。
徐言锡淡淡然扫了她一眼,目光下移,停在她两侧耳朵多看了一眼。
徐言锡问她:“你耳上为何有环痕?”
第一次见陆其琛,他便注意到陆其琛耳上的环痕,只是当是不过萍水相逢,所以他不好奇。但现在不同,现在陆其琛是他身边的人,他需要摸清他的底细,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徐言锡这么一问,秋岳亦侧目而视,果见陆其琛左右两个耳垂上皆有环痕。
陆其琛目光微闪,解释道:“这是有缘故的。陆某原有个一胎所出的胞妹,陆某与胞妹妹长得十分相像。幼年时陆某这个妹妹异常淘气,常常偷陆某的衣服穿,所以父母常常认错我们兄妹二人。那时母亲便是错把陆某认成了妹妹,在小人耳上扎了环痕。”
徐言锡露出一个笑,眼底却透着淡淡的疑惑:“原是如此。”
陆其琛心一惊,拿不准徐言锡在想什么。他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还是准备挖坑引她跳下去,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一言一行又表现得如此友善,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当她笔下的剧情开始跑偏的那一刻起,反派的人物设定也跟着走偏了?
陆其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陆某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为何看中陆某?”
徐言锡直言不讳:“我说了,你身手不错。我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
不可能,宫里什么样的高手没有。即便宫里的人武功一般,他多要两个放在身边便是。况且宫里的人家世清白,知根知底,他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人不用而要她。
所以陆其琛也不信他,但她一时半会儿委实想不出个头绪。徐言锡这个人看着简单,其实通篇下来最难懂的就是他。
徐言锡转身吩咐秋岳:“走罢。”
陆其琛愣在原地,怎么个意思?急赤白咧招她过来,结果晾着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