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锡在陆其琛房门前等了许久,好容易见她安安全全回来了,却又发现她身后跟着两个拖油瓶。
陆其琛纳闷,徐言锡没事管他们干嘛?转念一想,忽然记起来此次徐言锡南下处处小心谨慎,或许他是担心人多打眼,影响他的计划。
陆其琛道:“方才我和那些人纠缠时意外碰上他们的,这不是夜深了,他们也没地方可去,我没办法才把他们带回来。不过殿下您放心,他们很老实,我保证他们不会给您添麻烦。”
徐言锡沉凝道:“今夜你过来守夜。”
陆其琛一怔:“殿下,小人昨儿才守的夜,今儿应该轮到秋岳了。您忘了?”
陆其琛一语成功堵住徐言锡的话。
他怎么可能忘,秋岳现下正在他屋里卧着。
徐言锡看她一眼,干巴巴地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殿下您先等等。”说着,陆其琛转身扒着门框交代南池和方皓:“你俩别碰我的床,睡地上!”
陆其琛交代完这句,转身追徐言锡。彼时徐言锡恰巧回过头看她,他不发一语地盯着陆其琛。
陆其琛鬼使神差解释道:“我……我这人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徐言锡回身继续往前。
徐言锡没和她说别的,不过是问问万芳园的情况,顺带嘴问了一句对方总共多少人。陆其琛一一答了,二人便散了。
陆其琛返回屋内,方皓在罗汉床那儿铺了褥子窝着,南池则在地上铺了褥子睡。如今夜里冷,陆其琛怕他着凉,所以从床上抱了一床褥子给他盖上。
陆其琛蹲在南池身边,低头看他,呢喃细语道:“你对他倒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大冷的天,自个儿睡地上。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个叛逆的男主了?”
方皓睡的浅,隐隐约约听见陆其琛上床的动静,他扭过头轻声问她:“晚上那些人怎么回事?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陆其琛怕他们的说话声吵醒南池,披上被褥走到罗汉床那儿坐下。方皓便起身往里挪了挪,给陆其琛留出一点地方。
陆其琛嘀咕道:“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卖出去的人,现在假惺惺来关心我,是不是晚了点?”
方皓讪讪一笑:“没想卖你。我要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拉你跑了。不过是让你早点出来把事情解决了,俗话说速战速决嘛。”
陆其琛紧了紧褥子:“这次的事你给我记着。”
“说说,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不该你问的事你别瞎打听。”
这事不能让方皓知道,更不能把方皓拉下水。
方皓嘟囔道:“不说就不说。”
“话说回来,南池是陪你找拳谱的对吧?你们好好地怎么会去那儿?”
“这……有些话说得太清楚就没意思了。你为什么去的,我就是为什么去的。”
陆其琛抬起拳头吓唬方皓:“我爹让你出来找拳谱的,你正事不干,一天天净想找消遣。”
二人说话间,南池不知是冷着还是被他们说话的声音给吵的,只见南池翻了个身背对他们。
方皓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撵陆其琛下罗汉床:“嘘,睡着呢。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
第二日陆其琛去找徐言锡,正好看见他在屋子里吃面。他穿了一身玄青色万福纹样长衫,身子挺拔俊朗,便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坐在那儿也像画一样养眼。
陆其琛客气问了一句:“殿下今儿吃面啊?”
徐言锡慢抬眼皮瞅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继续吃。
陆其琛闭了闭眼,她这个蠢货,不会寒暄就应该闭嘴藏拙。她问的这什么废话,徐言锡吃的不是面,难不成还能是纸?
陆其琛自觉无趣没头没脑找补话头无果便出去了。
陆其琛去后,秋岳禀报徐言锡王姑娘今日早起身子便不大舒服,大夫来瞧过说王姑娘是昨夜受惊,加上又受了风引出热症,需调养一两日吃两帖药。
徐言锡道:“按大夫说的做。这两日守住她,别出什么事。我看昨夜的事恐怕不单单是冲我们来的。”
秋岳:“殿下的意思是……”
宋玉君出城送他那次便是为了提醒他此行需得多多留意一位姓王,叠字菲菲的姑娘。这事玉君知道,相信别人要知道也不难。
***
几日前都城之外。
陆其琛拽着秋岳走远后,宋玉君才敢抬头看徐言锡。
宋玉君:“殿下此行是去福城罢?”
徐言锡没有正面答她,父皇说过这事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不过他父皇的话虽是如此说的,可眼下看来接近权利中心的几位,怕是已经都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的。
徐言锡道:“玉君姑娘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宋玉君:“殿下,此去请您多多留意一位名唤王菲菲的姑娘,她父亲是福城县令,相信殿下应该有用得上她的时候。不过小女听说她已经被卖入教坊司,殿下或许可以留意一下。”
徐言锡目光一睨:“多谢。”
宋玉君含睇宜笑:“殿下万事小心。”
***
徐言锡两袖一挥,起身道:“往后咱们小心着些。”
秋岳询问他:“殿下,要不咱们调几个人到身边来?”
“不必,让他们继续在暗处跟着。”
“是。”秋岳正欲转身回去,忽又想起昨儿陆其琛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殿下,陆其琛带回来的两个人怎么办?”
“放着吧,她带回的人她自己会管好。”
“可那北国王子……”
徐言锡一个眼神扫过来,秋岳便不再言语。
秋岳问他:“殿下,今日晚膳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尽早安排。”
“不必特意安排。”
傍晚,陆其琛在附近逛了圈发现一片芦苇荡,其间有流萤飞旋。陆其琛玩心大盛便在芦苇荡中捉流萤玩儿。
恍恍惚惚中,陆其琛猛然想起这片芦苇荡仿佛应该发生点儿什么。在这片芦苇荡,南池精心送了她一份惊喜。
这片芦苇荡原本应该是她和南池的定情之地,是原书感情线的关键节点。
但现在情况有变。
按原设定,南池肯花心思送她这份礼,那是因为他小子早动了心,是情之所致。可眼下一切都有所不同。
现下别说南池喜不喜欢她,只怕他是连万分之一的心都没动。
可该走的剧情还是得走。
既然南池不送她大礼,那便反过来由她来送一份惊喜给南池,牢牢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
万一她误打误撞撩动南池了呢?
打定主意,陆其琛返回客栈约南池晚上见面。可惜她运气不大好,她回去那会儿徐言锡,秋岳,方皓还有南池都在大堂那儿喝茶。
听那意思,徐言锡似乎在问他们南下找拳谱的事儿。
她不能当着徐言锡的面约南池出去,万一徐言锡误以为他们出去密谋什么,她的日子又该不好过了。
陆其琛站在门边偷偷叫来店小二。
陆其琛给了小二一点小费:“小兄弟,帮我个忙。”
小二接了陆其琛给的银子,乐哈哈道:“客官您只管吩咐。”
陆其琛指着穿黑色外袍,白色长衫的南池交代小二:“你帮我带个话给他,让他到客栈后面的芦苇荡来找我。”
小二忙点头。
陆其琛见他笑得漫不经心,颇有点不着调的意味在里头,担心他没听清楚,于是又多嘱咐了一句:“记住啊,芦苇荡。客栈后面那个芦苇荡你知道吧?”
小二拍着胸脯,自信满满:“知道。客官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事我一定帮您办得妥妥的。”
这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加上她已经交代得清清楚楚,陆其琛便放心回芦苇荡准备给南池的惊喜。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笑容可掬,他小心翼翼将银子揣入怀中,不紧不慢走到那位身穿万福纹样长衫的男子身侧。他弓着背凑到男子身边压低声量,用只有那位公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公子,与您同行的那位陆公子请您到客栈后边的芦苇荡说话。”
他看看店小二,迟疑道:“芦苇荡?”
店小二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心提醒他:“对,您从后院出去,拐过街道过桥就能看见一片芦苇荡。”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店小二摇头:“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