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言锡没受伤,但适才他们摔下马背,她是后背先着地,结结实实磕到了后背,这会儿稍稍一动,她便疼得眉头眼睛都邹成一团。
陆其琛顾不上疼,猛地坐起:“殿下您没事就好。”
徐言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本来也没事,要不是你扑过来,我也不至于摔这一跤。”
陆其琛不解:“啊?”
徐言锡目光越过她,落在他那匹马前方两步远的地方。陆其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支箭孤零零地掉在地上。
确实,他躲得挺快的。如果不是她扑过来,他们两个也不用摔这么一趟。
徐言锡朝她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会儿,拉住徐言锡的手站起来。
徐言锡摇头无奈道:“你啊,太冲动。”目光一瞥,他看见她左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碎裂的衣料:“你受伤了?有没有事?我找人给你看看。”
说着,徐言锡上手扒拉她的左臂,检查伤口。
陆其琛低头看了一眼:“没事。”
秋岳姗姗来迟,着急道:“殿下。”
徐言锡道:“我没事,你送他回去找个太医看看。”
陆其琛忙道:“不用,不用,小伤而已。不敢耽误殿下狩猎。”
徐言锡道:“不耽误。”
三人还在讨论送不送陆其琛回去治伤一事,徐成宇驾马而来。他停在三人身边,高高坐在马背上,目光下视。
徐成宇故作抱歉状:“二哥,对不起,对不起。才我看见一只貂窜过去,射了一箭,不想没射中反而差点射中你。二哥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做戏就要做全套。
徐成宇假装担心徐言锡,前前后后看了徐言锡一眼,确认他身上是否有伤。
徐言锡道:“不曾伤着我。三弟箭法一向不错,今儿是怎么了?”
徐成宇得意地指着自己打来的猎物:“许是打了这许多,手有点些酸了。”
徐言锡淡淡道:“是么?三弟下次可要小心些,看准了再下手,否则打草惊蛇,什么都得不到。”
徐成宇道:“二哥放心,下次我一定看准了再动手。”徐成宇转而看向陆其琛:“二哥治下有方,秋岳已是数一数二的衷心,现下又多了这么一个可以为二哥舍身的人。三弟可真是羡慕二哥。”
徐言锡客气道:“三弟说笑了。三弟要是有心,想要什么没有?”
徐成宇笑笑,他吩咐秋岳:“烦劳秋大人把地上那支箭拿过来给我。”
秋岳二话不说转身捡起箭羽,他留心看了一眼,发现箭柄有一个“成”字。秋岳不做犹豫,回转身把箭递还徐成宇。
徐成宇和陆其琛都离去后,树林里只剩下徐言锡和秋岳主仆二人。
秋岳不服道:“殿下,三皇子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徐言锡道:“谁说他不是了?”
言罢,徐言锡撇下秋岳走向左前方。他停在一棵槐树下蹲下去,从杂草堆里捡起一根东西。秋岳举目看过去,细一看才看出来那是另一支箭羽。
秋岳急道:“殿下,这是?”
徐言锡仔仔细细看过箭身,上面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显示箭羽主人的信息。
秋岳狐疑道:“这莫不会也是三皇子落下的?”
徐言锡没答话,算是默认。
“殿下,三皇子狼子野心,不能再如此放任不管。”
徐言锡起身将东西递给秋岳:“收起来。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事不用我管,他太急于求成,自个儿已经露了痕迹。”
陆其琛到医工那儿拿了点药膏回帷帐自己敷。
她手臂的伤不严重,只擦破了一点儿皮,但因为流的一点血把破裂的衣服口子染的乱七八糟的,所以看着恐怖,让人误以为严重。
陆其琛脱下外衣,把药膏洒在伤患处。
不知道方才秋岳有没有看见她坐视不理的样子,如果秋岳看见了,现下他们主仆二人对一对口径,徐言锡一定不会放过她。
陆其琛苦恼不已,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个不属于她的乱局里越陷越深。
帷帐外,击鼓声起。
陆其琛匆匆换上新衣服撩开门帘出去,正好遇上徐成宇纵马飞驰而过,简直就是行走的“春风得意”。
徐成宇和他那匹马扬起的灰呛得陆其琛连打连咳了几声,差点没给自己咳出肺病来。
徐成宇堪堪停在皇帝驾前,徐言锡紧随其后而至。
可以想见,又是一堆乱飞的尘土打她眼前掠过。得,她又吸进去一堆废料,她简直快赶上古代版人形空气净化器了。
经清点,这次围猎徐成宇共打了二十只野兔,八只貂,一只鹿,三头野猪,一只狼,乃是今次围猎的佼佼者。
皇帝夸了他两句,问他有什么心愿。
徐成宇毫不犹豫,直截了当道:“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皇帝原以为他会求珍宝,求殊荣,没想到竟是要他赐婚。皇帝问他:“你说说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宋将军之女宋玉君。”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6点有更新~
☆、第十八章
陆其琛只觉五雷轰顶,哦豁,这个徐成宇野心可真不是一般的大,盯上徐言锡的位置不说,还看上了未来的嫂子。
这什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大戏。
陆其琛悠悠把目光投向徐言锡,静待他的反应。没承想,徐言锡这人演技精湛,情绪管理满分,她愣是看不出来他的情绪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异样。
皇帝听见徐成宇的话没给什么特别的反应,面上仍挂着慈祥的笑,头一扭问宋将军:“爱卿,你怎么看?”
按她设定的原剧情,这宋家姑娘是皇帝一早就想好定给徐言锡做媳妇儿当太子妃,让整个宋家成为徐言锡最有力的后盾。
现在却做这副无关痛痒的表情,绝非真心。
陆其琛看看徐成宇,再看看徐言锡,三父子各怀鬼胎,合着这皇家三父子搁她这原作者面前搭台演戏呢。
“陆其琛,你干嘛呢?”
陆其琛头也不抬,单听声音她就知道是南池问她。
“看戏呢。”
南池左腿一划,跳下马背,走到陆其琛身边,顺着她看的方向扭头看去。大概二十米开外聚了一群人,其中那位身着深紫鎏金边戎装的中年男人独立高台上,傲睨万物。高台之下站了一群人,个个都敛声闭气,大气不敢喘一个。
宋将军作揖道:“多谢陛下,三皇子抬爱。只是小女年幼,且又淘气,还需老臣多加教导,现在言及婚嫁一事怕是早了点。”
皇帝点头,对宋泰的话表示肯定,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嘴里说的却是:“噢,太早了?不怕,朕想他应该不怕等。”
不知皇帝是否有意逗弄宋泰。
三皇子随即附和道:“儿臣愿意等。”
皇帝眉头一挑,觑眼看宋泰,像个沉迷恶趣味的孩子一样等着宋泰发话。
宋泰道:“老臣岂敢耽误殿下的终身大事。京中不乏有才有貌之女,而小女资质平庸,实在不敢高攀殿下。”
“你也听见了,宋将军不舍得爱女早早嫁人。”皇帝笑得和善:“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今岁你十七,也是到了谈论婚嫁的时候。朕会留意的,一定替你寻一个好好照顾你的贤内助。”
得,这出戏徐成宇落败。
陆其琛双手抱胸,转头看向南池悠悠问他:“你怎么现在才来?”
昨儿她在队伍里找了他很久也没见他,她还以为他不来了。
南池答说:“昨儿吃坏肚子歇了一天。”
南池体弱,为给他治病,他六七岁的时候被北国送过来治病。这几年他身上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北国正准备接他回去。
陆其琛道:“一会儿再找你,你先过去罢。”
南池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犹豫,似乎并不想过去。也是,古代皇权社会,在皇帝面前,哪有不发怵的?何况还是他这样尴尬的身份。
南池盯着徐言锡问陆其琛:“他是谁?”
陆其琛吃惊,南池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廷聚会,他怎么会不认得徐言锡?再一看,从南池的角度看过去徐言锡背对南池,他认不出徐言锡似乎也不奇怪。
“太子殿下。”陆其琛推了推他:“去吧,没什么好怕的。”
南池嘟囔一句“说的轻松”,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
及至皇帝跟前,南池行礼:“南池见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