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上菜的间隙，穆青染问：“早上跟冉总开会，都说了些什么？”
禾沐简短地将会议要点重复一遍。
“冉总有新茶让你品么？”穆青染很在意两个人是不是又把茶言欢。
冉明君跟禾沐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不明显，但偶然流露出来的眼神，总让穆青染觉得，是怀着跟自己一样的心思。
“哪能天天有茶喝？”禾沐反呛。
“其他员工没跟你一起下来。”穆青染想问为什么你们两个还要单独走，是不是为了方便打情骂俏。
禾沐：“我让他们先回公司了。”否则撞上大老板来接二老板，不奇怪吗？
穆青染：“冉总特意送你下楼。”语气不能更酸。
冉总冉总，为什么三句话离不开冉总？
禾沐被激怒，道：“冉总就像天山上的雪莲，清高圣洁，看着就赏心悦目。人还那么能干，把几千号人的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挺让人喜欢的，对吧？”
穆青染听到冉明君在禾沐心中是这样的形象，口中苦味更重，低下头不再说话。
禾沐纳闷，早上还好好的，现在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一下话多的要死，一下又像块烂木头。
氛围瞬间降到冰点，直到服务生上菜才稍有缓解。
吃饭时，包间里还是异常沉默。
穆青染心不在焉地吃几口菜，再度开口：“早上的研讨会，市里几个重点科技企业还有高校都派人参加了。”
“哦。”禾沐夹起盘子里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把肉当穆青染，嚼得稀巴烂。
“这个资格怎么拿到的？”穆青染好奇。
“运气好，捡了个孩子。”禾沐回答。
穆青染以为这样回答意思是不想继续讨论，便没有往下聊。
可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聊什么。
跟她这么闷的人吃饭应该挺无聊的。
如果是冉总，两人一定能很快找到共同的话题。
穆青染蹙眉。
这样的想法没有任何益处。
她从来都相信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即便输了一时的阵地，以后也总会讨回来。
“咳咳咳咳咳！”禾沐被辣椒呛到，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穆青染回过神，递过去一张纸巾，站起来，轻轻帮她拍后背。
“喝点水。”穆青染端起杯子送到禾沐嘴边。
禾沐就着穆青染的手喝了几口，喉咙还是火辣辣的。
“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穆青染语气宠溺，发自内心的。
禾沐又咳嗽几声，但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被呛到这件事上，现在的穆青染，好温柔。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好点没有？”穆青染俯身问。
禾沐清清嗓子，“好多了。”
“慢点吃，不着急。”穆青染抬手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
禾沐看到她腕上的手表，语气别扭：“你一直戴着吗？”
“嗯？”穆青染没有意识到是在问这块表的事。
“没事。”禾沐拿过穆青染手里的杯子，又喝了几口水。
这个插曲过后，氛围倒不像之前那样怪异，两人边吃边随意聊了聊公司的事。
从餐厅出来，穆青染说：“我没时间送你，抱歉。”
“司机在来的路上。”禾沐心中生出疑惑，之前穆青染不会为这种事特意交代一句，她最近好像有一些不一样。
可是，又为什么不一样呢？
穆青染温声道：“那我陪你等车来。”
“唔。”禾沐不自在地看向旁边的银杉树。
这样的相处模式，她很不习惯。
……是不是有点抖M？
禾沐自我怀疑。
一片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落，落到禾沐发顶。
穆青染看到了，随手摘下来。
不禁想到大厦底下冉明君和禾沐的互动。
她手掌朝上，让叶子躺在掌心。
薄唇轻轻一吹，一小片金黄色再次飞向空中，欢快起舞。
禾沐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瞬间，心脏仿佛都停止跳动，呼吸也越来越缓，有好几秒都忘记吸氧。
她没有把穆青染跟冉明君联系在一起。
让穆青染无比在意的事，于她，发生过就忘了，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
可这一幕，却很难忘记。
穆青染的视线从树叶转向禾沐。
禾沐立刻挪开眼睛，向上望，“出太阳了。”
“嗯。”穆青染有点失望，她以为禾沐的目光至少该为她停留一两秒。
“下午的研讨会，加油。”禾沐小声说。
“谢谢。”穆青染看着近在咫尺的，被光圈笼罩的侧脸；忍不住想摸一摸，亲一亲。
“小姐。”司机步行过来，“这边是单行道，不方便开过来。”
“嗯。”禾沐应了一声，转头对穆青染说，“我先走了。”
“再见。”穆青染道别。
禾沐走在前面，司机跟在侧后方。
穆青染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以前，有很多次，道完别，她坐上公交车，从窗户看出去，小孩会在原地站很久。
是舍不得吧。
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明知道要不了多久就会再见，却还是舍不得，想多看几眼。
……
司机打开后座车门，禾沐坐上去，一下没了刚刚的淡然模样，把头发抓成鸡窝。
那个烂人又在犯什么病，突然走什么温柔体贴风，还吹树叶！
禾沐捂着心口，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她是要去西天求取真经的女三藏，不能被路上遇到的女妖精迷了心神。
“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司机笑着说。
“你从哪里看出我心情好了？”禾沐用手理顺头发，齐腰的发丝又变得顺滑服帖。
司机：“小姐这样，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傲娇。”
禾沐：“你最近是不是事太少？”
司机：“我很爱岗敬业，小姐不能冤枉我。”
禾沐轻哼一声，看向窗外。
黄色和绿色是街上的主色调，十分富有生机，即便没有那么多阳光，好像也不算太糟。
现下，和初来时的心境，有很大不同。
*
禾沐一进公司，就听到久违的一声“Honey~”。
“……”
她整个人瞬间立正。
“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呀？我可是想死你了！”萧琪围着禾沐蹦了一圈。
禾沐问道：“你怎么来了？”
前段时间萧琪没怎么出现过，她还以为小朋友是找到更有乐趣的事，放弃她了。
“因为我放假了呀。”萧琪努努嘴，“你不知道我都快被期末考试累死啦！”
禾沐干笑着点点头。
大小姐看着根本不会像为此烦心的人。
“好久不见，今晚一起吃饭好不好？”萧琪期待地眨眨眼睛。
“今晚……我想一下。”禾沐回顾行程，好像没有约，也没有急事要处理。
“可以。”她应下来。
“答应的这么干脆，是不是我的心意感动你了？”萧琪高兴得转圈圈，“我就知道皇天不负有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
“只是姐姐为妹妹庆祝放假。”禾沐纠正道。
萧琪倏然羞涩地咬住领子，用手指戳戳禾沐的肩膀，“你好坏哟！”
？？？
禾沐皱眉：“你是不是想多了什么？”
她有种预感，萧琪脑子里一定又冒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原来你喜欢姐妹play，那我们今晚……”
萧琪低下头，发出“hihihi”的笑声。
禾沐：“……”我的确喜欢姐妹play，但是我喜欢姐姐。
不对不对，怎么被萧琪带偏了！
禾沐戳戳萧琪的脑袋，“小小年纪，脑子里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哪里奇怪了？”萧琪正气昂扬，“我们的性知识安全课上说了，女孩子有一些身体上的欲望是正常的，要正视。”
她的声音很大，大办公区里，午后有些昏昏欲睡的员工们登时清醒。
好像有八卦的味道。
禾沐莫名产生一种扒光衣服被人观赏的羞耻，扯着萧琪的袖子拉进办公室。
她关上门，教育道：“说话要注意场合，怎么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种奇怪的话。”
“哪里奇怪？我们下课也会一起讨论啊。”萧琪一脸正直，“还是说你们大人听到这些脑子里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