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真君一往情深+番外(51)

作者:诉清霜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若是让我活下去这件事,是她最后的心愿,那我就会好好活下去。

我侧过头,倚上了身旁这座冰冷坚硬的石碑。

无论是阿笙、云杪、又或者是伏清,我好像……都对他们很不好,也令他们很难过。

如果可以,我会将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尽数奉于他们面前。

我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

或许我前世造了许多罪孽,所以上天也不愿意垂怜于我,于是冥冥中,路过的每条岔道,我都选了最错的那一条。

到了今日,黄粱梦醒,我终于幡然醒悟。

然而我醒悟得太迟,跟前没有人在等我,身后也早已没有回头路了。

136.

迎着烛火,我闭上眼。这次没有人来入我的梦,只有料峭寒风愿意与我相伴。

此趟出门得匆忙,我仅仅着了件单薄外衣,眼下觉出几分寒冷,忍不住将手臂环得更紧。

恍惚间,我听见耳畔传来轻慢的脚步声,穿过小径,踏过坡上疯长的枯草,来到我面前。

我不想睁开眼,来人估计也不愿与我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再听去,就只能听见我那极有规律的心跳声,以及寒风拂过,带起的衣袍猎猎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又袭来一阵冷风,将我意识吹清醒了几分。我牙关发颤,身子抖得厉害。那风实在狡诈,抓住了我身上的每个弱点,气势汹汹地趁虚而入。

我紧抿着唇,才勉强遏制住了喷嚏。

忽然,肩膀处一沉,莫名的重量压了下来。周围寒风仍是肆虐,我却不再觉得寒冷。

僵直的手指微动,落在了脖颈处,摸了摸,入手是一团柔软的皮毛,将我温柔包裹起来。

——这是一件毛领披风。

我似是想到了什么,心口莫名一颤,迟疑着睁开了眼。

先前那几簇因为害怕黑暗而召出来的火苗竟已莫名熄灭了。昏暗夜色中,我按耐住不安,心跳越发急促,拼了命地瞪大眼睛,想看清面前站着的人。

无论我如何努力,也只能捕捉到一个轮廓的剪影。

是谁?

眼见那人就要走了,我不自觉地伸出手,抓住他的一角衣衫。

“你是……”

话出了口,我却止住声,没有再问下去。

算了吧。

即便是相识相知之人,也不过是今朝相逢,明朝逝水,我又何必抓着不放,非要问个究竟?

我改过口,轻声道:“多谢。”

那人沉默着,使出的力道不轻也不重,将衣角从我手中抽了出来。

耳边似有玉坠轻响,不过很快地,声音便远了。

我打了个响指,方才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再环顾四周,已是空无一人。

第56章 惜分飞·其三

137.

那人走后,我望着空中那几簇寥落火星,睁着眼捱到了天亮。

直至天际微白,丹红初映。 像很多年前安抚阿笙时那样,我摸了摸碑顶,仿若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哥哥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我已决定今日回一趟琳琅天阙,将身上的令牌物归原主。

——这令牌既是东极主人的象征,那必然是十分重要的信物,我已擅自将此物据为己有许久,实在不妥。眼下也到了该归还的时候。

等还了令牌,我与伏清之间……便该再无瓜葛。这之后,我要离开琳琅天阙,去个没有人知晓的地方。

余生,或许只能与悔恨终日相伴。

再抬眼时,我已踱步到了干桑结界之处。

那守卫见我有离去的意图,立马伸出一臂,将我横拦了下来,语气冷硬:“帝姬有令,这两个月,你不得外出。”

她手中分明拿捏着我的命门,为何还是放不下心?难道让我去赴那场约,于她而言,当真有这么重要吗?

我心头存疑,但面上不显,仍是好声好气地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那守卫不为所动,杵在我面前,像一尊入古多年的雕像。

“那叫你们帝姬出来见我,我亲自同她说。”我念及他是奉命行事,一腔怒火隐而不发。

他却道:“两个月就是两个月。帝姬如此交代,便是毫无回转之意,请回。”

“你——”我一阵气结,眼神渐冷,“你们现在这是想要软禁我?”

我向来不喜多生事端。

况且我对那捆金索十分忌惮,若无应对之策,我不愿莽撞出手。然他人若是一欺再欺,我也没有再忍耐下去的必要。

将手悄然别到身后,掌心风刃凝聚成形,已是蓄势待发,正在寻找一击得手的好时机。

便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守卫面色微变,突然撤下了手臂,毕恭毕敬地道:“参见崔嵬君。”

我听到这三个字,背脊蓦地僵硬,灵力失去控制,风刃散逸成了一缕微风,冉冉而逝。

我将手徐徐握紧,垂至身侧,不敢回头去看。

“免礼。”那声音稍稍一顿,“因何在此争执?”

守卫礼毕,仍是低着头,不敢与之直视:“是奉了帝姬的命令,以两月为期,不可让此人出干桑一步。”

“哦?”似是有了兴致,一阵脚步声渐渐向我逼近,停在了我面前,“原来是你。”

我已决心不再和他多有牵扯,然而眼下情况特殊,我实在不好转身就走,只能盯着地面,道:“参见崔嵬君。”

他没有应声,视线落在我身上,像网。

好半晌,声音再度响起:“这是犯了什么错?”

“这……卑职不知。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一切皆是帝姬的安排。”

崔嵬君淡淡道:“昨日是当众离席,今日是软禁他人。是我平日太惯着她,才教她如此肆意妄为?”

那守卫自知失言,一时间冷汗直淌,声音发颤:“帝姬她——”

“不必解释。”崔嵬君截过声,“让他走罢。”

那守卫几欲崩溃,忙道:“万万不可!若是此人一去不回,到时帝姬怪罪,卑职只怕难逃其咎!”

“你怕他一去不回?”

崔嵬君沉吟片刻,忽地转头看我。我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将方才的目光收回,便被他抓了个现形。

他与我目光相交,竟也是微微一怔,却很快收整好情绪,问道:“你会回来?”

我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我明白这句话一出,所有事情就都有了转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我会回来。”

得了答案,崔嵬君毫无留恋地转开眼:“你可是听见了?既然顾虑已消,那人我就带走了,之后帝姬若是问起此事,就叫她来寻我。”

“……是。”

到底迫于崔嵬君的身份,守卫神情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做争辩,只能咬牙服了软,眼睁睁地看着我跟在崔嵬君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去。

出了结界之后,景象豁然开朗。

遥遥便能瞧见,有只朱鸟正卧伏在地面,背上驮着一顶步月辇,翎羽如流缎散开,根根皆是色泽明艳,色若流朱,像一团误入尘世的燎燎灵火。

那朱鸟旁还蹲着个侍从打扮的少年,手中百无聊赖地揪了一握翎羽把玩。他无意间抬起头,见到了崔嵬君的身影,登时一跃而起,跑了过来,喜道:“主人!”

崔嵬君颔首,二人并肩而行。

我本就跟在他身后,此时见状,将脚步放得更慢,与他彻底拉开距离。

崔嵬君似有所感,突然停下步伐,回头看向我:“为何不走了?”

灵闺也跟着他回头,见到我,脸上笑意尽褪,眉头紧皱起来。

我被他们这样盯着看,很是不自在,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我……我想走慢些。”

“说谎。”崔嵬君眼底尽是冷淡之色。与对待旁人不同,面对着我,他仿佛连温柔都不想假装。

“你从方才起,就一直在躲我?”

他用的是疑问的语气,却好像已是肯定至极。

“没有。”我心虚道,“是您多虑了。”

“……是吗?”他挥手示意我向前,“那就过来。”

那半张脸掩于面具之下,我看不清他此时神色,也不再与他灵识相连,捉摸不透他究竟是何心思,一时间忐忑万分。

崔嵬君放下手,定定道:“过来。”

或许是习惯在隐隐作祟,我听见他这个语气,下意识觉得胆寒。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跟着他的步伐,快登上步月辇。

我暗道不妙,将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我此趟要回琳琅天阙,恐怕并不同路,还是不劳崔嵬君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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