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普通人不同,随时在享受着鲜花与掌声、喜爱与追捧,尤其是贺绪,哪怕只穿了件普通的灰帽衫、没有定妆、没有观众,现场依然有狂热的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宁礼身旁,两名女生一边捂嘴一边对着台上的他狂拍,激动的劲儿不用猜也知道身份属性。同是追星人,她一秒就能领悟。
不得不说,贺绪认真的模样和现实里相差很大,私底下虽然盛气凌人、狂妄自大,但也有平易近人的时候,舞台上的他给人感觉距离更远了。
从她的视角望去,台上台下几步之遥,却像隔着天堑。
她大概永远也跨不过那条线吧,不过也没有跨过的必要。
结束短暂的自怨自艾,宁礼被人喊回神。
“你好。”
嘈杂的音响回荡在耳边,她凑近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工作人员让她去后台领盒饭,她连忙点头应好。
临走前望了眼舞台,贺绪似乎还在忙,短时间内应该用不着她,宁礼边往后盯边撩开幕布,准备从通道离开,地面光弱,她刚回头注意力也不集中,下楼梯时意外扭到了脚。
没跌倒,不算很疼。
平常工作火急火燎,小刮小蹭是常事,这次也没太在意,可时间越久疼得越厉害,到后来走路都别扭。
她坐下摸过,脚踝似乎肿了。
工作还没结束,只能忍着,憋着憋着仿佛没有那么难熬。又等了四个钟头,录制正式结束,原计划当天乘车返回B市,可宁礼在后台瞧着,贺绪和一位歌手前辈聊得熟络,对方说着还要和他约饭聚一聚。
余光瞥见后侧方的宁礼,贺绪婉言拒绝了。
谢天谢地不用再等,此时此刻她只想坐下好好歇歇。
贺绪是在上车之后瞧出的端倪,见她不时摸一下,忍不住问:“脚怎么了?”
宁礼敷衍说:“扭了一下。”
他作势下手,把她吓一跳。
“干什么?”
他俯身才碰到,她狰狞着嘶了声,表情明摆着很痛。
“我真没事。”
那不是没事的样子,她先前跟平常没有两样,走路也稳当,连他也没察觉到异样,现在冒犯着撩开裤脚,一看,裸露的皮肤处,脚踝肿得老高。
“什么时候的事?”他抬眼问她。
“前不久。”
他又愁又忧,“没见过你这么能忍的。”
宁礼闷声。
贺绪叹口气,吩咐司机说:“师傅,麻烦去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
“别!”她一口拒绝,一激动扯住他的袖口,又立马松开,“先回去吧,路上耽搁很可能被拍到,我休息一阵就好。”
在他的凝视下,弱弱改口,“最多......擦点药。”
贺绪无可奈何,叫停司机,将车辆停在路边。
“只需要跌打药吗?”司机正准备开门,下一秒就被打断。
贺绪:“不用了,我去。”
他一个人下了车,等得她干着急。
没过一会儿,见人回来,才终于松口气。
摘下渔夫帽,他拿出便利店里买来的冰块和干毛巾,裹成一团,贴到她的脚踝上。宁礼抬高了腿,坐姿别扭,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逡巡,他动作很轻,也很仔细,偶尔温柔地抬眸,问她疼吗。
他问一次,她摇一次头。
他嘴里念叨着“就不该信你的话”,手上动作却愈发轻缓。
冰冷的触感敷在红肿处,起初有些刺痛,慢慢要好很多,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几分钟后,他又给她抹药,瓶盖刚拧开,她急忙制止。
“我来!我来!”咋咋呼呼的,像才想起他的动作过于亲密了。
她讪笑着接过药膏,“不麻烦了,我来就好。”
隔着毛巾还能说得过去,直接上手可就真越界了,宁礼再迟钝也知道这样做不恰当。
这次,贺绪没说什么。
驱车回b市约三个钟头,连机票也省了。
宁礼上了药就睡着了,再睁眼,天已经黑透,看一下手机,时间来到晚上十点。
她还犯迷糊,揉着眼睛望向车窗外,莫名觉得这地方眼熟,多看几眼更是惊奇。
这不是她家吗?
“贺绪。”她想也没想喊出他的名字。
“嗯。”他回应一声,“到了。”
“不先回你家?”
“都一样,没差。”他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宁礼慢悠悠挪到门边,抬头便见他递来的手。
贺绪一手扶行李箱,一手来牵她。
她愣了愣,笑着摇头,“我没那么虚弱。”
撑着车门一个人下车,两脚落地,趔趄一下,他慌忙扶住。
她还要挣扎,被他摁住。
“怎么?想让我抱着走?”见她一副呆怔样,换了个正经的口吻,“这么晚了,没人注意我们。”
小区寂静,门口保安亭只有一人坐在室内站岗,附近的确不见人影。
撇撇嘴,宁礼无奈妥协。
他搀扶着她前行,临走还跟司机交代说不用等他,她在一旁看着没有多问。
手挽胳膊,不比牵手好多少,宁礼一路无话。
绕过人工水池和一个羽毛球场,很快抵达居民楼。一起走入电梯,贺绪问她在几楼。
“12。”
电梯按钮随即点亮。
没有留意,电梯没往上行方向运作,反而落到低处。
叮的一声,右手边电子屏显示为-1楼。
车库有人坐电梯!
宁礼分外惊诧,条件反射拉了贺绪一把,揪住衣服就往自己身前送。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他正好背对门口。
两个人面对面挤在墙角,挨得挺紧。他冲她笑笑,身子微躬,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脖颈上,她既羞又痒,拿手推搡,他却纹丝不动,反而有贴得更紧的倾向。
外人看来,妥妥的一对亲昵交颈的小情侣。
“咳咳~”
狭窄的空间,并不只有他俩。刚进电梯就撞见这一幕,中年女子干咳两声,借故提醒,然而眼见那两人缠得更紧。
她连叹几口气,假意拿起手机接听电话,意有所指。
“喂。你说什么?是啊,现在的小年轻太不懂礼,公众场合拉拉扯扯……简直没眼看。要是我儿子跟着出门,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嗯,好,改天见。”
宁礼错开视线打量一眼,恰巧目睹女子讽刺的笑,心里不自在极了,拉着他衣角的手捏紧了几分。
贺绪却没那意识,低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像在说“做戏不如做全套”,头越埋越低,直接搭在她肩上,末了还贴着蹭了蹭,像只巨型宠物。宁礼感觉到,他似乎低笑了下,脑袋微晃,右耳不经意蹭到她的,两人瞬间僵住。
她怀疑他在趁火打劫,并且有证据。
下了电梯,宁礼脸上热度还没消,尤其是耳根,红得像虾,拿手掖掖脸颊,似乎这才好一些。
贺绪难得心虚,乖乖跟随她的脚步,一声不吭。
她一回头就见他杵在身后,那么高个,想忽略都难。她心情复杂,缓了缓才开口赶人。
“谢谢你送我,你可以走了。”
态度的确冷漠,可在她看来自己没发脾气已经很给他面子,谁让他老捉弄她。
他仿佛没听见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让人迷惑。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贺绪开口解释,纯真无害的样子倒很少见。
宁礼正在气头上,听了这话更冒火,“你说是就是吧。”
“情难自禁而已,以后你会懂的。”
“我不想懂。”
“那我教你?”
“别跟我开玩笑。”
“我认真的,是你在装傻充愣。”
“......”
宁礼说不过他,想就此撂下,恰好隔壁邻居出门扔垃圾,来到楼道口望见她俩多看了两眼,她又开始纠结了。
他只戴了个帽子,一会儿还要单独回家,路上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情况。
“你在这儿待着,我进屋给你拿个口罩再走。”
贺绪点头。
她回头开门,心里始终觉得不对劲,房门打开,人已经迈进去,又叹着气转身,一把拉他进门,“还是先进来吧。”站楼道里更扎眼。
一进门,宁礼没空搭理他。
“玄关的柜子里有一次性拖鞋,我去拿口罩。”说着拖着半瘸的腿一扭一扭走进卧室。
贺绪心头窃喜,换了鞋慢慢走进客厅,环顾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