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心中涌起一阵火气,她强行压制住,道:“王大人,请起,本郡主听闻这设计图出自于大人之手,可否为本郡主解答一番。”
王琛站起来,目不斜视,袖子中的指甲钻进肉中,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郡主想学,臣乐意效劳。”
说完,便走过来将自己的设计思路全然讲解了一遍,唐清本来心中火气正盛,听了一会儿王琛的声音,火气被浇得一点不剩,思绪完全进入了设计图的探讨之中。
她与那群大人们一起商讨着,谈论着,眉眼间满是自信的光芒,经过一次次的修改,终于修改出了他们都无法再提出任何意见的工程图。
修建沥青道路从京城开始往外延深,这份设计图也是如此,为了使之后运送货物更加方便简捷,他们依照地图规划了更近的道路工程图,穿过一条山脉,将京城以最快速度与周边城市相结合。
不仅如此,他们还规划出一条道路,力求使京城以最快的速度修建一条沥青马路到大燕与北漠的边界处,若是发生战乱,京城可以加急为边界送去物资,甚至是军队。
仅仅是设计出周边城市以及通往边界道路的工程图,工部的诸位大人们便花费了将近一月,这段时间里,唐清每日白天都会过来工部,一开始是父王陪她过来,但后面唐成文有事情要处理,便是唐煜陪她过来。
设计图画完后,诸位大人们遇到了一个难题,大燕朝幅员宽广,周边城市的设计图由于离得近,有详细的地图,而边界处由于军事上的原因,也有粗略的地图可以让他们来设计新的道路工程图,但若是想要规划整个大燕朝的道路设计图,首先需要有一张大燕朝的详细地图。
这天,唐清与唐煜一同来到了工部,立即便发现了不对劲,往日里过来,工部总是吵吵嚷嚷,大家聚集在一起,商量接下来需要规划的道路工程图,这次怎么一脸的萎靡之色,就连师兄也脸色不对。
她开口询问:“诸位大人,你们怎么了?”
见没有人回答,王琛回道:“郡主,诸位大人今日准备设计其他地区的工程图,但苦于没有详细的地图,无法继续进行下去啊!”话语之间充满了惋惜,但眼神却直直盯着唐清,仿佛笃定她有办法解决。
唐清被这眼神盯得一阵发毛,手指不自觉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定神道:“既然诸位大人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本郡主就先带世子回去了。”
二人转身离开了工部,等坐上马车,唐清拍着自己的胸脯,喃喃道:“师兄怎么压迫力那么强?难道?可是苏姐不在,她现在没法求证啊?”她扒拉着自己的头发,愁得叹了一口长气。
唐煜以为姐姐是在为地图发愁,道:“姐你愁什么啊,地图我不是有吗?回去把它描摹出来不就行了。”
唐清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啊,好,那我们回去就把地图画出来。”
回到王府,两人也没什么事情,就待在一起描摹地图,去掉地图上各个地区的资源标注,他们按照电子版的地图在宣纸上画画。
唐清平日里喜欢轻松懒散的生活,但在工作上很是用心,这描图描了一整天,等她空闲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
吃过晚饭,她窝在床上,又想起师兄的眼神,总觉得不太对劲,难道是掉马了,不行,必须去问问,她蓦地从床上坐起来,想到现在是晚上,又躺了回去,不能再想了,先睡觉。
这么告诉自己,唐清慢慢进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日,她派人去请了师兄,准备将事情问清楚。
唐清坐在茶馆的靠窗处,身上褪去了灰色的道袍,换上了嫩黄色的衣裙,发间簪着绢花,垂下黄色的丝带,两鬓各落下一缕发丝,娇俏而又可爱,极衬她现在如花般的年龄。
她面上冷静,心中却无比焦急,苏姐去泉州处理出海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若是师兄他记得要怎么办啊,她叹了一口气,正对上师兄的视线。
王琛难得见唐清这样的打扮,自回来后,除了那次在城外,她一直以道袍示外,他打听过她如此打扮的原因,听闻是她执意要入空门后王爷让她带发修行了,他不明白。
唐清看了眼王琛后面的海棠,开口道:“海棠,你退下吧,守在门外,不要让人进来。”
海棠离开后,唐清道:“王大人请坐。”她仍是有着火气的,她不理解,师兄为何要疏远她,明明老师告诉她说师兄会继续督促她学习的。
听到唐清的称呼,王琛默不作声,他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师妹,唤我师兄。”
面上仿佛拂过一阵春风,唐清却全然不顾,她不解地开口:“为何,明明是大人先疏远我的,还唤我郡主。”
她只是疑惑,可这话落在王琛耳中,却更像撒娇,他解释道:“师妹,朝堂上,太子为一脉,二王爷与睿王爷为一脉,剩下一脉为保皇党,不与任何势力相关联,只忠于皇上。”
唐清顿时便明白了王琛的意思,“师兄是保皇党。”
王琛温和一笑,但并未出声。
一直以来的疑问解决了,唐清又道:“师兄,老师说了要你教清学习。”
王琛:“师妹不必为此忧心,师兄已经准备好师妹接下来需要学习的任务,师妹届时派人将所做的文章交给苏青即可。”
唐清:“好...好吧。”
谈了一会儿,唐清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她试探性的开口:“师兄,你记得苏姐吗?”
王琛眉峰微皱,疑惑的声音响起,“师妹,苏姐是谁?”
师兄不记得?
唐清继续道:“苏姐就是苏秋,她是鸳鸯楼的老板。”
王琛的语气毫无破绽,“为兄不识得苏秋是谁,师妹为何会如此询问?”
听到师兄说他并不认识苏姐,唐清断定他不记得系统空间里的事情,就想着把眼前的询问给糊弄过去,“没事哈,我就是想给师兄介绍一下苏姐,苏姐是我在产业上的老师。”
王琛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为兄便等着师妹为我介绍了。”
两人之间有着相同的老师,在各方面上很有话题,在茶馆里相谈甚欢,窗外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街上很是热闹。
屋外的太阳逐渐升到最高处,透过窗户照在桌上,泛起浅金色的光芒。
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唐清如此想着,站起来,“师兄,将近午时,清要离开了,父王与母妃还在府内等我回去,师兄可与清一起出门?”
王琛放下手中的茶杯,微不可及地摇摇头,唐清注意到师兄的动作,也觉得他们不该一起出去,若是被有心人看见,说不定会胡乱猜测,扣她的私相授受的罪名,再往外延申,说不定会牵扯到父王。
“既然如此,师兄,那清便先行离开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却感觉衣袖扯动,被抓住了,她一脸不解,转过头,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方形木桌,师兄坐在椅子上,右手抓住她的衣袖,头微微昂起,衣领紧闭,似有若无露出性感的喉结,唐清的视线完全无法移开,她脸上泛起微红,声音较从前软糯了几分,“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王琛松开手中的衣袖,端正坐好,好似刚才的动作并非是他做的一样,声音极其平淡,“师妹,等一下。”
唐清又坐回椅子上,语气间略显局促,“师兄,有什么事啊?”
王琛从袖中拿出一方砚台,唐清不识得这是什么砚台,但觉得那砚台看起来质地细腻,她伸手拿起那方砚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砚台看起来很是轻薄,没想到却很有重量,“师兄,这是?”
“这是端砚,是我补给你的及笄之礼。”
唐清对砚台没什么研究,但端砚还是知道的,端砚因其‘体重而轻,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迁响’而颇受文人喜爱,是十大名砚之一,她那手字,师兄居然送她砚台,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师兄,你惯会打趣我,这么名贵的砚台,给我用岂不糟蹋了。”
王琛听不得她自嘲,解释道:“师妹,不糟蹋的。”他又从袖间拿出一枚琉璃簪,晶莹剔透,一看就是极好的料子,琉璃簪式样简单,是一枝梅花模样,花瓣处溅出一抹嫣红,像周边散开,犹如波纹,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