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朵高岭之花+番外(53)

作者:杳杳云瑟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时,定安帝拍着他的肩膀,如此说道。

宗长殊耳边又响起少女嚣张跋扈的声音,不顾那宦人在后边如何大人大人地呼唤,拂袖便走。

教这个姚盼,还不如去教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

经过此事,宗长殊整天的心情都不太美丽,直到下午,府中来人说陈首辅前几日得了一罐极品的毛尖,特邀宗大人赴会,一同下棋品茗。

说来也怪,自从入仕以来,宗长殊与年轻的臣僚都相处不来,二十几的年纪,在同辈眼中很是有些持重古板,没有半点活泼,自然也对他敬而远之。反而多跟裴汲同辈的长者交情不错,这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臣,赏识他的性情稳重,学问通达,一来二去,宗长殊反倒与当世大儒,陈首辅陈敬成了莫逆之交。

此次单独应邀前去赴会,寻常人是绝没有这般待遇的。首辅素来有“棋圣”之称,以棋路诡谲,出其不意闻名。

一场棋局进行到尾声,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荷花幽香传来,月上中天,水波轻推小舟,座下的兀子微微晃荡,茶香袅袅,宗长殊抬起茶杯,随意饮了一口,叹道果然好茶。坐在他对面的老者缓缓摸着一把白胡子,眉头深锁,对着面前的棋局露出一副沉思之色。

他们身处一条小舟之上,此舟楫停泊在藕花深处,四周环绕着粉白荷花,碧叶如盘。帘子一遮,灯光隐隐透出,陈家两个侍者笔直地守在外间。

陈首辅是个风雅之人,便连茶会选址也如此风雅别致。忽然,帘外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依稀夹杂着狂野的喝骂。

“是何人在外面喧哗?”陈首辅的思绪被打断,不悦道。

连忙有人前去打听,须臾,脚步声响起,那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今日是京中首富楚家公子生辰,楚公子特意包下一艘画舫,在江上游赏。怎知江公子也在这江上包了一艘画舫,与友人吃酒作乐,本是相安无事,谁知楚公子突然说要赏荷,命人中途改道,这才向大人这处靠拢,恰巧撞上江家画舫。两家画舫抢路,谁也不肯让谁,后来不知怎么便斗起来了。”

“江公子?敢跟楚家那草包叫板,”陈首辅捋了捋胡子,“想必是江鱼那混世魔王了。”

他与宗长殊对视一眼,“出去看看。”

侍者刚刚掀开帘子,宗长殊的双眼,便被一股强烈的金光刺得一眯。

“好!”众人喝彩不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此乃火树银花,是我搜集多年才搜罗到的宝物。不知兄台有何见教啊!”

那画舫豪奢无比,墙面贴满了金箔,还镶嵌有点点翡翠,却被金光掩盖,简直是用金子堆砌起来的阁楼。

楚公子立于一片金光璀璨之中,锦衣华服裹着胖成球的身体,大腹便便,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美女,得意洋洋地说道。

相比之下,对面的那艘画舫,反而要低调内敛得多了,只是那屋檐乃是片片琉璃瓦堆砌,地板上那一整块澄明透澈、无半分杂质的白玉地砖,也是价值不菲、世上极为贵重稀罕的至宝了。

一人披着紫衣,腰间系着玉带款款走到最强,与那金光闪闪的楚家胖子一对比,当真是玉树临风得不得了。

江鱼唰地展开扇子,瞧着那棵挂满了金叶子的树,眼中升起轻蔑之色,冷笑一声:“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呢,不过如此!”

楚公子恼怒道:“不知江公子手里又有什么稀罕的宝物啊?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江寒练眼尾一弯,挥了挥手:

“带上来。”

第42章 先生初次心动

“遥想当年,江家祖辈各个都是清正廉洁的君子,谁知子孙后辈成此风气,真是叫人扼腕!”

陈首辅摇着头感叹,苍老的面上皱纹交错,扶着手踱回了舱中。那棋局十分玄妙,显然比这外间的争斗更要吸引他。

宗长殊仍旧立于茫茫江面之上,一袭白衣胜雪,朵朵荷花簇拥在他身边,显得分外热闹。

而他冷清伫立,如同遗世独立的仙人一般。

有女子的惊呼声传来,声线极为娇软,是个男子都抵抗不了。江寒练所谓略胜一筹的宝物,便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乐伎。一个侧影,便知那是个姿色卓绝的美人。

香肩半露,青丝水滑。脸上戴着面纱,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在场的男子纷纷发出了一声惊叹,无不翘首去看,希望一睹美人真容。

远在小舟上的宗长殊面色寡淡,他热爱医学,解剖过许多尸体,对人体分外熟悉,不论男女,对他们的骨骼结构了如指掌。

故而不论是多么绝色的美人,看在他的眼中,便如同看见裹着一层皮肉、脏器的骷髅一般,又怎么会被迷惑呢。

一阵哗啦的水声响起,宗家仆人划着一简陋的小船近来,轻唤一声“大人”。

渐渐停在不远处,宗长殊望望天色,也是到离去的时辰了,接过仆人递来的雪白的幕离,就要戴上。

无需向陈首辅告别,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棋局不解,陈首辅是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的,故而不必叨扰。

“好姐姐,我寻你寻的好苦!”

忽然,有人高声唤道。

宗长殊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抬眼向那画舫看去。

他眼力极佳,见江寒练身后,一鹅黄色长衫的小公子满面微笑,翩然而来。

他身量秀气,脑后高高拢起一束马尾,整个人又俏皮又精神。

一双盈盈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转,颊边酒窝甜美,一把拉着那乐伎的衣袖不放,整个人都要黏到她身上去了,站都站不稳,像是喝的太多醉醺醺了一般。那楚公子见美人被如此唐突,急得着急上火,满脸通红,宛如自己老婆被别人轻薄了似的,肥短的手指一指,大声呵斥:“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本公子与江公子说话,也有你在此搅和的份儿?!”

“我说,楚公子,有没点眼力见?这是我舫中贵客,你最好客气一点。”

江寒练一把将黄衣少年揽到身旁,肩膀扣得紧紧的,笑嘻嘻地说,姚盼眉头微皱,却也是笑得客客气气,手里暗暗用力,专挑他的软肉捻,江寒练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是与江兄一般的纨绔哦不,才俊,才俊,楚某失敬失敬,”

楚公子满脸肥肉,换上一副笑模样,两只绿豆眼中却是明晃晃的嘲讽。

“你区区商贾之子,也敢对我这么说话,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谁?”

姚盼踩了身后人一脚,逼他松开桎梏,迎风上前,倨傲地问。

楚公子眯眼,仔细打量起姚盼,暗暗揣度此人的真实身份。

江寒练连忙拉住她,低声道:“本公子与他有事相商,还请殿下卖我这个面子。”

楚家手中掌握商贾半壁江山,江寒练要用这名乐伎,与楚家换一个交易的机会。

此事若成,他必能扬眉吐气,一洗纨绔印象,在父亲面前挣一个脸,以后看谁还敢轻忽他。

姚盼却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江寒练怒道,“此事于国于民,皆是有利,殿下岂可为一己之私,弃万民于不顾?”

“少用这些大道理来压本宫,不管用!”

姚盼在心中冷笑,“本宫来此,就是来搅黄这桩交易的!”

她缓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江寒练说,“你明知楚家那个肥猪喜爱性.虐,送到他手上的女子,绝无完好,非死即伤,你却还要将人送去,你有没有良心?”

江寒练忍不住低喝:

“不过区区一个乐伎!”

那乐伎被他突如其来的狂躁给吓到,退了一步,姚盼将美人拉进怀中,温柔地抓住她的玉臂,对江寒练扬唇而笑:“乐伎又如何?吾甚爱美人,也珍惜美人。美人如玉,万里挑一,如此难得,岂不可爱可贵?何况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那美人听到这样的话,怔了怔,双颊微红,颇为温顺地向姚盼靠近了一步,默默垂泪道:“妾卑贱,谢公子救我。”

姚盼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姐姐于我有恩,此次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若今日落难的不是姐姐,我也是会出面的。”

说着抬起头来,目中闪过一丝狠辣。楚家那个畜牲,也该好好收拾了。

“为什么——”美人颇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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