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莱围着孙志强转了一圈,“孙志强,怎么着?因为你爸是队长所以飘了,是吗?老师当年骂你是老鼠真没错!鼠目寸光,说的就是你。怪不得人家晓蝶不喜欢你!”
因为孙志强留级,林青莱和他做过一年同桌。老师最头疼的学生,他们并第一。巧的是,两人喜欢人的方式惊人的相似,都是强取豪夺型选手。
孙志强喜欢的人叫蔡晓蝶,长得十分清秀,他相中人家后,直接发出了建立革命友谊的信号,结果遭到残酷拒绝。
后来他听人说蔡晓蝶喜欢封景铄,这下可把孙志强惹火了,他一个队长的儿子竟然比不过牛棚里的烂玩意。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他把队里的苦活累活全都扔给封景铄。
封景铄能穿来,有孙志强的功劳。
因为原主被活活冻死在了雪地里。
孙志强拧着眉,歪嘴道:“你才鼠目寸光呢!林青莱,你要知道,我爸是生产队队长,而你爸只是个二流子,除了吃喝拉撒,他能干啥?看电影吗?至于你,我看还不如你爸呢,整天追着男人跑也不嫌丢人!我要是人家知青,也不乐意搭理你,你瞧瞧你这样,比得上你二堂姐吗?”
林青莱盯着孙志强看了会儿,心道不愧是文中的极品之一,打蛇打七寸,这骂人的功夫十分到家,短短几句话,要是原主没去,听到这些,不得怄死。
她作为一名优异的保送生,很快掌握了骂人的精髓,于是笑眯眯道:“孙志强,你爸是队长,大公无私,光明磊落,这些我承认。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你对蔡晓蝶耍流氓的事宣传宣传,这样一来,你爸又添了一项政绩,你觉得怎么样?”
孙志强被林青莱一噎,有些慌张,急急忙忙反驳道:“那你呢?你也耍流氓!”说着说着,他立马镇定了,“咱们俩,你半斤我八两,不相上下,我看耍流氓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林青莱把重心转移到一条腿上,不紧不慢道:“咱俩可不一样,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女的哪有犯了流氓罪一说呢?这名字就是专门给男人造的。再说,我现在被赶出家门,算是受到了处罚。而你呢?作为队长的儿子还逍遥法外,旁人要是知道了,不说一句你爸厉害?”
这阴阳怪气的话术,说得太流畅了。
孙志强这次没话说了,连忙往崖下跑去,碍于面子,他狠狠道:“你等着,我告诉我爸。”一时慌乱地竟然把羞辱封景铄的正事都忘了。
林青莱好意提醒道:“你爸是你爸,你是你,我劝你独立行走,别蹭你爸热度。”
听到这话,孙志强一个趔趄倒在雪窝子里。
这边封景铄听到这话,表情十分惊愕,直到林青莱喊他才回过神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假装很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中午叫什么外卖?”
林青莱根本没想太多,流畅回道:“火锅。”她生病那会儿,可馋火锅了,于是想也不想就回答了。等“火锅”俩字说完,她嘴角一抽,猛然回头,哆哆嗦嗦问道:“你也?”
封景铄给她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林青莱突然想到了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这样一想,她往封景铄胸口一锤,“老乡啊!”二十一世纪的老乡啊。
封景铄咬住牙关,心想这力气够大,怪不得当初能把他从山上背到山下呢。
林青莱高兴归高兴,正事是一点没忘,她往封景铄旁边瞅了瞅,问道;“你打的麻雀、逮的兔子呢?”
今一早,封景铄揣着弹弓就上山了,他根本不怕冷,整个人精力充沛到爆表。实际上,原主有些畏寒,但现在……大概这是换了一个灵魂而导致的变异。
他从树后面拿出蛇皮口袋,递给林青莱,“这是麻雀。”说完,又从雪堆里扒拉出一只鸡,一只兔子,谦虚道:“就这些。”
林青莱眼睛一亮,网络用语张口就来,“U1S1,你干的不错。”
封兴修因为体型以及体力原因,无法从崖底爬到崖顶,他只能绕远路,从另一侧拐上山。
快到大屋时,他吸了吸鼻子,是肉的味道!他当下把队长布置的任务束之高阁,吃饭才是硬道理嘛!
第11章
说起这任务来,林青莱总结了四个字——难兄难弟。
原来第十五生产队队长安排封兴修父子俩洗衣服。
第十五生产队为了在大队那边拿名次,去年弄了个烧砖窑。烧砖不仅费人,还费衣服。夏天,社员劳动布上满满都是酸汁,老远就能闻见,连狗都嫌弃;冬天,社员棉袄里裹着汗渍,人只要一动,臭味熏天,风都吹不走这折磨人的味道。
封兴修和封景铄未来几天的工作便是洗社员的衣服。
他们住在崖下一间小破屋里,破屋前面有条河,大概三米宽度。现在河已经结冰,厚厚的一层,非常结实,调皮的小孩手拉手从冰面上滑过,没有一点问题。队长让封兴修父子俩用河里的水洗衣服,在他眼里,牛棚的人嘛,就是当牲畜用的。
封兴修白胖的大手托着腮,在考虑对策,之前因为儿子被某些口号洗脑了,看不上这种行为,他还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偷懒,好在儿子雪山一日游后就成长了、懂事了。
他知道东北日用电器研究所研制出了洗衣机,不过还没有走入家庭,都是宾馆、洗衣店之类的地方在用。虽然队里给了不少肥皂,但是社员的衣服又臭又脏。封兴修感叹道:“要是有洗衣机就好了。”
林青莱回道:“手摇洗衣机行吗?”以目前的材料来看,最多能制作手摇洗衣机。当年她一个人住校时,为了方便,准确来说是因为懒,她鼓捣出了不少简易家电,除了洗衣机外,像是煮饭烧菜的小电器她都能制作出来。
封兴修瞪圆了眼睛,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能做出来。当下快速答道:“当然行啊。”管它手摇的还是脚蹬的,只要是洗衣机就好。
从昨晚上他就看明白了,这个家是林青莱做主,而且很明显,林青莱没有林三柱那样好忽悠。
他像一只大肥猫一样打了个哈欠,心道他儿子要是能和林青莱建立革命友谊就好了。
从早晨得知有个老乡,还是个厉害的老乡后,封景铄心里贼高兴,笑得牙不见眼。“莱莱,我还需要干啥?”他把兔子皮剥完后问。
林青莱被这声“莱莱”惊到了,按上辈子的年龄算,封景铄比她小不少,但她也没阻止封景铄这么叫,毕竟现在封景铄比她大。她转头朝封景铄喊道:“把水烧开。”
因为有林三柱固定工资做保证,林青莱不打算苦着自己,她打算去趟供销社。
崖前大队只有一个供销社,供应二十多个生产队,所以东西很全,吃的、穿的、喝的,用的……都有。封景铄倒想跟着林青莱一起去,但他身份特殊,不宜出现在公共场合。
林三柱下班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绕到纺织厂。他蹲在大门口,脚旁边是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着废旧的药剂品。
纺织厂统一蓝色工装,长辫子、短头发的女职工说说笑笑从厂房里出来,冯翠华是其中一个。
同行的一位女职工指着门口的人影对冯翠华说:“哎呦,翠华,你家男人来接你了!”
冯翠华长得不错,细长眉,小圆嘴,当年想和她建立革命友谊的人不少,但她看上了林大柱。要说林大柱有啥优点,大概只有一张脸能看,浓眉大眼,浑身透着一股正直劲。
冯翠华往门口仔细瞅了瞅,“不像,我家男人没这么……”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
林三柱瞟见冯翠华后,立马站起来,咧嘴朝她喊去:“大嫂!我是三柱啊。”他这一吼,职工们纷纷向他看去。
冯翠华嘴角一抽,心道林三柱来这里干啥?不会是要抢东西吧。想到这里,她紧了紧包里的发卡。
这发卡是给林青茵买的。她闺女林青茵今年十七,跟她同事的一个儿子正谈着对象。因为老林家没分家,她拿的工资得上交,这买发卡的钱是她偷偷存下来。
林三柱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打量,他提起麻袋,长腿一迈,走到冯翠华跟前,坦坦荡荡说道:“大嫂,这天快暗了,我寻思着你怕黑,特意过来接你。”
冯翠华翻了个白眼,她啥时候怕过黑?这个林三柱,就是想让她载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