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浮生的脸拉得比驴还长,周围的空气都冻住了似的。
浮生很是不高兴拍开欢戈的手,“药庐清静之地,怎容得肆意调笑喧哗,没规矩!”
欢戈不好意思收了手,瑶落吐了吐舌头,拧着小胖手局促站在一旁。
我有些无语,我下身血流不止,这几个却在打眉眼官司,还是绮梦温柔体贴,她扶着我坐下,温柔地替我拭汗,“医神,破天快不行了,您快些开药方吧!”
浮生冷着脸,嗤笑一声,“死不了。”
瑶落一脸心疼围着我打转,浮生更不高兴了,“都说了,像他这种贱骨头,死不了。”
我长出好几口气,感觉身下的血涌得更厉害了,“神医,医术不怎样,这口才真是天下第一的好,旁的医者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神医一张嘴可杀人于无形。”
浮生故意晾着我,还待要讥刺我,瑶落却讨好拉拉他的衣袖,浮生“噌”地站了起来,“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就对你这么重要吗?”
瑶落梗着脖子分辨,“天哥哥不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浮生瞪圆了眼,与瑶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一脸无奈,有没有人关心一下我这个病人?
“天哥哥不是怪物,像绮梦姐姐一样,是我的好姐妹。”
我身上愈发无力,苦笑一声,“原来小落落没把我当男人。”
瑶落不好意思捂住脸颊,“天哥哥,莫生气,我是说你跟绮梦姐姐一样亲切呢。”
我无奈道:“我不生气,你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这般旁若无人地调情。”
欢戈和绮梦都偷偷笑了,浮生那厮竟有几分扭捏,涨红了脸不言语,瑶落也扭扭捏捏,把衣裳拧得皱成一团。
绮梦温和道:“医神,破天无事吧?”
浮生冷哼一声,“谁说无事,不过勉强保得一命,生死尚未可知。”
我也不服输地回嘴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浮生衣袂翻飞,踏云而去,“若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本医神何不去做那屠狗之辈,以卖象牙为生,何必苦苦学这岐黄之术。”
我气得直喘,“俗不可耐!”
谁知瑶落小丫头一脸崇拜,两眼冒着小星星,“浮生哥哥说话,好有道理!”
我只得无奈翻了个白眼,浮生嘱咐我好好休息,本来我不曾将这庸医之言放在心中,只是瑶落三人对浮生的话奉为圭臬,于是我份内之事反而被瑶落三人抢去料理。
如此,须臾数日,我身体流血日渐稀少,以至于无。
只是,仍觉体内真气乱窜,似乎有两股气在体内不停交锋,以至时常口吐鲜血。
这日夜,瑶池灯火明灭,十二仙娥款款而至,天后凤驾于此。
我因对那瑶池之酒泉心存疑惑,便隐匿了身形欲一窥究竟。
天后玉体隐隐绰绰,神圣的面容蒙上几缕神秘魅惑。她将薄纱轻解,轻点玉足,步步莲花,满池生香。
奇怪得是,这乳白色的酒泉竟化作了一池清水,青碧透亮,荷香送风,令人心旷神怡。
“玄帝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我心中一凉,不自觉向前望去,主人缓步而出,玄衣如墨,神色凛然。
他处变不惊,丝毫没有闯入瑶池的窘迫,窥见旁人沐浴,也坦然无比。
怎么总在浴池边撞见主人与天后?
我实在无法将主人与那种夜半偷香窃玉的猥琐之辈联系在一起。
不知怎地,眼前忽地出现数百年前青荼夜闯昆仑的场景。
那夜,皓月当空,那人,临窗而立。
也不知他如何了?
主人对瑶池里的美景美人视若无睹,只是环视四周,似乎在找寻什么。
主人是在找我吗?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主人虽然没有过问我的意愿,但他所做毕竟是为我好。我曾在昆仑山外,苦苦哀求数月,他也不曾现身,如今,有机会相见,我却有些畏惧。
天后裸着身子从背后抱住玄帝,“主上夜半来此,不就是想见阿羞一面,如今见了,又为何不言不语?”
主人冷酷无情道:“松手!”
天后拥得更紧了,眸中闪现疯狂痴迷的光芒。
天后的呼吸愈来愈急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
我离得远,也被这风中送来的稀微的甜香弄得身子酥软。
我隐约望见主人的额头冒着汗,身子紧绷。
不好!
我不能让主人的清白葬送在此处,尤其是被天后这样表里不一的女人玷辱。
我心中灵光一闪,施了个法术,变了好多只身形硕大的老鼠。
硕大的老鼠从十二仙娥的脚面爬过,惹得她们惊叫不已,都跌跌撞撞冲进纱帐里来。
纱帐被风惊起,那甜腻的香味瞬间散了许多,主人也瞬间从此处消隐了身形。
“娘娘,无事吧!此处有老鼠!”
天后大恨,对着一干小仙大加斥责,“无用的废物!”
我赶紧溜出来,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好在保住了主人的清白之身。”
背后一阵冷风刮过,一阴恻恻声音传来,“是吗?”
第80章 大婚抢亲
我心下有些尴尬,颤抖着转过身来,只见主人沉沉地望着我。
我正欲开口,主人却将我浑身上下翻检了一遍,还替我切了脉,神色颇为严峻。
我有些不知所措,主人猛地抱住我,他直喘气,紧绷的身子如石头一般,炙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我有些不安,只觉他似乎要将我揉碎,揉到他的骨血里去。
今夜,月色朗朗,星辉如水,一泻千里,桃香隐隐,草木含香。
主人罕见地露出一点脆弱,他眉眼低垂,似乎带着千言万语又有点力不从心,最后只颇为寥落地叹息道:“我知道,我不好,只是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带着些低沉,就在我耳边这边喃喃絮语。
我只觉万般疑惑和委屈都哽在心头,难以开口。
罢了,这毕竟是我的主人。我相依为命几万年的主人,我怎忍心见他这么脆弱无助,一股汹涌的情感在我心中激荡,我紧紧回身抱住他,“主人,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主人听了此言,似乎激动得不能自已,将我的身子狠劲摁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仿佛我们生来就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要让你永远陪着我。”耳畔一阵喃喃低语,主人不停粗喘,然后收紧手臂,失控地紧紧箍着我,我喘不过去,还不待言语,主人却又化作一阵风消逝。
我还维持着搂抱的姿态,月光从我的手臂间蜿蜒而过,碎了满地温柔,在宫墙上粼粼泛光。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主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我摇摇头,欲回寝殿。却见瑶池灯火明灭,天后仍未离去,更离奇得是,天帝也在此处。
莫不是天帝知晓了什么,前来捉奸。
我忍不住心内熊熊的八卦之火,探头探脑向瑶池内窥去。
却见天帝离天后有一射之地,似乎不敢靠近,神情隐忍,“羞儿!你是天后,我已为你奉上三界,你……”
天后一脸轻蔑,声音尖刻,“你也配叫我的名字?为我奉上三界?你有什么资格?别忘了,你这天帝之位是怎么来的?难道你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竟真的将自己当作天帝了?”
瑶池明黄的帷幔翻飞,蟠桃林穿行的风呜呜咽咽,水烟弥漫,乌云遮月。
天后决绝而去。
天帝一脸阴郁,猛地,天帝发出一声怒吼,瞳孔发黑,射出妖异的红光,浑身魔气外泄,天帝的容颜隐去,竟露出一个面貌丑陋的恶鬼来。
这哪里是天帝,分明是个地狱饿鬼——夜叉魔。
我吓得汗毛倒竖,谁能料想到堂堂天帝,统御三界四海的竟是个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魔。
夜叉魔,生于冥火,或游荡在地狱黄泉,或飘荡在三界之外的阴暗浮隙。
传说夜魇魔可吃人魂魄,吞人精气,乱人情志。他们除了四处游荡,还能隐匿在人的阴影中,伴着影子而生,吞没人的灵魂,占据人的皮囊,如此方能在阳光下游走。
夜叉魔虽能夺人魂魄,但天帝天下至尊,又怎会被魔夺了魂魄,占了身躯?
不行,此事我必要告知主人,我一路奔回昆仑,可无论我怎么闯山门,都无济于事,主人因怕我中途跑回昆仑,所以派了山神守山,我很想同这守门的山神大打一架,可若是惊动了天族的司刑神官,怕是还未见到主人,就得遭一顿毒打。我忽然想到忍冬,于是有一路暗暗潜回寝殿,将此事讲与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