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道:“那你就趁机探听他想打听什么药材,他若再问位置,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告诉他。事后,重重有赏。”
“谢少爷,谢少爷,小的定不辱使命。”那人见宋眠允诺好处,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另一方面,宋眠开始着人打听起那对男女的下落来。根据薛笠和林玥月提供的线索,他把云州城那女子经过的地方都打听了一遍,知道她喜食糕点,但每次买的不多,大约真如那男子所说不能多吃。其他店铺只是偶尔光顾。只是此女出了城,果真如薛笠所说,寻不到丁点踪迹。
宋眠便派了人盯着那糕点铺子,守株待兔。
过了两天,有人来报,道:“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那人要找的,是肌骨草。那小子按照您说的位置告诉了他,他若是真的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大约很快就要行动。”
“派人盯紧了。”
“是。”
馒头以为自己探听到了肌骨草的下落,但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心中狂喜,但慎重起见,他按兵不动,打算多打探些消息,以免出错。
这日他给花草松了土,见宋眠身后随着两人匆匆进了院子。馒头心中一动,见四周无人,便轻轻一跃上了窗台,侧身躲在窗户外面。里面的谈话声传出来,道:“那批肌骨草,有人花大价钱预定了下来。目前月亮丘的人手不够,你们多派些人去采摘,但记住不要透露关于药田药草的半分信息。到时候把那些人蒙了眼睛带过去,不要让他们知道去的路线。”
“是,少爷。这些人手是否从家丁里选派?”
“可。明日凌晨,临时通知一批人过去,不必提前告知。”
“是。”
馒头怕被发现,蹑手蹑脚从窗台下去。
宋眠所说的月亮丘,和之前他打探到的消息是能够对应上的。既然如此,倒不如混在明天凌晨去摘药草的那批人里,顺手牵羊。
馒头稍稍安下心来,确定了信息应当是真的。他想自己应该快些了,师傅不擅长编谎话,说不得时间一长妙妙就会追问起自己的下落来。
他彻夜未眠,听着这府上的动静。天还未亮,果然听见一阵嘈杂之声。习武之人,对此类声音最是敏锐。馒头翻身爬起来,迅速穿好衣裳,见外面整合出发,便不着痕迹地将身形隐在其中,跟着队伍一起出发了。
领头的人要他们分别用黑布蒙上双眼。馒头蒙着双眼被带上一辆马车,那马车转悠了一会儿,让他们下去。馒头听得见四周的脚步声,他被人扭着下了马车,进了一间屋子。只听见哐当一声,是上锁的声音。馒头觉得事情不妙,一把将黑布扯了下来,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被关在一间地牢里。
四周墙壁上点着火把,宋眠在外面居中坐在一把木椅上,不带情绪地瞧着他。
“说说,你打听肌骨草要做什么?”他语气平淡,但在馒头看来却带着威慑的意思。
“一时好奇罢了,哪里就有什么目的。少爷,我不过一介小小家丁,真的没有那么多心思,还望少爷明鉴才是。”
“嘴硬。”宋眠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刑具,道:“若不说实话,我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馒头只是不说,宋眠道:“你究竟是何人?潜入我宋府为何?若是不说,诸多刑具你便一一试过。”
“少爷,我是宋府的家丁呐。虽然不知道何事令少爷不快,但小的真的没什么目的,只是偶然间听人说过,十分好奇便多问了几句。”馒头已经是被惊起了一身冷汗,竟不知自己何时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个宋眠果真是个心机极深之人,怨不得妙妙被他甩得团团转。
如此,馒头更坚定了不能暴露妙妙的决心。
“那我问你,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生辰又是何日?”宋眠随口问道。
馒头不过临时起意,何曾想过许多,他随口瞎编了几句,漏洞百出。宋眠身后那膀大腰圆的侍卫立时挥舞着鞭子,狠狠抽向馒头。
“少爷,门口来了个姑娘,说要找您。”
馒头吃了一鞭,身体抽痛。听见来人说有姑娘找宋眠,先是鄙夷,随后拧紧了眉头。
那姑娘,不会是林妙妙吧?算来他也离开许多日了。会不会是妙妙生了疑心?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见宋眠亦是神色有变,故意骂了他几句,想拖住他。虽然他也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
宋眠凉凉看他一眼,仿佛洞悉一切。他吩咐其他人看守好他,便走了出去。
原来为了引馒头上套,什么药田采药都是假的。馒头被拉着兜了一圈,其实根本未出宋府便被带到了地牢之中。
宋眠疾步走着,一边问道:“什么样的姑娘?可看清楚了?”
“这,小的没有亲见。今日换了个门房,大约不太认识人。知道少爷在忙,所以先来通报一声,怕少爷没功夫见人。”那跑腿的回道。其实也是按规矩来通报一声罢了,不曾想过宋眠会这般着急直接跑到门口去见人。
走到庭院中才发现下起了小雨。宋眠顾不得许多,足下生风一般直奔大门而去。
冬雨缠绵,而且总是透着刺骨的凉意。很快就将衣服打得有些湿润起来。宋眠赶到大门口时,来不及喘口气便道:“人在何处?”
会是林妙妙么?
门房道:“在外面呢?那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小的这就请她进来。”见宋眠这般重视,他也晓得厉害,不敢耽误什么。
迎着他去的方向,宋眠看到一个姑娘果真在门口的石狮子前站着。背影单薄极了,大约有些冷,还不停搓着手。
宋眠迈出门,双眼透着失望的神色。
很像,却不是林妙妙。那姑娘却一见到宋眠,就立刻奔了过来,在宋眠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扑进了宋眠的怀里,泪眼朦胧道:“堂姐夫,你一定要帮帮我。”
是前几日才走了的林秀云。宋眠替她父亲还了赌债,又送她回去,告诉她好好生活。这才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深夜来此。
宋府门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悠了几下。
宋眠伸手去推林秀云,却冷不丁见大门口的黑暗处还隐着一个人。那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眠和林秀云,似是往后退了几步,飞快地跑了。
面上有红色印记的姑娘!
宋眠一把推开林秀云,急急朝着那姑娘的方向追去。他心跳如擂,巨大的希望和喜悦将他淹没得密不透风。
那姑娘终究是跑得慢了些,很快就被宋眠追到了。
他喉头滚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妙妙看着宋眠,手心发抖,她把手藏进袖中,假装不知道什么,道:“我没做什么,只是路过。”
圆圆的眼睛里透着倔强。
这一刻宋眠几乎想也不想就确认了林妙妙的身份。
是她,没错了。
可是她根本不愿意同他相认,是他一厢情愿,在这人海中四处翻找她的踪迹。是因为那天那个男子吗?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贪婪地看着她。
“我要走了,请您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怎么不打伞?”宋眠深吸了一口气,温声说道。
“我愿意打伞便打伞,不愿意就不打,与公子何干?这位公子,我真的是碰巧路过,你便不要为难我了。况且,那门口还立着一位佳人,千万不要冷落了人家。”虽然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话一出口,难免有些酸溜溜地。
宋眠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想放她走,只怕这次一放她离开,就再也找不到了。失去她的滋味,很痛,他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这么完了,姑娘独自一人,怕是有些危险吧?你住在何处,不如我送你回去。”
“不必,我家就在附近,很快就能走到。”林妙妙慌忙说道。实际上她是见馒头久久未归,再三询问师傅,师傅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其实师傅也担心馒头。
“既然很快就到,那我更要送姑娘一程了。姑娘不知道吧?最近云州城发生了好几起女子失踪案,官府直到现在都没寻到人的下落。我若是没看到姑娘也便罢了,眼下看见了,决计不能让姑娘置身危险之中。走罢,姑娘请带路。”
“公子且慢,虽则公子好心,但小女子怕夫君看到不喜,还是不麻烦公子了。”林妙妙不知云州城的案子是真是假,但她方才见了宋眠怀里抱着个女子,心里着实有些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