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在她耳边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也没听懂,忽而四周安静了,又仿佛被谁抱着,轻飘飘地荡到云层,又从云层上直坠而下,落入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中。
轩辕紫晔抱着醉鬼花汐槿回了房,她一身酒气,如同往常一般,他照顾了她一宿,擦脸更衣,他想,一定要戒掉她爱喝酒的坏毛病。
待终于折腾完,他准备将她放好睡觉然后闭眼养神,她却睁开迷离的双眼,灯影窜窜,不停地晃动,她看着抱着她的物什,似乎是个人,凑近嗅了嗅,熟悉的沉香,她满意地笑了,抱住那东西,道,“紫晔,紫晔,戒,戒,戒……”
轩辕紫晔摇了摇头,认命地将她放回床上,又将她不规矩的手放好,掖好被子。
夜,很漫长……
卯时初,青临城城门大开,军队训练有素地列阵出行。
右丞相柴扉虽有私事未了,但却仍旧恪尽职守,他一脸忧心,早早便出来送行。
卯时一刻,队列兵分为两列,一列沿着东南而行,一列往东北方向而去。
轩辕紫晔下令顾城武将粮草包扎结实,并令士兵平稳驾驶二轮马车,小心运送,然后重新休整了队伍,队伍人数虽只五千,但贵在精良,人手配一匹马,保证在以最大速度内赶往战地。
空气桂花的香气若隐若现,侵晨,凉中透寒。
马轿之内,紫袍男子正襟危坐,眼睛微闭,白衣少女则躺在他身旁,蜷缩成一团。
花汐槿梦见母亲置身火海,那火却冰一般透凉,她暖声道,“瑾儿,随我归家。”
“母后。”
睡梦中的花汐槿觉得有些冷,手在四方摸索棉被,许久摸到一个热源,她拽了拽,没拽动,于是便往热源靠去,将热源当枕头,抱着热源蜷缩成一团。
日头渐渐升起,马车摇摇晃晃,晃得宿醉的她头更晕,她伸手,捏了捏额际。
迷迷糊糊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紫,她抬头,主人那性感的喉结赫然眼前,再往上,则是他长长的睫毛。
轩辕紫晔呼吸呼吸绵长均匀,似乎睡得很沉,她吞了吞口水,默默将视线收回,又默默将自己的爪子从紫晔精壮的腰身上拿开,复又理了理思绪,自己何时从屋顶上到了紫晔的大腿上,越想头却越疼。
这桑落酒后劲十足,她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花,她默默地将头从某大腿上撤离,头顶却传来某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舍得醒了?”
她立马闭眼,假装睡醒,紫晔这架势,看来又要兴师问罪。
“辰正,你又起晚了。”轩辕紫晔淡道。
“嘿嘿,紫晔。”花汐槿见被发现,也不能硬着头皮装睡了,只能打哈哈。
“你可有话想跟我说?”他道。
“没,呵呵……”哪能有话啊。
“昨夜临出府前,小槿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
“似乎,好像,貌似,是说了什么。”
“哦?说来听听。”
“紫晔让小槿不许喝酒。”
“原来你尚记得。”
“记得,自然记得,紫晔说过的话全都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
“这么说来,小槿莫非是没脑?”
“啊?”
“否则是谁喝的烂醉如泥,扶都扶不起?”
“紫晔,你误会了,小槿喝的是白水而非酒,是那夜色太美丽,生生将我迷醉。”
“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你了。”
“可不是?”
“那以后,日落便歇息吧,免得日日醉。”
“那可不成,你素来知晓我晚睡。”
“没办法,谁让小槿醉夜色呢。”
“我承认我喝酒了。”
轩辕紫晔挑眉。
“但我只喝了一点点。”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
“四坛是一点点。”
“胡说,明明只喝了两坛,另外两坛给花牧……陆仁贾喝了。”
“不对,你怎么知晓我得了四坛酒?”
他咳了咳,道,“以后不许吃酒。”
“成。”花汐槿应了便应了,大不了偷着吃。
“对了,我们这是去哪儿。”
“西埠城。”
“其他人呢?”
“去做他们该做的事了。”
“原来只我一个闲人。”
轩辕紫晔取出一摞书,“若觉无聊,奇门遁甲,玄空风水,五行八卦,史书,兵法,可供你消遣。”
“呵呵……呵呵,还是别了,”她干笑,“我有事干,您老人家自己看。”说罢她便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
第83章 晏离,晏离
花汐槿下了马车,周围都是生面孔,唯独与之前的顾城武打过几个照面。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便是老朋友,她摸了摸肚子,朝他笑,“大哥,好久不见。”
顾城武见着仍旧一身男子扮相的花汐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之前以为姑娘是男儿身,没想到……”
“嘿嘿,没差没差。”花汐槿打哈哈,又道。
“大哥,你可有吃的,我这肚子,饿得慌。”
“有的有的,只是行军艰苦,路上只有干粮,姑娘莫嫌弃。”顾城武说罢便取出大帅早已吩咐他备好的大饼和清水,递给花汐槿。
“不碍事不碍事,谢谢大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有得吃就够了,她乐呵呵地取过,啃着大饼坐在马车前。
“你们行军大帅都坐马车的么?”她道,森林道路虽不是很颠簸,但马车的速度实在慢。
“那倒不是,大帅平日与我们一同骑马,今日说是歇息不好,需要坐马轿。”顾城武道。
“如此。”轩辕紫晔昨夜偷鸡去了?花汐槿心里奇怪。
“花妹子。”这时一男声从马轿后头传来。
花汐槿朝着那方望去,只见棠溪长老的儿子棠峰正骑着马朝她而来。
“棠大哥,你怎地在此?好巧好巧。”
棠峰笑道,“此番我随军,花妹子,你出谷到此谷主知道吗?”
“知道知道,自是知道。对了,你不是一直在研究你那什么石桶么?成了?”花汐槿撒谎面不改色顺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你棠大哥何许人也,自是成了。”他一脸自豪。
棠峰此人,成绩优异,机关术高超,性格开朗,爱好钻研,每每下堂,便跑到后山人迹罕至的石洞去研究什么石桶。
按理来说人有点小爱好是没什么的,好做研究也是个寄托,但可怕的就是他竟然将爱好发挥到极致,三天炸一小山洞,五天炸一大山洞,把隔音谷炸的是轰隆隆各种巨响。
如果这种事情是花汐槿做来,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是人家棠峰棠大哥不一样啊,他竟不知怎地,就得到了谷主和众长老的鼎力支持,不仅给与他物资财力支持,还专门开辟了一方偏远的山洞,以供他安心研究。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特权,那便是,想不去上堂,便可以不去。
这可把花汐槿和轩辕紫栩羡慕坏了。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俩好奇心越来越甚。
有一回他俩终于忍不住想去看看他到底在捯饬什么,便约了个夜黑风高的大晴夜,偷偷跑去看,这一看,差点把她俩炸死在山洞缝里。
而且后来,她俩还因此被严厉斥责,罚抄了三天礼记。
从此,她俩心里有一个想法:棠大哥捯饬的玩意儿很危险,后山山洞不能去!
如今这个石桶做成了,大概很是具有杀伤力,她心有余悸,讪笑道:“棠大哥好生厉害!”
“那是,花妹子,好久不见,你棠大哥念你念得紧!”棠峰朗笑道。
“想念我的花花鸡么?”花汐槿道。
“知我者莫过花妹子也。”棠峰的马与她的车并行,晃着头道。
“既是如此,不如……”花汐槿眼珠子一转。
“不如沿途打野,烤着吃?”
“不可,万一敌军来袭……”顾城武听她如此说,吓了一跳,这可是行军途中,不是游山玩水,他严肃地表示不同意。
棠峰道,“有何不可,此行甚为隐蔽,等青华的人发觉时,我们早便渡了河。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内鬼暴露我方行踪。”
“那不可能。”顾城武身旁的兵大哥道,“此行五千精锐皆出自禁卫军,禁卫军何许人?”
兵二哥自豪道,“俺们都是由晏离小将军亲自带领的,只保卫王上的军队,对王上对轩辕那是绝对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