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8点,这一天一夜他几乎未睡。但是他此刻没有一点睡意,唯一想的,就是抱抱自己的妹妹,就像当年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那样,抱抱她。Allen拿了钥匙,开车往小婉家驶去。
到了小婉家门口,看见房子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年轻人总是喜欢搞得很晚睡觉。Allen笑了笑,一时间并没有想要下车敲门。就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看着看着,Allen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他的车窗,Allen抬头一看,是小婉屋里的大姐刚从学校自习回来,“你好!”Allen努力睁开双眼,冲大姐打了个招呼。“帅哥,你咋在这里睡?是来找小婉的?”“是......”被人发现了自己的想法,Allen有些不好意思,“嗯,之前借了她一本书,想看一下。”
“哦,这样,我去叫她。”大姐热心地说道。
“不用了,姐,算了,太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走了。”Allen也不知道自己说得算不算合理。
“嗨,没事儿,这两天在准备考试,她都睡得挺晚的。我去叫她,你等等。”大姐说完,小跑着向大门走去。
Allen的双眼注视着大姐进了门,脑子里却还在回想着小姨的话,在南京的这两天把这二十年里最不想面对的全部都面对了。这二十年里,他不知道多少次觉得自己的心被南京冬天的天气还要冷。此刻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妹妹,心瞬时又热了起来。
正在这时,Allen看见小婉屋子的灯突然变亮了许多,她是不是已经睡了,又被大姐叫醒了?Allen心里想:哎,太着急了!她明天还要考试。这样想着,他把车打着了火,离开了。屋里的小婉听到大姐说的话,不是很相信。他回国了,不可能在这里。心里想着,还是拿着Allen之前借她的一本书走了出去,出了门果然没有车。那大姐刚才见到的是谁呢?她心里想着,回去又睡下了。
Allen回到了自己的家中,饥肠辘辘,但是已经累到吃不下。他拿了点香肠给乌龟:“抱歉啊,这两天包子有没有饿着你?”乌龟兄也懒得搭理他和面前的食物,自己趴在那里,偶尔眨一下眼睛,好像已经看淡了人世间的一切。“呵呵,看来你没少吃呀!”Allen摸了摸它的壳。上了楼,直接躺下睡了。感觉好像好久好久都没有睡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睡这么踏实了。要是妹妹能在这里和自己一起住多好!没事可以捉弄捉弄她。要是妈妈能住在这里多好!梦中的Allen也不明白自己在和谁对话。眼泪不住地留了下来。突然之间他觉得很温暖,好像是妈妈给了他一个拥抱。
“哥们儿,你没事儿吧!”不知道过了多久,Allen忽然被很大的声音吵醒,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原来是Brad。
“什么事?”Allen的声音很模糊,几乎听不到他说了这句话。
Brad一边帮他把被子盖好,一边说道:“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门也不关。我刚过来要给乌龟喂食,看大门开着,以为招贼了。还好看见你的鞋。你睡觉连被子也不盖?昨天夜里有点凉啊!”
此刻的Allen才发现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婆婆妈妈的样子居然让他这么有安全感。他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要出门,我不能送你了。中午我们学校见吧!”说罢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睡了。“哎......。”Brad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离开了。
Brad走后,Allen再也没有进入深睡眠。妈妈的那张照片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这几天是真实的吗?还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还有些不清醒的Allen反复地问自己。不一会儿,他起了床,站在窗边,任风吹过他的面庞。“有没有人能带我去到一个比南半球更远的地方,让我不用睁开眼去面对这些?”Allen心里想着,又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微信头像上的那棵树。看着看着,另一只手不经意地碰到了旁边书桌上的一张纸。Allen看了一眼,是小婉那天在他家画的画,几只小老鼠和一只小猪坐在一起吃火锅。“呵!”Allen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至少还有你。”他心里想。
早上的考试比想象中的来得简单些太多,不过就是问了些泛泛的常识而已,并没有太多真正深入专业的东西。看来大家的猜测都是对的。娜娜和小婉都在两个小时里把该做的题做完了。一出考场,娜娜就拉着小婉开始抱怨这个无聊的考试耽误了她回去旅游的时间。
正说着话,老远看见Allen穿了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运动装迎面走过来。“是Allen!”娜娜拐了拐小婉的胳膊肘,又不自觉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小婉也看见了,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真的回来了!这么快!突然,她又想起那天娜娜让她发微信给Allen的事情。怕说穿帮了,便赶忙低下头,拐着娜娜的胳膊往回走,巴不得自己和娜娜此刻能从人群中消失一小会儿。“干什么呀!”娜娜被小婉的这个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不经意间,Allen已经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哎呀!大美女,老远就看见你!怎么,这是往哪里走,躲着我呀!”Allen此刻的脸上已经完全不见了倦容,少有的微笑挂在脸上,好像早晨的花朵见到阳光一样,整张脸都舒展开来。
“怎么会!”娜娜昂起头,强装镇定笑了笑,“刚刚小婉想起有支笔可能落在教室里了。” “是吗?”Allen应付了一声,又突然感叹:“咱们是不是好些日子没见了?”娜娜听完忍不住说道:“你知道啊!我以为你忘了我了!”这句话刚出口的瞬间,娜娜就觉得说错了,赶忙改口说:“我以为你忘记我说要请你吃饭的事情。要吃趁早啊!我定了后天的机票回去了!”
Allen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顺着娜娜的话说下去:“那就今晚聚呗,还等什么!怎么能让大美女请客。到我家来吧。外头太吵,说个话跟本听不清楚。”
Allen正愁找不到机会叫小婉到家来吃饭,听到娜娜的提议十分开心。“小丸子同学,别低着头了,丢了支笔而已。”他明知这是一个借口,还是忍不住开小婉的玩笑,“我先把你接来我家啊!得有人给咱们洗菜准备。”“其实......”娜娜正想说,其实她可以早点去做这些,Allen又说道:“那大美女,六点把你们那个小朋友带过来啊!”娜娜没有再争,想着第一次去Allen家,还是矜持点。
三个人的场景,两个人的对话。小婉终于在最后发了个声,“那就先这样。我去找笔了。”说完匆匆往教室方向跑去。Allen看着小婉离开的背影,也无心和娜娜再寒暄下去,做了个简单的告别。往图书馆旁边café的走去。
娜娜回头看了一眼Allen高瘦的背影走在灿烂的阳光下,好像漫画里的少年走在一圈金色的光里。心里暗想:哎,也许没车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车反而少了个接送的借口。
走了几步,她心里又在想:昨天叫小婉发信息真的是为难了她。娜娜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她后来没有追问小婉Allen是否回信的原因:那条信息很容易让Allen误解小婉对他有意思。事后小婉再没提这事,可见Allen没有回信息。他既然没回信息,就是告诉小婉,两人虽然是老乡和好朋友,但是他对她没那个意思。看来小婉一直以来的感觉是对的。哎,可怜我这个姐妹,无端端背了黑锅。这个时候再看见Allen,当然尴尬。
Allen走进咖啡店坐下来。不到两分钟,看见小婉也拐了进来点咖啡。“Hi! Could I have a cup of cappuccino, please(你好!我想点一杯卡布奇诺咖啡。) ”小婉一边对店员说,一边掏钱包。”Actually, two please!(来两杯吧!)” Allen突然就凑到了小婉的旁边。小婉无奈地把刚刚找出的零钱放回钱包,拿了一张十块让店员找钱,“one cappuccino and one hot chocolate, please.(麻烦换成一杯卡布奇诺咖啡和一杯热巧克力。)”
“你......”刚刚坐下,小婉就准备问问题。却看见Allen看着她,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有一点晶莹在闪烁。“哎呀!这南京的雾霾!才回去两天,就让我得红眼病了。”Allen转过身,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是吗?”小婉来不及关心眼睛的事情,直接切入正题:“心脏查得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