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心撇了撇嘴,她真是蠢啊,恐怕自己入城之际,所有的邋里邋遢的乞丐模样都早被这人瞧了个遍了,还设了这么个局。
自个还不嫌晦气地躺在那棺椁中,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低估阮沛的鸡贼呢?
鸾心冲着阮沛递过去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
阮沛勾了勾嘴角,然后摆了摆手,回敬了一个看见屎的表情。
“娘子虽臭犹美。”
☆、第 137 章
几个侍女引着鸾心行至一处厢房,沐浴的一应器具均已备齐,浴桶中热气氤氲,水中漂浮的花瓣在热气的熏蒸中散播着愈发浓烈的馨香。
鸾心深吸一口气,热气裹挟着水中的香气与她如今一身褴褛的恶臭之气正相互抵抗着,鸾心心中一叹,急忙卸下衣衫,将自己浸泡在里馨香净洁的热水中。
浴汤漫过锁骨,红到发褐的花瓣将鸾心遮掩地严严实实的,鸾心卸下心防,在一片熏蒸的白气中眯着眼,终于放松下来。
她沐浴向来不用香的,自家产的沐浴香膏也不用,今日别说一旁伺候的侍女,就是她本人也觉得自己一身恶臭,该熏下香了。
她整七日不曾沐浴了,人生不到二十载,确无一日像今日这般由着自己一身污秽过。
“浴汤中可是放了荨芙药馆的香粉?”
鸾心闻着香味有些熟悉,开口询问。
“这粉,名中确有荨芙二字,想必是这药馆的物什。”
鸾心琢磨一下这侍女的措辞,愣怔片刻,又道:
“难道这香粉是你们从市集买来的?”
“是,城中有铺子作这香膏生意,物美可价也贵,如今只供城中贵人。”
侍女一板一眼地回禀道,这些个侍女倒是规矩,并不像寻常府邸那些殷勤过头的侍女,伺候沐浴也不曾上前动手动脚。
鸾心颇满意,鸾心反复嗅着浴汤的香气,突然有了兴致,又道:
“再往汤中加香粉,这味道挺好。”
侍女伶俐地往汤中撒播了好些药粉,鸾心正微笑地帮着搅拌,突然腿根一阵刺痛。
鸾心不由的“啧”了一声。
她刚想嘱咐侍女停下,就被一双大手握住手臂,从浴汤中捞了起来。
鸾心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谁,她回过神,刚想挣扎,阮沛就用一副绒毯将她整个身体裹住,抱在了怀里。
鸾心别眼瞧他,他正冲着几个侍女,低声一句“出去”。
鸾心见阮沛将她裹得严实,并未动什么流氓心思,安分地让阮沛抱到了床上。
“伤哪儿了?”
阮沛眼神往鸾心身上逡巡了一周,见鸾心不言语,这才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我没伤,你别……”
鸾心挣扎着抵抗阮沛向她伸过来的手。
“没伤,你“啧”什么?”
阮沛不由分说地揽过鸾心,如同查验物品一般,开始睁着一双目光炯炯的锐眼,在鸾心被掀开的裸露处反复验看。
鸾心禁不住他反复的摸索,索性撂了。
“腿根上磨破了皮,不碍事,你别动手动脚了。”
鸾心赶忙将绒毯的两角从阮沛处夺了过来,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的。
阮沛闻言目光挪动到鸾心下半身,鸾心赶忙夹紧双腿。
“过几日结了痂,褪了皮就好了。”鸾心小声道。
阮沛充耳不闻一般,一伸手就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金创药的瓷瓶,还是鸾心当日留在王府的。
鸾心刚想说什么,瞧见那瓷瓶,一时语滞。
阮沛将瓷瓶打开放在一旁,这就要伸手过来抬鸾心的腿。
见鸾心夹得紧,这才抬眼看着鸾心。
“今儿可没什么出尘书瑶……”
“刚才那几个侍女……”
“我替不了你贴身那几个丫头就算了,我连今儿刚见的几个侍女也替不了?”
阮沛并不常在鸾心面前透露这般严肃又坚持的眼神,鸾心一时丧失了底气。
阮沛掰过鸾心地腿,见这样上药不方便,将鸾心横腰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一手揽着鸾心的腰,让鸾心张开腿,手碰到腿根磨破的嫩肉上。
鸾心又是一抽,阮沛准确地寻着了部位,那磨破的嫩肉,火红的一片,表皮蹭裂的部位透着血丝,阮沛轻轻往上敷药,鸾心忍着痛身体不时抽颤着。
“自己都这幅德行了,还往浴汤中多加香粉,那香粉不是你的配方吗,不知道有皮外伤的不能用啊。”
阮沛敷完药,见鸾心急忙遮盖住自己的双腿,一脸不忿地看着自己。
“你快出去,我头发还没弄好呢。”
阮沛见鸾心将抱着腿蜷曲着身体坐在床上,目光闪躲,有些纳闷,也没多问就往外去了。
鸾心目光紧跟着阮沛离去地身影,见他衣角消失在房门处,她这才顾不得一头湿发,赶紧躺平。
开始在脑中万般思量方才是怎么一回事,阮沛方才指尖触到她腿根,磨人的竟不是那皮肉之痛,倒是一股奇异的酥麻,让鸾心魂不守舍。
天知道她方才花了多少力气才将阮沛的指头夹在腿间的冲动死命忍住,关于阮沛指尖的触碰,她竟然可耻的有了渴望。
鸾心想到此处,睁圆了双眼,惊骇不已,又再忆及方才前堂阮沛接二连三的索吻,鸾心顿时喉头一动,当时余恸犹然,且看着阮沛鲜活的脸又种不可名状的失而复得的不可置信,也只有他这种没良心整天琢磨着捉弄人的怪胎才想着在那样的时候亲热吧……
鸾心在床上胡乱地扒拉着床被,好一会儿安静下来,又想,也不知道这厮吻技精进了没有……
鸾心胡思乱想了良久,支起床帘一角,才发现几个侍女已经侍立多时了,鸾心急忙起身,让侍女们伺候着将头发拾掇整齐了。
烘干了头发,竟然已经到了鸡鸣之时,鸾心凝神片刻,前堂竟然有了丧乐和炮仗的响动。
做戏做全套,这府邸还的把丧事办完呢,鸾心迷糊了一阵沉沉睡去。
日上三杆之时,鸾心才苏醒过来,苏醒的片刻,她感觉周身酸痛,这几日整日驭马狂奔,神思紧绷,没想到才放松了片刻,她这副公主的躯体就开始抗议了。
鸾心侧过身,想摸一摸自己发酸的臀部,一侧身就撞见阮沛一个腻味的微笑。
“娘子昨晚梦呓,内容及其丰富啊。”
阮沛见鸾心又把头转过去,他支起胳膊,头伸到鸾心一侧,去看她,果然,这女人一听梦呓,一副被雷击中的表情,可不是心里有鬼吗,阮沛邪邪一笑。觑着鸾心不安的神奇,再道:
“内容虽多,主题就一条,你想煞我了。”
阮沛说完自己先笑出声来。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本公主从未有过梦呓的习惯,而且就算做梦又怎么会梦到你。”
鸾心言不由衷地一脸烦躁地将脸埋在一侧枕头上,佯装要再眠。
“行行行,你这嘴长来就是撒谎的帮凶。”
阮沛捏了鸾心嘴角一下,见她扭捏地将脸彻底埋在脸床被中,接着道:
“你不说算了,我说。我可想死你了,我阮沛自来做过的事儿从不反悔,可那日在船上放走了你,我肠子都悔青了,心尖上的肉,我能割来扔了,我真蠢啊,自那日后,我整日净琢磨怎么把你抢回来,可你自己在自己手上,我又怎么抢呢,后来我就想,我再想个法子,铺条路,你若寻来,我就再不理会你这撒谎精的鬼话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信了,你的心就在我这儿,你那些谎话骗你自己吧。”
阮沛说完,见鸾心还是一动不动地把自己埋着,身子一斜,歪在一旁,将鸾心露在外面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玩耍。
过了一阵,鸾心的声音隔着床被,暗哑的传里过来。
“所以,你铺的路,就是把映天皇城搞乱?把所谓的天水茶庄搞乱,把东渌的元氏搞乱,把……”
鸾心突然语滞。
“我铺的路,就是把你每月欠我的三十万两银子的生意寻着,等接你回来就把账查算清,然后把你挂心的家事儿了结,最后等着在我留你的时候,让你再寻不到离去的借口。”
鸾心又一次无话可说,她将脸从床被中露了出来,抬眼望着天花板,等着阮沛所谓的留住。
“再过两日,南烟太子夜鸾峥将与将军聂云昭南下扫平年赫北上的叛军。年赫处借着天水茶庄的仓库储存,借着柏染公主送嫁卫队运送的兵器,将悉数消失,然后出现在西祁三皇子赫连垣往南平息廖氏一门造反的军队中。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岳丈家棘手的就剩个年辉了。年辉往东,接应东渌元氏一门答应给他的几船兵器,他妄想从南烟北部起势与年赫南北呼应。想法虽美,只可惜,他从元氏手上买的兵器是我的,如今连他的人也是我的。我还非要把柏棐擒住不可,一来他需要被擒住以免遭所谓茶庄庄主的毒手,二来我不把柏棐擒住,东渌元瓒和那装可怜的秦氏能给我行这些方便?三来我不把柏棐擒住,任由他苍蝇一样反复招惹你?至于皇城乱?阮皓和阮皈那两个草包,我本就懒得搭理,可我若是不抽身离开,好让这皇城乱起来,他们都不急啊。元瓒的人瞧不清追随柏棐的杀意,不着急寻他;父皇顾念两个草包儿子不急着给薛氏一门平反。我可惜乔国公一门眼看要被草包女婿阮皓拖垮,百年名门受草包牵连败。,所以只能白送百年乔门一个抽身的机会。现如今还剩一桩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