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南烟射术,猎杀以射穿猎物颈项为上杀,聂将军所得均为上杀,想必围场之内无人不知,如此惊人射术,实乃真英雄。”
太子鸾峥见不得北境皇子得力,格外卖力地大声称赞聂云昭。皇帐中贵戚大臣连连称是。
“哼,我皇兄年少英明,战功赫赫,此次南下南烟,为表尊重,连一只鸟都不曾射死,不想有人五年前竟隔岸毒杀我国灵物。皇兄之举无异于以德报怨。”
毒杀?这是什么意思?南烟毒杀白狼?白狼王不是被云昭哥哥和年赫联手杀死的吗?鸾心疑惑起来,看看了帐中众人,一副泄了气的模样。难道白狼王之死另有原因?
“陛下,射术比赛既已结束,还是令众人稍作歇息,这就往桃花林中去吧。”
聂忌海上前禀道。
“不错,稍后就摆驾桃花林。”
围场里,赛完的公子哥们稀稀拉拉地往各自帐中走。
“方才陛下何意?射术比试到底谁是获胜者?”
“你问我,我问谁?圣意又不是头一次如此不易揣摩。”
“哎呦喂,我说你连群芳馆若烟姑娘的话都揣摩不出个所以然,你还大言不惭企图揣摩圣意?滑稽!”
“那你刚才问我干嘛?有本事你自己说说刚谁拔头筹?”
年赫身边丞相之孙,尚书之子,你一言我一语,年赫左看看,右看看。这确实是最模糊的一次比赛结果了。陛下连赏都没赏。
“年赫,你说说。”
他们争论不出结果,拍了拍年赫的肩头,想听他怎么说。
“连二位公子如此深谙圣意之人都未得知,赫身居边地多年,就更是无从得知了,不过刚刚太子上杀之说,赫确有疑虑。”
年赫盯着正在搬运猎物的侍卫道。
“喔……世子爷有何疑虑?说出来我等参详参详。”
众人颇有兴味。
“射穿飞禽脖颈乃上杀,太子此言非虚,然赫以为,今日公子沛之射术实乃上上杀。”
年赫等人说得热闹,一时间,围上来许多没有入帐休息的公子哥儿们。
☆、第 11 章
“公子沛今日所得活物,射中之处皆为右翼翅尖,众所周知,翅尖藏于飞禽厚实羽毛之下,不易寻找,且不论待射飞禽乃惊弓之鸟,翅翼扑闪异常,如此,公子沛尚能正中翅尖,岂非上上杀?”
“上上杀?猎物均为活物,尚且叫杀?岂非贻笑大方?”
太子夜鸾峥满脸不屑。
“殿下。”
众人未察觉太子也旁听,闻其言,纷纷侧身行礼。
“赫却以为,射猎之时所得猎物均被射中同一点且无一物不活,非上佳射术不及。”
年赫言闭,众人均作思考状。
聂云昭闻得此番言论,内心怅然,又是公子沛,往年话题可都是他聂云昭。
年赫说的话,聂云昭也颇认可,可就是因为连自己也发自内心的认可,才令他更加抑制不住的茫然。
“还在这儿作甚?还不快进来。”
聂忌海瞄了一眼儿子。
“父亲。”
聂云昭走进聂家的帐篷里,唤内侍上茶。
“今日比试已去其二,可有想法?可向为父道来。”
聂忌海呷了一口茶道:
“公子沛,骑术箭术当真了得。”
聂云昭老实说出了心中所想。
“哼,花拳绣腿哗众取宠之技法,姑且能骗过未经事儿的黄口小儿罢了。”
“父亲……”
“不必多说,大丈夫做事首当问结果,哗众取宠之手段非我聂家子孙之举,如今吾儿骑术射术皆是上佳,万不可胡思乱想,当专心备战比武之事。”
见聂云昭神情略有疑惑,聂忌海有些不耐烦。
自己的儿子自小聪慧,文武修为均为上品,今日竟被北境人的花拳绣腿所惑。对自己一身本领竟然有所疑虑。
“桃林比武之时,吾儿万不可被北境皇子的花销手段迷惑,专心比试,速取黄棋即可。”
聂忌海对公子沛将此次比试风头抢尽之事了然于心,最后的比试绝不能再让北境人得意下去。
日头偏西时分,国君夜澜天摆驾桃花林。比武设在桃花林中,两人对武,带回场中黄旗交与侯场的内侍者,胜。
“太子承让。”
年赫抹了抹剑柄,不紧不慢地将夺来的黄旗往地上一插,将剑收到了背后,复又拍了拍双膝,整了整衣袖,完了才向太子拱了拱手。
鸾峥瞪大眼睛,呈怒气冲天状,直瞪得自己双眼发黑,年赫才做完了上述一整套动作。
这厮还真是鸾心她亲弟弟,瞪人表情像了十成十。年赫暗自嘀咕。
年赫还未随父年辉前往边地的时候,在南烟皇宫随聂云昭给太子伴读。
太子夜鸾峥读书习武都不如他俩,彼时年赫心高气傲,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欺负一下笨太子,欺负一次得逞一次。
童年看太子被捉弄又揪不出他错处,又急又气,眼泪鼻涕混做一处的恶心样子,曾经是年赫幼年最大的乐事。
偏偏鸾峥虽读书习武不利索,被欺负后恶作剧的潜力倒是与日俱增。
加上后来得到了他姐姐鸾心的从旁指导,姐弟俩集体的智慧,对付年赫的手段层出不穷,后来自己倒是成了他俩最大的乐事。
不过武艺嘛,鸾心尚可斟酌斟酌,鸾峥那点子三脚猫功夫,实打实是他的手下败将。
鸾峥获知被分到跟年赫一组比的时候就认栽了。
上场的时候索性将持剑改成舞剑,比试重点放在了自己俊秀的风采和舞剑的潇洒上。引得看台上贵女们惊叫连连。
年赫把太子小心思放在眼里,偏挑了太子舞得最悠然飘忽,最具男儿本色的时候,立马将太子掀翻在地。
鸾铮顿时人躺在地上,剑也飞了,爬起来的时候,头上玉簪都有了些许松动。
太子脸红脖子粗向年赫投过去夜氏姐弟的招牌怒视之后,下了比试台,顾不得老父亲夜澜天看着他连连摇头的动作,脑袋飞快输送出上百条回宫后捉弄年赫的妙计。
他夜鸾铮的智慧还是放在恶作剧上好使。
今年的比武,年赫想赢。
聂云昭见年赫雷厉风行地了结了连太子在内的三位对手,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时才恍然大悟。
以往骑射比武,年赫从来都是心不在焉,有一年比武甚至第一轮就草草输掉,偷偷跑回烟都城中,躲在群芳馆听曲儿。
尽管自己和年赫私下打架斗殴什么都来过,不过如同现下一般,在众人瞩目的桃花林比试台上成为对手还是第一次。
“年公子,转性儿了,看来也想跟公子沛比比?”
聂云昭对着年赫笑了笑。
“废话少说,把看家本事都掏出来给你年爷爷瞧瞧,待会儿可别哭鼻子。”
年赫挠了挠嘴角。不错,对战公子沛的机会千载难逢,可不能拱手相让。
“边地蛮子。”
“小白脸儿。”
嘴仗打完,两人方动手出招。
利剑相撞,擦出簇簇火花,聂云昭忽地腾空而起,提腿向年赫一阵猛踢,年赫抱手挡住,向后一仰,顺势提剑向聂云昭刺去。
聂云昭提剑接招相迎,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彼此力道招数竟然有九成相似,交起手来不像是比武,倒像是武功秘籍演示,打得难解难分。
一柱香的时间就这么过了,两人还未分出胜负。
阮淇被两人这种,书本教条式的打法弄得百无聊赖,在皇帐中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哈欠。
殊不知这个哈欠竟像是能传染一般,引得皇帐内众人成串的哈欠接连不断。连仪态颇端的国君夜澜天都有些困了。
“陛下,聂将军和年世子武力太过相当,一时间恐难决出胜负,不如陛下择一人与我皇兄交手。”
阮淇实在是无聊得打跌,想了个办法结束这个无聊的对决。
皇帐中人抑制住成串还没出口的哈欠,连连附和。
夜澜天有些为难,这昔日的魁首跟如今的黑马,该选谁去对阵公子沛呢?
选错了,可是有可能输给北境人的,到时候南烟岂不沦为笑柄。
正在踌躇之际,公子沛的话,让皇帐中人都安静了下来并附带目瞪口呆之色。
“既论不出胜负,两位公子可一同与沛切磋。”
阮沛摇了摇手中的桃花扇,侧头向夜澜天行注目礼。
心想这南烟老头绝对会答应的,他太想赢了,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