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桃眨眨眼睛:“所以你给准备的这位‘小朋友’是顾言庭?”
柳梦声:“......”
他含含糊糊:“算是吧。”
楚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然后道:“那您可真是......嫌命太长啊......”
柳梦声:“......”
他觉得面前这人可真是太碍眼了。
当下他也顾不上什么尊老爱幼、笑对客人了,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您还是快走吧。”
楚桃不耻下问:“去哪儿?”
去哪儿?
柳梦声乐了:“您爱去哪儿去哪儿。”
楚桃溜溜达达的走了。
其实也没走多远,只是出了长廊,刚到了甲板上,便看到了顾言庭。
顾言庭正背对着她,看着飞船外的光景——
楚桃顺着他的身影看出去,她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星海了,但没见到一次,都会被震撼一次。
作为一个骨子里的地球人,对星海这种东西,总是有一种敬畏与仰慕的。
她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所以几乎是她踏上甲板的同时,顾言庭就知道她来了。
顾言庭没有回头,只是道:“你休息好了?”
楚桃倒也不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的,毕竟顾言庭属狼的,感官比人厉害得多。
所以楚桃道:“在货轮上就睡得好了。”
“能睡得好,还要多谢你。”
顾言庭变成原型,确实把她捂暖了。
她走到顾言庭边上,和他一样看着星海。
顾言庭侧头看她。
楚桃的变化,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她依然穿着男装,但却并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忄生别——
这是不是意味着,楚桃觉得这里是安全的?
顾言庭心里莫名涌起来一丝丝的欢喜。
他开口道:“你能睡好就好。”
楚桃笑了下,回头和顾言庭对视:“咱们聊聊?”
顾言庭问:“聊什么?”
楚桃不回答,而是道:“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顾言庭一愣,呆了大概有三四秒的样子。
楚桃对着性别遮遮掩掩这么久,他倒是没有想过她居然直接就把话挑明了。
楚桃笑眯眯的:“我从斯巴图那里昏迷醒过来,逃得仓促。”
斯巴图只要不是傻子,等回过神来派人再去查看,估计就能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所以楚桃虽然这些日子没有渠道去了解斯巴图的动向,但是她从来不会看轻一个能在这样一个时代混成数一数二的人物的,必然有过人之处。
至于顾言庭......
柳梦声给她送的那套衣服,大概便是在隐晦的提醒她,他们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不然衣服风格千变万化、衣服的款式更是多如牛毛,怎么柳梦声就让人送了那样一套来?
顾言庭看着楚桃一脸了然的表情,心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慌乱起来,他赶忙道:“我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
“我说过,不管你是谁,你在我这里,我都会护着你的。”
顾言庭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如果是在半个月前,楚桃大概还会笑他。
但现在,在不知不觉间,顾言庭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楚桃想起顾言庭的身份,猜测如果他没有完全恢复,柳梦声大概也不会让他出来。
楚桃笑嘻嘻的点头:“我知道。”
顾言庭道:“是斯巴图把你的失踪的消息和照片,在星际发了高额悬赏。”
“在我上梅特兰游轮之前,其实已经见过你的照片了。”但他真真见到楚桃的时候,他已经是个什么也不懂只能凭借着本能做事的灰狼。
楚桃“唔”了一声,表示理解。
顾言庭见楚桃浑不在意的样子,最终还是道:“对不起。”
楚桃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顾言庭要道歉。
顾言庭很多年没有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但是想起楚桃一直贴身带着的铭牌,顾言庭明白要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那就一定要说出来。
所以他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将之前的事情是都说了出来:“我......和曼露约定在梅特兰游轮上见面,这才引来了斯巴图的攻击。”
“如果......如果不是我去了,你的朋友们......不会出事。”
楚桃没想到顾言庭是为了这件事道歉——
虽然顾言庭在她这里变成人的日子还不长,但他绝对不是什么会为了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死了道歉的人。
至少楚桃清楚,在顾言庭、柳梦声的眼里,人命是不值钱的——
就连她在这里待久了,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她对人命,也看得淡了许多。
楚桃笑了笑:“你不必道歉的。”
顾言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楚桃,不想放过她一点点细微的表情。
楚桃说:“我从斯巴图那逃走的时候,利用了曼露小姐。”
“所以不论你在不在那艘船上,曼露小姐和斯巴图闹翻之后,他们都避免不了要厮杀一场。”
“曼露小姐主动投靠你,大概也是因为我逃走的事情,被斯巴图逼得没有法子了。”
......却没有想到,顾言庭和曼露小姐居然这么凑巧的,给斯巴图,一锅端了。
楚桃挥挥手:“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帐算在斯巴图头上就是了。”
顾言庭当时自己都变成了一条要死的狼了,也算是半条受害者。
更何况......非要说,引得曼露小姐和斯巴图闹翻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顾言庭道:“我会跟你一起把斯巴图干掉的。”
楚桃“唔”了一声。
顾言庭想了想,又道:“那你......想要帮一把你的父母吗?”
“父母?”楚桃疑惑。
顾言庭道:“你......逃婚后,斯巴图迁怒了楚家,虽然斯巴图发布的悬赏令是你被绑架了,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楚家现在的日子,不太好过。”
顾言庭这话说得还算是委婉的——
方才他去处理事情,首先看的就是关于楚桃的。
楚家在楚桃离开的这大半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相当不好——
明面上楚淘是被心怀不轨之人掳走,所以斯巴图在明面上不仅不应该收拾楚家,还应该善待楚家。
也幸亏斯巴图还要这份儿脸,所以楚家至少没有在什么崎岖旮旯里,突然受到什么灭顶的灾难。
但是在私下里......楚家的生意、楚家的各种交际,都在斯巴图的示意下,变得艰难起来。
——斯巴图这是做给楚家、也是做给楚淘看的。
他要让楚淘乖乖的回去。
顾言庭其实想过把楚家的消息隐瞒下去——
他也有私心、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楚桃藏起来。
可是他不能。
所以他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焦灼,把楚家的情况告诉楚桃。
顾言庭把话说完以后,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盯着楚桃。
如果楚桃因为楚家想要回去......顾言庭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言庭无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手。
楚桃倒是真没有想起那群便宜的楚家人——
她虽然是个鸠占鹊巢的,但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原主楚淘对父母的恨意几乎是滔天的。
亲自把女儿送上海盗床用来换取荣华富贵的那对狗男女,有什么资格称为人父和人母?
楚桃脸上的笑意浅了些:“那他们死了么?”
顾言庭一愣,没想到楚桃会第一句问出这个。
楚桃虽然有时候做事称得上心狠手辣,但是对熟悉的人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会留情面的——
不然他也不会仗着楚桃“懒得和崽子计较”这样的心态,对她得寸进尺。
可是楚家......
楚桃说:“当初如果是斯巴图动了真格,他们还能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送走了楚淘。”
“可斯巴图只是多看了楚淘一眼,他们就眼巴巴的把楚淘药晕了送走了。”
他们的生恩和养恩,已经随着原主楚淘消逝的生命一同散了,要报恩楚桃的那条命,已经报完了。
而现在活蹦乱跳的楚桃......
楚桃说:“只要没死到楚淘的父母身上,其他人,与我无关。”
顾言庭看着楚桃,几乎说不出话。
楚桃眨眨眼睛:“怎么,嫌我太冷血了?”
顾言庭凝视着她,缓缓摇头:“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