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邵延辉裹紧了被子,等着靳钊人走到楼下他才泄气,听见靳钊这样讲,他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呆了点,但至少还不是傻,靳钊认错人了,还能把自己当成谁呢?除了把自己当了余沫,还有别人吗?
他虽然没看过那些花里胡哨少儿不宜的东西,但是性是人的本能,他十五六岁的时候,也做过梦,也偷偷躲在被子里发泄过。
他现在睡的床,余沫曾经也躺过,余沫还是这家里的半个主人。
一想到这些,邵延辉心口堵得慌,他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大概是嫉妒?又或者是为靳钊不值得?
从楼下的浴室传来模糊的水声,水喷洒在瓷砖上、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靳钊在里面洗澡。
邵延辉闭上眼睛,他能想象出靳钊在浴室场面,水汽和雾气充斥着整个浴室,靳钊站在花洒下面,隔着玄白的水蒸气,能隐约看到他轮廓,应该比刚刚在床上脱得还干净。
睡意渐渐袭上心头,邵延辉放慢了呼吸,身体也完全放松,最后彻底进入了梦想。
靳钊刚刚是被吓醒的,等到洗完澡,三魂七魄都归了位,脑子里也逐渐能思考。
两男的挤一张床,临时对付一下还行,可不是长久之计啊,靳钊先前觉得没什么,可喝多了睡着了之后的事情,谁说的清了,邵延辉还是一小孩子,他真怕给邵延辉吓出毛病来。
想想阁楼还空着,家里也正好该打扫了,他这就喊个家政来收拾,省得再出这样的笑话。
说干就干,家政给做清洁的阿姨发了消息,让她今天中午的时候来。
和家政约好时间,靳钊戳了戳手机,余沫没给他发消息,他又点开了余沫的微信头像,打了一个“早”,又顺手给删了。
他和余沫谈恋爱的这些年,不是没有吵过架,女孩子嘛,心气高自尊心强,要人哄着,每次都是靳钊低头认错,其实情侣之间退步不是什么丢份儿的事,只是这次他犹豫了。
虽然他有过无数次分手的念头,但是真到了紧要关头,让他潇潇洒洒地放手,他还真没有那么坦荡。
人一旦在感情里付出了时间金钱和精力,那分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不是触及到底线的问题,都能逼自己再忍一忍。
靳钊余光一瞟,看到了茶几旁的垃圾桶,他这才注意到,邵延辉帮他把家里收拾了一下,昨晚喝剩下的啤酒罐子都收了起来。
他关了微信,把手机搁到茶几上,有了余坤这个前车之鉴,靳钊现在怎么看邵延辉,怎么觉得邵延辉是个乖宝宝,态度端正,积极肯学,即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觉得费劲,前提是靳钊自己不去扒人家的裤子。
小年轻瞌睡大,再加上熬了通宵,中午家政来做清洁都没把邵延辉吵,直到下午的时候,邵延辉是活生生被饿醒的。
今天阳光不错,二楼的视线也挺好的,邵延辉一扭头便能看到有阳光撒进窗户里,他在床上呆坐了一阵,脑袋稍微动一动,脖子的关节咔咔作响。
他的拖鞋规规矩矩摆在床边,床头柜上一尘不染,他换下来的衣服整齐叠放在上边。
邵延辉眨了眨眼睛,自己应该没睡太久吧,怎么总觉得家里和睡之前不太一样了。
正好从楼下传来敲门声,听到靳钊应了一声,紧接着是脚步声,像是去开门了,也不知道靳钊和门外的人说了什么,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邵延辉有些好奇,他趿拉着拖鞋往楼下走,见靳钊提着外卖袋子。
“醒了?”靳钊扬了扬手里的外卖,神色如常,像是把睡觉时的事情给忘了,“我还说等下叫你起床,你醒了正好,吃饭吧。”
邵延辉刚睡醒有些六神无主,他吧唧了一下嘴,嘴里寡淡,尝不出味儿来,他很好奇靳钊买了什么,闻着辛辣味儿很重,很提神,他的味觉都在这刻苏醒了。
靳钊朝浴室的方向努嘴,“去洗把脸。”
等邵延辉在浴室洗漱完出来,靳钊将外卖都已经布好,挺大一塑料碗,只看到鲜红的辣椒油,辛辣味儿一看就是这盘菜。
“水煮肉片,你能吃吗?”
邵延辉点了点头,他高了点,坐在沙发上得弓着后背,只有坐在地上才和茶几的高度稍微合适。
靳钊顺手递给他垫子,又将米饭分好,然后再提了提阁楼的事情。
“刚刚我叫人来打扫了。”靳钊怕邵延辉多想,还特意做了铺垫。
邵延辉还是点头,这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会觉得家里不太一样了,原来是变得更干净整洁了。
“上面那个阁楼也收拾出来。”靳钊指了指楼上,他注意着邵延辉的表情变化,“我看你跟我挤一张床也挺不方便的,上面之前一直空着,现在收拾出来了,正好给你住不是?”
邵延辉把脸埋在碗里,耳朵一圈红彤彤的,还一动一动,像是小动物,他扒筷子的动作飞快,声音被埋在了饭菜里,最后只有一声闷闷,“嗯。”
他很想跟靳钊说,他没什么不方便的,可他现在是寄人篱下,靳钊让他睡哪,他就得睡哪儿,他没有和靳钊讨价还价的余地。
靳钊可是人精,他能感觉到邵延辉情绪的变化,他就怕邵延辉多想,觉着自己想撵他走,索性岔开话题。
“快吃,吃完我们去驾校。”
靳钊和驾校师傅算是认识,来驾校报名的程序也不麻烦,但是邵延辉不是马上就能直接上车,他还得先过了科目一。
两人从驾校出来的时候,靳钊嘱咐道:“最近没事多在手机上看看题,刚给你下的App你会用了吧。”
“会了。”手机这种东西,先前是邵延辉没接触,一旦接触,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没什么好难的。
“我送你回去。”靳钊说道,“我还得去仓库呢。”
今天为了等家政,又要带邵延辉来驾校,所以白天都没去仓库看看。
邵延辉对放假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他才来仓库,还是想多学点东西,“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呀?”靳钊已经发动了车子,“你今天放假,回家好好看题,别科目一都得重考。”
邵延辉没有跟靳钊犟,考驾照这事他放在心上的,“好。”
靳钊和余沫冷战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他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之是他不联系余沫,余沫也不联系他,就连余坤这小子,都没敢来仓库上班。
就在靳钊以为他和余沫要这么算了的时候,余沫主动找来了仓库。
这天,靳钊临时在别的货场有点事,余沫到办公室的时候没碰到人,自己跟主人似的,不需要出纳和会计招呼,在办公室来去自如。
虽然仓库的人都知道靳钊和余沫吵架了,可见到她的时候,大家还是喊了声老板娘。
邵延辉进办公室打出货单的时候,正好听到余沫在和王姐说话。
“你俩准备什么时候领证结婚啊?”说话的是王姐。
余沫笑了笑,“再等等呗,房子什么都没买,等买了房子,再说吧。”
“老板娘想换个大点房子。”小雅笑嘻嘻地接过话。
余沫翘着二郎腿晃着脚,“他现在那个房子,一个住人还行,结婚有了孩子还怎么住人,我早就跟他说要换房子的事情,卖了现在的房子,换个四室两厅的房子,以后有亲戚来了住着也方便啊。”
邵延辉一愣,站在外面没敢再往里走。
靳钊迟早要结婚的,他总有一天是要从现在的房子里搬出来的,他不能一直赖在靳钊家里,他没理由,也没借口。
“站在这儿干嘛?”靳钊一进仓库,就看到邵延辉傻痴痴的背影,自己走到邵延辉身后,他都还没反应。
邵延辉猛地回头,像是吓了一跳,最后怯生生地喊了声,“靳哥。”
“一惊一乍的。”靳钊取笑他。
办公室的女人突然端着腔和靳钊说话,“老板,你看看谁来了。”
靳钊探头往里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余沫。
余沫有些故作姿态,像是硬要靳钊员工们面前,维护她老板娘的体面一般,“靳钊,你就真打算不找我了呗?”
这么些天,靳钊有什么气都消了,人家姑娘主动找上门来,他不好再给人脸色看,特别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