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素更愿意自己给小猪蹄做饭,但还有个方九婆呢。况且,房子大了,总得有人收拾。那九个匪寨出来的,既然要被他远远放出去种田,买这两人是正好。
地则在上六村,→_→就是赵西他们村。上六村原本就是六个姓氏的移民组成的村庄,后来又有其他外姓入住,可算是劈山县里,宗族势力最弱,也是民风最好的一个地方,不排挤外来人。
季寒素买了二十亩地,六亩上田,其余都是旱田,给九个人耕种是太少了,但近期卖田的人少,暂时只能先这样。
在县城买的房子是个二进的宅子,是曾经一户商人养外室的地方,后来商人走了,把宅子给了外室,这外室逐渐难以支应,就要卖掉。宅子名声有点难听,但季寒素不在意这个,进去看了看,倒也是挺干净的。
事情办完了,季寒素带着一大帮子人就回了刚买的宅子,先住一晚,明天他送九个人去上六村,回来看看房子哪里该修整和添置的。同时也能找媒人了,等三媒六聘整个过程下来,房子应该也修整好了,他和小猪蹄就能快乐的成亲了!
季寒素想得挺好,谁知道刚回了自己的宅子就出了波折。
那位从牙人手里拿到了卖房钱的外室,蒙着面纱红着眼睛,细声细气的道:“多谢这位少爷怜惜,买下这栋宅子,但事情仓促,小妇人一时间还没能整理好行囊,还请少爷宽限一些时日……”
她抬头看着季寒素,一双含泪凤目楚楚可怜。
“你是不是看我年轻,觉得我好欺负?”季寒素双手抱肩,“现在这宅子是我的了,你要么自己走,要么我给你扔出去。反正牙人也在这,正好做个见证,你这宅子里的家具是我的,但其余的我都给你扔出去。”
“!”外室一怔,顿时瑟瑟发抖,“少爷……如今这个时辰,你又要让我到哪里去?”
“我管你到哪里去!你这房子又不是我强买强卖的,你卖房的时候就该想好了。我数三声,你走,还是不走?一、二、三!”
“少爷!”这位年轻貌美的外室呜呜咽咽的哭泣着,大概不信季寒素真会那么干。
可季寒素数完了,立刻招呼众人开始给外室搬家,又让两个妇人直接把外室和她的丫鬟推出门去。两个刚才不知道跑哪去的男仆这时候也大喊着“夫人!”窜了出来,让季寒素都给打了,死狗一样扔到了被推出门的外室脚边上。
左右邻居听见动静,都出来看。见外室站在门口跳脚大哭,屋里一件一件的朝外扔东西,左右顿时大笑起来。
没什么人出来让季寒素这“恶霸”住手,都是长久住在这的,这女子是个什么身份,众人都清楚得很。
“这怕是卖了宅子还想讹上新主家呢。”
“这个下三滥总算是从咱们这滚出去了。”
“也不知道新主家是谁?”
众人议论,牙人却在那苦笑。他们牙行的消息灵通得很,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位季捕头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个满手人命的狠角色。这女子过不了几日反而就要笑了,至于周围的邻居……知道来了个活阎王,反而是要哭的。
季寒素说只留家具就真的只留家具,连锅碗瓢盆、粮油菜酒也都给扔了出去。家门口顿时一地的肮脏杂乱,还有地痞乞丐听了风声跑来抢东西,这外室见季寒素是真的半点脸面也不给,才总算匆忙收拾了细软,带着几个仆人狼狈离开了。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季寒素也总算能开始整治自己的新家了。
一日之后,方家村。
一辆乌蓬的小骡车,晃晃悠悠的进了方家村,赶车人村民虽不认识,但人家身上的衣裳干净挺括,年纪轻轻的长相也精神,看起来就不是寻常的村汉。虽是农忙时,可总有一二闲人,看马车就好奇的跟在了后边,一直跟到了方九婆的家门口。
赶车人停住车,马车里下来了两个人,倒是让跟踪的闲人吓了一跳,从明目张胆的跟随变成了躲闪一旁的窥探。
因为这一人身穿宝蓝色绸缎团花褙子,头上梳个规规整整的元宝髻,横插了一枚亮灿灿的金簪子。另一人该是个丫鬟,也穿着好料子的鹅黄衣衫,头上别着细碎的绒花。
两位女子的面容双手,都细嫩白皙,妇人的手上还戴着玉镯子,明摆着不是庄户人家的女子,不知道是哪家的阔气夫人。这种女子,可不是他们这种闲人能明目张胆探看的。可这不是年不是节的,这样的人来方九婆家作甚?
“方家姐姐可在吗?”妇人柔声拍着方九婆家的门。
方九婆从里头出来:“这……不知道是哪位?”
“见过老姐姐,我乃是劈山县的冰人,夫家姓孙。昨日受了季老爷的嘱托,今日来为两位牵个线。”
“季老爷?”方九婆听着这姓是对,但是季寒素啥时候能被称为老爷的?别是同姓人吧?“不知道是哪位季老爷?”
“季老爷其实年轻得很。”孙冰人捂唇一笑,她与之前那位孙媒婆夫家的姓氏都是一样,可这人品却是大不相同,“名寒素的就是。”
方九婆也笑了:“对了,这回可对了!大妹子快些进来!”
孙冰人被迎了进去,两人说说笑笑,当日干脆就将季寒素与方哥儿的八字换了。方九婆其实还是有着一点弄错人的担心,直到看到季寒素的八字,这才确定下人没错,终于放了心。
“其实两人青梅竹马,这八字,季老爷是早就合过的,可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孙冰人接了庚帖反手就把季寒素问卜的签言拿了出来,递给了方九婆,“我本说这不合规矩,哪里有纳彩的日子,跟着问名的?不过季老爷就说这样行,本来就从小到大就知根知底的,没必要弄那许多弯弯绕。”
“这孩子,也太急了!”方九婆脸红,但也是乐呵的。
两人又说笑了一番什么儿女都是愁之类的,孙冰人这才起身告辞:“季老爷正在县里采买聘礼,听说还跑到州府去了,老姐姐且安心等上一段时日,就快好了。”
“不急,不急!”
待回到了车上,孙冰人长出一口气。
“夫人,您这手怎么都凉了,可是受了冻。”
“这么热的天如何受冻?我这是心里冷……”孙冰人摸着胸口,“这可是那位请我办的差事,我若是办砸了,就怕他将我的头借去一用啊。”
“这……那位季老爷不是灭了卧牛寨的英雄吗?”
“你没听说吗?杀人和砍瓜一样,真的血流成河啊,那一具一具的尸首,捕快都有被吓病了的,三个县的义庄都不放不下。你还小,不明白,那种亡命之徒,杀什么人对他们是无所谓的。”
再过了两天,又有人赶着车来到了方家村,这回是两辆车。族长正好在村里,看见了那辆车,也看见了车上锦绣斋的徽记——这是州府里有名的布庄,有钱人家都到那家制作成衣,听说一件衣服至少也有十几两银子。
族长没忍住跟了上去,头一辆车下来的是一女子一哥儿两个中年人,后一辆车抬下来的则是布,不是一匹一匹的,而是大板子上面挂着一段一段的,这是布样子。
季寒素闹腾的动静挺大的,可是方家村极其闭塞,农忙时节连出去帮工的村人都回来了。唯一一个总朝外头跑的方卓远,因为但凡是他弄出来的买卖都让人夺走,心思也渐渐淡了。最近热得厉害,他干脆就在家里避着了。
结果,竟然是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季寒素单人灭掉了现在已经是县里的捕头了。
至于锦绣斋的人,自然是季寒素请来给小猪蹄做嫁衣的,这个说起来还得感谢知府大人。
原本孙县令说季寒素能休息一段时日,可卧牛寨的事情上报州府后,自然把州府也给惊动了,季寒素就被请到州府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在书面上,已经没有那个为了娶媳妇所以找到卧牛寨,杀光了一干悍匪的猎人了。他是孙县令接济多年的孤儿,且在孙县令的照顾下,学得了一身本领。当了捕快之后,觉得自己平日无甚功劳,这才在与孙县令的多日筹谋下,前往匪寨,一举灭匪!
在这个故事里,其他捕快也帮了忙。不过,县城里的人,大多数当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州府的人,也略听了一些风声。他们在这个故事变成“知府命孙县令剿匪,为防盗匪察觉,只能从劈山县出动人马”之后,对于故事的真假不感兴趣,但多少对于能够屠灭一个寨子的猛士,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