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但是眼角余光却在注视着叶雨萱，吃个苹果一小口一小口的啃，一小口要嚼上好几口才咽下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也不知道叶老夫妇长什么模样，能生出叶雨萱这么漂亮的姑娘，应该也是一对才子佳人吧？
二老都是英雄，做了很大的贡献，叶雨萱就算是躺在功劳薄上一辈子也没人有意见。
叶雨萱对陆然打量的视线清楚不已，只是她佯装不知道，慢慢的吃着苹果，也不说话。
“叶同志，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然这话成功让叶雨萱停下吃苹果的动作，看向他。
“什么？”
“我是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叶老二人既然让叶雨萱回国，她就应该知道不能再回英国了。别说英国了，就是其他国家也不可能，只能在国内待着。
叶雨萱低头看着手里的苹果，怔怔了好几秒，这才开口，声音低的几乎要听不到了。
“我不知道啊，这一切太突然了，我，我还没有想好。”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硬道理。
要不是病房里安静，陆然又是坐的不远，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楚叶雨萱的话。
她这迷茫的话语让陆然心里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你可以回叶宅去，那是你的家’，但是想到什么，还是吞下了这话。
“你会怨他们吗？毕竟十五年来都没有陪伴在你身边。”陆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许是想到他自己了吧。
叶雨萱听到这话，愣怔了好几秒，这才看着陆然，黑眸里满是认真，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没有什么好怨的，他们也不想的，只是没得选。”
“有些事情，必须如此。”
陆然听罢，心里一动，郑重道：“叶同志，你应该以他们自豪。”
叶雨萱突然轻轻的笑了，明明是清脆的笑声，可陆然却听出了她笑里的悲凉和难过。
“陆队长，如果换作是你呢？”
陆然哑语，换作是他？六岁就被迫带离双亲身边，十五年来想见不能见，肯定会怨，才见上一面就被迫送回陌生的家乡，路上是什么心情，忐忑？不安？迷茫？无措？
而这路上还遇到刺杀，差点命丧大海不说，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却中毒的命悬一线，想要不怨怕是很难吧？
何况，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经历了这么多苦楚，还是不能和双亲团聚，反而是噩耗来袭，真要说不怨，反而去自豪，陆然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做到，反正他是做不到的。
陆然不会认为叶雨萱会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定能猜到自己父母出事了，要不然，她回国的路上就不会遇到刺杀，也只有她父母那边泄露了消息，她才会遇到危险，而她既然遇到危险，那么她父母也就……
这个时候让她去自豪，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陆然觉得叶雨萱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崩溃的哭闹，已经异常冷静坚强了。
不知道怎么回答叶雨萱的话，陆然有些尴尬的说道：“叶同志，你别想太多了，先养病要紧。”
第32章 双标
叶雨萱勉强的扯了一个笑容，低头没有说话。
陆然也知道叶雨萱心情不好，给她把热水瓶打满水后，叮嘱了几句，也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看到叶雨萱手里还剩下的半个苹果，陆然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没说了。她如今正是悲伤的时候，她会没胃口也很正常。
“叶同志，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陆然离开后，叶雨萱把手里的半个苹果放在大海碗里，让自己靠在床头，平复自己此刻还在乱的心跳。
这是混过去了吧？！
从这些模棱两可的话里，叶雨萱大约摸出了一点情况，她很庆幸自己赌对了。
虽然不知道陆然这些话的用意的什么，但是眼下情况还不错，至少她应对过去了。
晚上。
顾彦哲来给叶雨萱送晚饭，看到她床柜上的一兜苹果，有些惊讶。
“有人来看你？”
“陆队长中午拎过来的。”
顾彦哲闻言了然，陆然这是回来了。
饭盆打开，示意叶雨萱吃饭，却见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顾彦哲不解：“怎么了？”
“你……”叶雨萱张嘴但是只吐出一个字又停下了。
“到底怎么了？”
“算了，没事。”
叶雨萱虽然说没事，可顾彦哲又不傻，哪里看不出她不高兴，想要问，又见她已经开始吃饭了，只得按捺住询问。
晚饭是瘦肉粥，但却是用鸡汤熬的瘦肉粥，叶雨萱吃第一口就吃出来了。
这年月鸡肉应该很难弄到吧？
他哪里弄来的？
又是黑市？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在，叶雨萱也就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言哲，你去黑市了？”
顾彦哲正在想叶雨萱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陆然说了什么话，还是又问她什么事情了，猛地听到她问起，愣了一下，还是老实的点头。
他下午的时候去转了一下，哪知道运气挺好，遇到有人卖鸡，就买了一只，花了十二块钱。
没人带顾彦哲去过什么黑市，但是只要留心观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副食店的猪肉要肉票才能买，一斤七毛到一块钱不等，最好的那种一块钱，差一点的七毛，一刀砍下去，赶上什么是什么，就这，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次。
鸡肉和鸭肉要贵一些，一斤两块钱。
每次副食店有肉，刚贴出通告，一窝蜂的抢，慢了买不到是常有的。当然，常常是提前收到消息的人就已经各种找关系买了。
这年头，食堂大厨和售货员最吃香了。
食堂大厨不愁吃，不管是供销社、副食店还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都是吃香的职业，能利用便利的职业给自己家里亲戚某点福利，来了什么东西，都可以留着好的卖给自己亲戚。
有个售货员的亲戚，也更容易买道紧缺的东西。谁都想托门路求个盘个关系，混个脸熟。
所以，顾彦哲在副食店没看到有肉可以买，在黑市上看到有活鸡卖，二话不说就掏钱买了一只，贵是贵了一些，但是不需要肉票，他也不缺这十几块钱，自然无所谓了。
如果不是城里规定不让种，不让养，顾彦哲都打算把另外两只鸡都买了，关着一天杀一只了。
“不是说黑市不安全吗，你少去吧。”
顾彦哲笑了笑：“我会注意的。”
“你先吃着，我去洗个手。”
叶雨萱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顾彦哲也回来了。
转了一圈，从刘护士长嘴里知道了怎么回事，顾彦哲心头闪过一抹不悦。
顾彦哲回来后就一声不吭的坐着，看着脸色如常，可对他多少了解的叶雨萱哪里不知道他在不高兴，心里一阵奇怪。
“你怎么了？”
看着她不解的目光，顾彦哲抿了抿嘴，还是开口了。
“这粥不好吃？”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但见她还剩下一些没吃，话到嘴边就转成了这个了。
叶雨萱听着他话里的那一抹不悦，看了看面前的饭盆，似乎找到顾彦哲不高兴的原因了，忙解释道：“言哲，我胃口不大，吃不了太多，我不是故意浪费食物的。”
“吃不下了？”顾彦哲认真问道。
叶雨萱点头：“我饭量不大，你以后别做这么多了。”她下午自己在病房里吃了龙眼，一口一个，一连吃了快一斤，果皮和核都丢空间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没想到他晚饭会做这么多，她实在吃不下了。
顾彦哲也知道自己今天这粥做的多了一点，他是也想她能多吃一点，倒是错估了她的饭量了。
“是我做多了，吃不下就别吃了。”只要不是因为中午的事情而影响了胃口和心情就好。
“把饭盆给我，我去洗了，你敷手吧，手背看着又严重了一点。”
这年头粮食对谁来说都珍贵的很，叶雨萱看着剩下的三分之一纠结了一下，说道：“不了，先留着吧，晚点我要是还饿，正好可以吃。”
她要是倒了，怕是要被骂的，但是她吃过了的，再让别人吃，这不是末世，叶雨萱没办法这么干，思来想去，留着自己晚点吃也好，不吃也罢，总归处理好不让人看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