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妇面对方大富的疑问倨傲地扭脸闭口不谈,方大富只好望向宋昕书,希望她能给个解释。
宋昕书嗤笑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放在方大富和他娘身上也一样,这方大富一看就是想找个台阶下,心里指不定叫嚣成什么样了。宋昕书懒得再将方妇的所作所为当面讲出来,她心里清楚,自己只要一开口宋家和方家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方大富见宋昕书不说话,心中有了计较,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阿昕,我知道长吏多次上你家催婚,是我们家不好,但婚事拖这么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在外求学就是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他说着便悄悄朝方妇使了个眼色,方妇见状也应声附和:“这么一想确实是误会,是我老糊涂了!”
可她咬牙切齿的根本不像是服软的样子,可眼下的情形明显是宋家人占了上风,自己要是再闹下去只会败落得更难看。
“哦,原来是误会啊!”宋昕书摊手讽刺一笑:“那您方才还一口一个贱人骂着呢,方大富,你这几天没在家,或许不知道当你们家媳妇的标准吧?”
方大富眼底浮现出慌乱和窘迫,这话又是何意?方妇触碰到他疑惑的眼神立即低头躲避。
“什么标准?”方大富喃喃道:“我并不知此事……”
“你娘跑到我家说,要想嫁到你们家就得先拿十两,简直可笑!”
“休要胡说,大富,你可别听外人胡说八道!”方妇尖锐地反驳,宋昕书却气笑了。
这会儿倒是“外人”了?之前也没见方妇对他们家有多客气啊!
“你大可问问乡邻里亲,我宋昕书要是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宋昕书目光扫过院中围聚过来的村人,大声说着。
村人被宋昕书的气势镇住,三三两两地点头作证。
“阿昕,这……”方大富也没辙,只能放低声音道:“阿昕,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往情深,我娘就是口头上沾点便宜,那十两就是你们给我们家也不会收下的。”
方妇撇撇嘴,似乎并不认同方大富的话,但终究没说什么。
宋昕书心中不禁为他们的这出好戏拍手称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方妇若无人撑腰,一介女辈怎敢公然跑到未来亲家讨要十两的嫁妆?
“覆水难收,你们现在要反悔已经晚了。”宋昕书说着伸展两臂展示自己的嫁衣。
宋粮民将一切看在眼里,宋家之前知道方大富对宋昕书有情,却没看清他们家为人作风,好在如今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若宋昕书真的嫁入方家,他可能会自责愧疚一辈子的。
“大富,咱家就是有理说不清,走!跟娘回家去!”方妇不死心地狡辩一句,而后拉着方大富推开人群往门外走去。
方大富却仍旧一副深情满满痴情的模样,看着宋昕书不肯走。
宋昕书冷笑着,这男人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娘亲。
“我马山就要满十六了,等你们方家人开口指不定得到猴年马月呢!你们能拖,我们家可等不起!”宋昕书只想着方家人快些消失在面前,开口催促道。
方妇扯不动方大富,只得翻个白眼作昏倒状:“哎哟……大富,娘突然头疼得要命……”
“娘,娘!你怎么了!”方大富不知情,慌忙俯身搀扶着方妇。
“方大富,我宋昕书以后跟你们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听到宋昕书义正言辞的声明,方妇呻吟得更大声了,场面陷入混乱之中。
“你娘看起来病得不轻,赶紧找个郎中看看吧!”宋昕书嘲讽地看一眼装病的方妇,这手段可真够粗糙拙劣的。
方大富心有不甘地回望宋昕书,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宋昕书了,他羞恼地咬牙扶起方妇。
“大富,走,这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娘再给你说道个更好的媳妇儿……”方妇故作虚弱地抓住方大富的衣襟,临了还不忘骂一句。
第8章 大喜之日
方妇没走多久,苏青就穿着一袭红色喜服出现了,宋家几人马上开始张罗起来。
宋粮民看着苏青,语言又止的样子。
沉默了半响,他才说道:“希望你能好好待阿昕,和她过上好日子,莫要惹了事情,送了性命。”
苏青微微欠身,说道:“岳丈大人放心,小婿定是会拿余生与昕书举案齐眉,好生对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至于我的身份,现在暂时还不能言明,但您也大可放心,我苏青并不是匪子,也不是什么坏人,不会连累到昕书的。”
“那就好,那就好!”
宋粮民连连点头道,像他这种农民,最是担忧的就是这个,现在听苏青这么一说,再看他言语之中那诚恳坦荡的态度,也就信了几分,毕竟匪子一说也不过是村民们的猜测而已,只因为苏青不善言辞,不与村民打交道,更重要是,他似乎还会武功。
听到爹爹说的话,宋昕书又从门里伸出头来,笑着催促道:“要是再不走耽误了吉时了,爹爹若要是还有什么想与我家相公讲的,来日方长嘛!”
林贵芬轻轻扯了宋昕书一把,轻轻抹着眼泪训道:“你这孩子怎么不知羞,也不怕被外人瞧见笑了去,日后可不得这样了,谁出嫁会像你这样!”
苏青听到了林母的训斥顺势看去,对视上宋昕书那双清白无罪的眸子,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
“你笑起来可真的好看呀!”宋昕书花痴似的看着苏青道。
那俊俏的面颊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只觉得犹如三月微风拂面般舒服。
林贵芬又掐了掐宋昕书的胳膊,“行了行了,快些出发吧,真是丢人!”
规矩本是应男方迎亲到了女方家时一同用膳,吃过了阖家饭娘家人才将新娘送往花轿前往男方府邸,不过在这穷乡里也没有这些讲究了。
宋昕书盖上一块简单的红色盖头,煽动的让全家上下送她出嫁。
一听这话,林贵芬连忙摆着手反驳道:“这是哪里的规矩,成婚大礼上若是新娘子父母都在场这可是大不吉利的,为娘见着女儿出嫁也更是要落泪,也是大大不吉利的!不行不行!”
语毕,林贵芬看向宋粮民,倒是希望他能给出出主意。
宋昕书可不吃这一套,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最新青年来讲,成婚当日都是由女方父亲挽着女儿,亲自将自己宝贝女儿的手托付给自己未来的女婿,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最有意义的祝福呢?
当即宋昕书装作伤怀开口道:“小妹而今也不能送我出嫁,如若就连爹娘也不能亲自送我出嫁,我,我……”
宋粮民平日恪守规矩严厉踏实,可却生的一副软心肠,当即直接脱口而出:“罢了罢了,今日本就诸事不顺,再忌讳也不差这一件了,昕书开心就成。”
十里八乡,宋昕书也是独一个被父母亲送出嫁的,别人家的姑娘即便再骄纵再受宠也尽是兄弟姊妹送亲罢了。
苏青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与街坊四邻也更是不熟,可对娶宋昕书的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怠慢,应有的规矩一样不少。更是花钱雇人来帮忙,婚房内也更是精心布置。
媒婆子眉开眼笑的挽着一对新人来到厅堂,一声喝到:“吉时到,行礼!”
岂料苏青走到宋粮民的身边,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岳丈大人,您请上座。”
宋粮民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礼遇:“这可怎好?我若坐上高堂可是要坏了规矩的!”
苏青却态度强硬的道:“您与岳母大人是昕书的父母,也便是我的父母亲,高堂之位您二位坐上又有什么不妥?”
宋昕书的脑袋上盖着红盖头,根本看不清楚诸位的脸色,也仅是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她连忙插话道:“爹爹,苏青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跪又有什么不妥嘛!”
“你,你啊你!”宋粮民叹气地呵斥了女儿一声。
随之他又看了苏青一眼,见他并无二言且态度坚决的要让他们二位上座,无可奈何之下,这才无奈坐在了高堂之上。
媒婆子见着他们终于商议出结果后,又开口高声喊道:“一对新人正式行礼。”
私下里,媒婆子小心挽着宋昕书的胳膊走了两步,小声在她的耳畔上呢喃道:“莫怕,稍后你只用听从我的话去做,便不会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