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月(39)

两人靠着流理台,一人一杯水。谈迟吃过药,想要放下杯子,岳舒也提醒他:“医生说多喝水。”

他这会儿倒是听话,复又把杯子拿起,继续双手抱着。

这会儿气氛好起来,岳舒也的话也多起来。

“刚才门口值班的志愿者一测到你的体温,人都傻了。要不是医生开的处方签和检验报告还在,恐怕我们俩得拉去隔离。”

这个小区出门不用测体温,进门的时候才测,要是出门测出这里有个烧到39度的病患,恐怕整个小区都得沸腾。

“这次的病毒传染性很强,你别不当回事。以后别这样。”他说。

“别怎样?”岳舒也抬眼看他。

“要是我今天确诊新冠,你就得跟我一起隔离。”

岳舒也默了默,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救助是人类的天性,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有医生。我虽然不是医生,但我能把你带到医生那里去。”

“……”心头一软,谈迟唇角轻颤了颤,但没看她,眼角余光能感觉到的视线。

岳舒也抿了一下唇,放下杯子去买回来的那堆东西里像模像样地检查食材,其实她的厨艺很一般,一般到她自己都不太愿意吃自己做的东西,也只有樱樱那个捧场王会把她偶尔做出来的东西吃光。

她摸了摸卷心菜:“煮个菜粥怎么样?”

“你去做,我来。”

“你一个病人,跟我抢着做饭。”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谈迟便不跟她争抢,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看学生的论文,然后回邮件给出指导意见。发完邮件,不知不觉又开始犯困。

只是打了个盹,一睁眼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无边的黑色化不开,一丁点儿亮都没有。

谈迟拉开门出去,外面是另一个世界,光亮非凡,光线像针一样将人的眼睛扎得生疼。

一个女人在他不远处站着,背对着他,双肩塌着。女人一边说话,间或呜呜的哭声。

那个背对的女人对他在说什么,但是谈迟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觉得喘不上气。

“谈迟?”岳舒也看着沙发上的谈迟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额头冒着细密地汗,将他胳膊摇了两下,没醒。

她探手在他额头试了试温度,还在发烧。

第34章 她爸到底都在跟他说什么……

岳舒也看得出谈迟做噩梦了, 又摇晃了他几下,不料手腕猛地被他抓住,狠狠攥着, 吓得她倒抽一口气。

“谈迟!”岳舒也挣了挣, 事实证明,白费力气。男性的力气比女性要大得多, 他这么一握,手腕往后抽却抽不出来, 反被他抓得生疼。

“谈迟,你松手。”她另一手使力摇他的肩膀好几下, 谈迟猛地睁眼。

岳舒也再把手往后抽,终于挣开他的束缚。

谈迟刚醒来的眼神透露出极大的惊恐, 深呼吸几下, 胸口起伏不定,好几秒钟之后才缓过神。

客厅亮着灯,岳舒也跪立在沙发边的地毯上, 一手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你做噩梦了。”岳舒也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站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谈迟仰面看着客厅的天花板, 逐渐从先前噩梦的恐惧中脱离,回到现实, 扶着沙发靠背坐起身。

岳舒也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的目光落在岳舒也的手腕上。房间里有地暖,很温暖, 岳舒也脱掉羽绒服,内搭的线衫是八分袖,她皮肤白皙, 手腕上的红在灯光下格外的显眼。

“你手怎么了?”

“你给抓的。”岳舒也轻描淡写地回他。

“我……抓的?你有没有事?”

她笑:“能有什么事?你出了很多汗,先喝杯水。”

他接过杯子,“谢谢。”

“你是个病人,没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她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粥煮好啦,等你缓缓就可以开饭。要不要去洗一下换身衣服,你脸上全是汗。”

谈迟抹了一下额头,潮湿一片。

谈迟回了房间,岳舒也进到厨房,拿勺子搅了搅粥,她对这锅菜粥勉强满意。至于小菜……就凑合吃吧。

谈迟换了一身黑色卫衣裤出来,岳舒也已经把粥和小菜端上餐桌,拿着手机快速打字,唇紧抿着。见谈迟过来,她把手机放下。

“吃饭吧。”

谈迟洗澡换衣服的时候尽量地快,岳舒也从下午出来到现在已经很长时间,家里大概催了很多遍让她回去。她这么说,谈迟立刻拿起碗筷,以免再磨蹭时间。

菜只有两样,清炒西蓝花和凉拌黄瓜,简单虽简单,但是足够清淡。

除了樱樱和吴昭昭还有她自己,岳舒也想不起来还有谁吃过她做的饭,她进爸妈家的厨房永远都是打下手。这道清炒西蓝花她是白天刚跟家里老父亲学的,没什么技术难度。

“怎么样?”谈迟把第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她就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个评价。

谈迟眼睛微闭,把西蓝花吞下去,点点头:“很好。今天辛苦你做饭。”

岳舒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盘西蓝花出锅的时候她就觉得色泽碧翠鲜艳,跟她爸做的一般无二。

“不用这么客气。”岳舒也自己吃着碗里的粥,“医生说你要好好吃饭,多吃点。”

谈迟喝了一口粥,点头说好。

西蓝花被他吃了几块,岳舒也见他喜欢便没动桌上的菜。这几天在家吃够了荤腥,刚好喝点粥改一改伙食,让肠胃休息一下。

吃完饭,谈迟没让岳舒也洗碗,收拾了碗碟去厨房。

“你真的没事了吗?”

“好很多了。”

可能是吃过药,又出了一身汗的缘故,饭后他觉得自己几乎好了大半。

岳舒也点点头,他这会儿说话的嗓音也有好转,不是下午那时候沙哑得只能说气音。

“但是药还是要继续吃,我走了你要按时吃药。”

谈迟笑着看了她一眼,将剩余的菜汁清理干净,找了洗碗巾洗盘子。他瞟到调料台那一排的蚝油,空了一大截。岳舒也做菜如她自己所说的确一般,但是卖相挺好,这也是优点,色香味至少占了色和香。

洗完碗,谈迟擦了擦手,要送她回去。

岳舒也只让他送到单元门口。

“好不容易好转一些,就别出来吹风了,上去吧,我车停外面的,回去很快。”

岳舒也不让他送,他便站在单元门口看她离开的背影。她个子不算矮,但很纤瘦,即便是蓬松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

C栋到小区门口不是直道,岳舒也转了一个弯,身影便没进夜灯里。

谈迟靠着避风处,伸手在身上习惯性地摸索。从头天到现在,他一根烟没抽,这会儿身体好转,烟瘾就上来了。

他刚才换了身衣服,身上除了手机和门禁卡,没装其他东西。

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返身,乘电梯上楼。

西蓝花里放了太多蚝油,走了一圈回来,谈迟觉得喉咙齁的慌,在厨房倒了杯热水端在手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以前他从不靠在流理台上坐,就像进实验室他从不靠着各种仪器和桌面坐。岳舒也那天早上来厨房靠着台子喝红茶,他突然间就把这个习惯捡过来了。

喝一口水,他便盯着杯子看两眼,就好像岳舒也还在他旁边,靠着流理台。

手机突然响起,把他从失神之中拉回来。

业主群有人@他,点进去一看,群里已然炸了锅一样。

小区出现疑似病例,已送院治疗,从当下开始,立刻封小区封单元楼。

出现疑似病例的是A栋,所以A栋不仅封单元楼,连各家住户的门都要封,以防疫情扩散。

通知一出,群情激奋,各样的抱怨和骂声都有。这个小区比不上白鹭湖那边的业主富裕,但能在这里买房的要么是高知家庭,要么是收入偏中上的人物,但骂起人来和街头巷尾骂街没什么区别。

谈迟没参与其中,翻找群主发的重要消息,确定C栋封楼小区也封锁,立刻给岳舒也拨了电话过去。

她那边很吵,听声音,旁边有人在吵架。

“谈老师。”夜里起了风,她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

“你在哪儿?”

“小区门口。”

岳舒也是靠着值班人员大意混进小区,而后再进来又是跟着谈迟,顺便去物业办了一张出入证。她没想到在她离小区门口还有几步路的时候,门禁突然下来,未雨绸缪的出入证成了一张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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